擴多少?
忠右衛門向代德川家定傳言的井伊直弼直接開口詢問,井伊直弼的態度大家都是知道的,先慫著,等我有雄師數萬,兵船數十條,再翻臉。
所以在幕府的財政可支應的情況下,井伊直弼很支持擴軍。不過此番擴軍的數量還是很少,因為財政再度吃緊。之前德川家定繼位,到處撒幣,給江戶和京都的百姓發賞,給各寺院和神社布施,舉辦典禮,等等等等,幕府的財政又被掏空了。
一千人!
再添補一千人馬,作為拱衛江戶城本城外圍的兵力。什麽決戰於國境線之外,什麽大縱深大包圍,那都不是現在幕府應該想的東西。能夠把江戶城保衛好了,那就是萬歲。
聽到這個數字,忠右衛門也不嫌蚊子腿肉少,幕府就這點財力,能拉一點人出來是一點。等將來開了國,借了洋款,一切就都好說了。
松平齊宣去往北關東天領諸郡,再行募勇。像是上野國,在戰國歷史上可是出強兵的地方,“上州黃斑”長野業正帶領一門郎黨萬余眾,打的武田信玄灰頭土臉,以至於發出只要有長野業正一日,便始終入不得上州的感歎。
這支人馬還伴隨著上杉謙信十三度出陣關東地方,縱橫馳騁,屢立戰功。其本身丘陵密布,山川縱橫的地理,艱難的生存環境,也使得當地的百姓培養了堅毅的性格。說的直白一點,窮山惡水出刁民,能乾仗,好兵員。
說來忠右衛門當年的受賜兩千四百石知行,還有一千四百石是在上野呢。當然現在還是屬於忠右衛門的,畢竟號稱十萬石的家門,要是一點米都不產,忠右衛門自己吃飯還得出去買米就笑話了。
提到這個,忠右衛門就有心去上野看看,可是沒有幕府允許,忠右衛門很難離開江戶城。德川家慶也不肯放忠右衛門到處亂跑,此事便只能作罷。
得了,就讓松平齊宣去吧。
西丸三老中的動議得到了松平慶永的支持,這位堅定的主戰派嘛,擴軍是他樂見的。反正不用他掏錢,幕府沒錢了就去刮老百姓唄,刮得是將軍的老百姓,又不是我福井的老百姓。
松平慶永一同意,其他四位無可無不可的,都點頭應是。於是人還沒有募集來,兵營、武器、被服等軍資的籌備到已經好了大半。這也算是松平慶永當政的好處吧,只要是“攘夷”,他還是相當的積極的。
怎麽說呢,在這種時候,選這麽一位不算太對付的首相上台,其實真不是壞事。政治果然就是這樣的,並不是以個人的好惡來決定,而是以實際的需求,和眾人的利益來決定。就算是不對付的兩個人,也能因為當下的條件,握手言和,共同進步。
當然將來時移世易,不需要他松平慶永的時候,忠右衛門只要稍稍一推,松平慶永這個看似十分“強大”的臨時政權,便會迅速的土崩瓦解。
嘉永五年(1852年)的秋天很快便告結束,被松平齊宣從上野、信濃、下野等地拉回來的一千二百多名新兵也終於徒步趕到江戶。
其中有一支小二百人的隊伍顯得尤為亮眼,其他人都是零零散散的跟著隊伍前進,唯有這二百人是排列整齊,按次抵達。
一問之下,足尾銅山的礦工!
原來如此,礦工歷來是好兵源,不管在哪裡,已經有基礎的組織和口令的礦工,總是理想的招兵對象。
不過足尾銅山可是大銅山啊,忠右衛門倒不是因為他的產量記住他的,是因為他恐怖的“礦毒”,也即開礦造成的土地和水源嚴重的重金屬汙染,而了解到這個地方的。當時受害者多達三十余萬,部分受害者中毒極深,死時全身扭曲,仿佛枯藤,無法進食,終日慘叫哀嚎,聞者無不落淚。
然而因為他年產七千二百噸銅材,是整個日本最繁榮和富裕的銅礦,日本政府始終拒絕對銅礦進行整治。主管礦山事務的陸奧宗光甚至將自己的兒子送出去,繼承了足尾銅山,實際上將這份極為豐厚的家業收入囊中。
等等,既然足尾銅山這麽繁榮,為啥礦工來應募當兵?
“足尾銅山已經枯竭了啊!”松平齊宣兩手一攤,那表情就是你怎連這個都不知道。
現在的足尾銅山,年產紅銅不超過三十噸,就這點產量,根本不夠幕府設置在當地的鑄錢座忙的。幕府開鑄鐵錢,也和足尾銅山已經枯竭有相當大的關系。相比較於三代將軍德川家光治世時,年產紅銅一千二百噸的盛景,已經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搞得現在幕府已經準備關閉足尾銅山,或者把他轉包給私人,賣上三瓜兩棗的,弄上三五百兩黃金,起碼把鑄錢座淘汰下來的人員的安置費給弄來。
“已經枯竭了嗎?”忠右衛門不是很清楚足尾銅山的現狀, 但是在未來的一百多年裡,足尾銅山還是全日本最大的銅礦啊。
“不枯竭他們能來當兵嗎?”松平齊宣笑了笑。
幕府的礦務,實際上是專門派遣官員作為主導,但是實際的經營又交給專業人士。一定要弄個形容詞的話,那就是“官督商辦”。那些實際承辦開采的礦師,因為和幕府的積極合作,所以大多得到了幕府的賞賜,得以“苗字佩刀”。
於是銅礦乾不成了,給將軍様扛槍算求。反正都是混口飯吃,在礦坑下面的風險,保不齊比當兵吃了槍子的風險還小呢。
理確實是這麽一個理,如果拿火繩槍來對比的話,可能真的上了戰場被火繩槍打死的幾率,要小於每年礦難死掉的幾率。
提這事也沒啥意思,現在連礦工都開始自尋生路了,說明足尾銅山真的是要倒閉了啊。忠右衛門感覺不能讓他就這樣完蛋了,倒不是說有什麽目的,純粹是現在在東亞,銅的價格還算是不錯的,足尾銅山經營得好,絕對有利可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