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更新江戶旅人最新章節!
入住明石藩在京都的屋敷,忠右衛門混亂的思緒終於有個方便整理的安靜空間了。不光是驚訝長野鐵三郎可能就是未來的井伊直弼,還驚訝於松平齊宣什麽都看的明白,但是該不明白的時候卻什麽都不明白。
“長野鐵三郎那般珍重,送的是什麽書?”
好像沒事人一般的松平齊宣就這樣胡亂的坐在忠右衛門面前,伸手問忠右衛門要別人送給忠右衛門的東西。這人真是有些意思,相當的有意思,這脾性讓兩世為人的忠右衛門也瞧不明白。
“乃是清國魏源所書之《海國圖志》。”忠右衛門取出書箱。
“我瞧瞧……”松平齊宣自顧自的取出一冊。
天下諸藩大名,不光在江戶有屋敷,許多大名在京都也是有屋敷的。並不是尊奉朝廷公家什麽的,純粹是個傳統而已。從豐臣秀吉那會子拉攏朝廷,甚至就在京都聚樂第辦公之後,德川家康也有很長一段時間在伏見城辦公。
加上西國許多大名去往江戶參勤交代,也需要在京都落腳,在京都設置屋敷,正好順便完成某些幕府攤派的皇宮禁裡之類的警備任務。
所以現在松平齊宣就是回了自己家,根本不需要有什麽遮掩的,拿起書就美滋滋的看起來。不出意外的,《海國圖志》對日本這年頭的武士吸引力太大了。尤其是那些志在改革,或者志在造反的武士眼裡,更是天下至寶。
到是忠右衛門沒什麽太大的感覺,因為裡面寫的東西,大部分忠右衛門在後世信息大爆炸的年代裡基本都知道了。時人視為秘不外宣的重要地理信息,山川險阻之類的東西,忠右衛門更是早就了然於心。
“咱們在洛陽稍留一二日,容我將此書抄錄一份!”只是看了半冊,松平齊宣便自己下了決定。
“可以……”
嗐,你這哪是和我商量嘛,都你說了算唄,還和我說幹嘛。還不是你開心就好,問我是為了表示尊重我的意思?
“來人來人!”松平齊宣朝外面大喊。
緊接著天野八郎和明石邸的家臣便快步跑了進來,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都已經到了咱們的小霸王要叫人的地步。
“選十個人,備好筆墨,過來抄書。”松平齊宣也不起身,一邊低頭翻閱,一邊吩咐。
“抄書?”天野八郎和那家臣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合著你這麽大叫,就是為了要抄書?
真不是榻上打架打輸了?
好在不管是這年頭,還是未來日本,上司的命令,不管多艱巨,下屬也不能質疑,你去辦就行了。那家臣一句比比也沒有,立刻去叫人。不就是十個認識漢字的武士嘛,這還不簡單。明石藩大小也是十萬石的大大名,家臣上千,基本都識字,總有十個精通漢文的跟在松平齊宣隊伍裡吧。
“那您且看著,在下出門逛逛?”看松平齊宣已經沒心思搭理咱了,忠右衛門索性直接抽身。
一來是京都洛陽大小也算是日本國內的著名旅遊景點,二來嘛就是忠右衛門想起了長野鐵三郎所出示的那些假銀子。想去市面上瞧一瞧,打聽一番這個假銀子的事情。
因為這事實際上牽扯了重富忠教,也就是島津忠教。製造了價值超過黃金三百二十萬兩的假銀子的調所廣鄉,乃是重富忠教的支持者。在島津氏的家門繼承問題上,島津家內部已經是硝煙味彌漫,劍拔弩張。
島津齊彬為了打擊自己親弟弟重富忠教的勢力,最後會把這個事情給直接捅到幕府上面,讓幕府出手,來打擊自己的弟弟。
某種程度上來說,島津齊彬這件事情乾的非常不地道。他和重富忠教爭鬥,再怎麽鬥都是島津家內部的問題。可他為了在爭鬥中佔據上風,不惜引入幕府,讓幕府處置家中事務。站在島津家的立場上來看,島津齊彬算是個“賣家賊”。
而且事實上他也確實成功了,為了顧全大局,使島津家不被幕府追究責任,調所廣鄉很是決絕的在江戶藩邸切腹自殺。別的不說,這一點倒也算他是個漢子。將來的那些廢物鞠個躬就算認錯,調所廣鄉還能勇敢的承擔責任,自己把自己謔謔了。
當事人死了,死無對證,這事幕府也沒辦法查下去了。重富忠教一方的錢袋子沒了,勢力受到嚴重的打擊,在家中權力的鬥爭之中敗下陣來。
當時處置此案的老中阿部正弘由此得到了島津齊彬的支持,勢力越發強橫,最後甚至和島津氏聯合起來,將身為外樣的島津氏提拔到幕府中央任職。內外結合,掌控幕政十余年。連水戶藩主德川齊昭都需要借重阿部正弘的勢力,推動未來的一橋慶喜繼任將軍。
島津齊彬在推動薩摩近代化改革上面,確實是有功的,可惜咱們忠右衛門屁股現在坐在幕府上面。況且薩摩的近代化改革早就開始, 少一個島津齊彬無非就是晚幾年,正好讓忠右衛門多在幕府混幾年撈聲望。
所以出於幫助自己朋友重富忠教的目的,忠右衛門覺得最好調查一下這個事情,然後讓重富忠教把手尾什麽的,都趕緊洗洗乾淨。免得被島津齊彬抓到把柄,雙方再多鬥那麽兩年。正好也讓薩摩的近代化進程更加曲折一些,更加漫長一些,不至於發展的太快。
既是拉重富忠教一把,也是拉咱自己一把!
“嗯嗯嗯……”松平齊宣聽忠右衛門說要出門逛逛,全部心思都在《海國圖志》上,根本沒空管忠右衛門,嘴裡胡亂的應了兩聲。
這大概就是男人吧,用的著的時候把人家當小甜甜,用不著的時候,咱們也就是個牛夫人,哈哈哈哈哈哈……
咱也樂得無事,小霸王雖說不是個十分難相處的人,可是能不用伺候最好。招呼上寺澤新太郎,三人一道出門。
不意出門後外面竟然飄起雪來,白雪落在京都那些高門重簷上,倒也別有一番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