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問鐵槍何處去,巫山煙雨白雲歌。
江風不盡離人緒,對影扁舟月色多。(原創我是方白衣)
山頹唐,山無奈,夜長只有故人愁。
人悲傷,人淒楚,滾滾閩江難訴說。
不動山,陳金剛,他的顏色不好看。
陳金剛離去了嗎?不,他並沒有走。
這隻皮球又充起了氣,不動山上有許多深刻的山痕,可他仍然能夠站著。
此刻他正站在對岸的群山山頂,饒有興致地看著對面的九蓮山,看看山下的那條大江。
他望望蒼翠,瞅瞅雀鳥,閑庭信步一般,好像一點心事都沒有。
可他的心裡卻有一點點的動,一點點的痛。
也就是一點點,這一點點有個名字,叫做愛意。
他知道,只要他一踏上對岸,那個天下第一就會下山來殺掉他。老禿驢的氣機已經牢牢地鎖住了閩江的那一邊,只要稍有點氣息,就會遇到猛烈的反應。
陳金剛笑了,他想起了一個約定中的約定。那就是在傳人入道前,護道人不能去介入他的生生死死?這句話純屬放屁,那個假和尚、老禿驢才不管這些呢。刑天連天都敢刑,還會怕什麽天罰嗎?
刑天啊刑天,是一個用胸點當眼,用肚臍當嘴,用自己的頭顱當兵器的狠人。
這幾千年,要不是他的耍賴,這場約定早就有了結果。
可這個貨還滿是道理,比如他會說是為誰出手報仇,又會說是對方先動手的。
想到這裡,肉山不禁是苦笑加搖頭。
那為什麽,他還待在這裡呢?
因為他在等一個人,這個人已經來了。
夕陽是紅色的,又到了紅霞似綺河如帶的時候。
而在一片紅色之中,遠處好像有一粒芝麻飛速地向這裡掠了過來。
這是一個蒙著面、包著頭的人。
一刹那,這人已經站在了山谷裡。
山頂的陳金剛縱身一躍,狠狠地砸下了自己的身體。
他站在了這個人的面前。
這人一見陳金剛,立即拜倒在地,口中說道:“屬下破軍,見過星主大人。”
七星以北鬥為號,貪狼被稱為星主,而陳金剛就是這個星主,其他人則被稱為星君。
七星在七地,貪狼在晉國、破軍在梁國、武曲在越國、祿存在楚國、巨門在戎狄、廉貞在博巴,文曲在青丘。
這個人就是在梁國的破軍,他統率著七星在梁國的諜網。
陳金剛笑道:“不好意思,在你的地盤上搞出了這麽大的動靜。”
破軍站起身,低頭道:“哥哥必然有哥哥的意思。不知道哥哥此來可有什麽安排?”
陳金剛背起了手,繼續笑著說道:“我是來要回我的東西的。”
破軍說道:“哥哥可要回了?”
陳金剛道:“要回了,要得很凶險,要得很遺憾。估計只能一路慢慢地回去了,不過倒是有了奇遇。林泉寺裡的方白衣,是黎貪的傳人。”
破軍大驚,雙目出現了厲色道:“方白衣?難道他得到了黎祖靈?哥哥確認嗎?”
陳金剛道:“確認,我見到了星海,見到了五色山,還多了一顆破賊星。”
破軍點頭說道:“他的法名是覺白衣,現在是羅漢堂的弟子。”
陳金剛冷冷道:“你要小心從事,一定要幫助帝君得到黎貪靈。雙靈合一,帝君必將成神,我們就能踏上彼岸。”
陳金剛又用胖手摸摸自己的脖子,
那條差點被捏碎的脖子。他渾身骨斷經折之處都已在慢慢地愈合,他能忍住痛,因為沒有什麽會比雲夢澤更痛。 他閉上眼,用手指敲了敲太陽穴,臉上的肉也隨之顫抖了一會兒。
他又張開眼睛,緊緊盯著破軍道:“告訴帝君,入道和入宗,靈會出現兩次。他一定要進入方白衣的幻景,讓靈重新選擇他做自己的主人。”
破軍拜倒在地:“弟必當肝腦塗地、粉身碎骨也要協助帝君達成這個使命。”
山風有點冷,夕陽之下的山谷也被吹涼了。
紅色的天空,讓人覺得有點孤寂和空幽。
什麽是幸福的彼岸?聽說那裡盛開著五色的花朵,聽說在那裡可以建設一個理想國;聽說那裡沒有殺戮,也不用擔心饑餓。
陳金剛望向了閩江對岸,他的心神搖曳,他的胸腔裡滿是激情。
彼岸是那樣的美好,可是踏上彼岸的路,卻是一條白骨路。
陳金剛想起了夢裡的那個人,他叫姬軒轅。在熊熊的篝火邊,他氣宇軒昂地對大家說著彼岸的美好,說著如何做一個真的猛士。而他陳金剛則是夢裡的力牧,姬軒轅最有力的臂膀。他一邊啃著大羊腿,一邊用燦爛、舒展的眼眉開心地望著軒轅,把軒轅的話牢牢地放在心裡。
那個時刻,他覺得陸吾很可憐。
軒轅神采奕奕,眼裡滿是讓人信服的春風,所有人都崇敬和信賴他。
人們高舉著雙臂,口裡吼叫著:軒轅萬歲,天神軒轅!
軒轅說要到幸福的彼岸,大家就要有信仰,絕不能害怕死亡,絕不能逃避犧牲。他說, 他的信仰就是吾為億億人,億億人為億億人。
力牧明白,他的信仰就是姬軒轅,沒有什麽別的人。
很多人為了信仰,前赴後繼地倒下。他們覺得很光榮,能夠倒在軒轅指向的魔鬼身前,就是一個真正的猛士。
所有的華夏人,都會不假思索、都會毫不猶豫奔向軒轅指的方向。所有的華夏人都會為了軒轅而死戰。
軒轅說,黎貪為何會從善良人變成了魔鬼?就是因為黎貪失去了信仰,而華夏必須用武器和生命戰勝這個魔鬼,還有魔鬼身後的九黎族。
最後,華夏在黃河九曲扭轉了敗局,又在涿鹿山下擊潰了九黎人。
那些失敗的魔鬼,一路掙扎著向南,留下了無數的白骨。
魔鬼是生生不息的,他們竟然一代代地抗爭,想要推翻軒轅的統治。
就這樣,他們和魔鬼們一直爭鬥到了現在。
陳金剛和破軍都失了神,兩個人都心情激蕩,都想起了夢裡的那些往事。
夕陽就要落山了,它在掙扎,它覺得白晝是那麽短。
所以它在青山綠水間,畫出了一抹紅紅的暮色
陳金剛醒了過來,他說道:“梁國的那個太子怎麽樣?”
破軍笑道:“還是一樣的軟綿綿,一樣的優柔寡斷。哥哥不用擔心他。”
陳金剛點點頭道:“有那隻餓虎在身邊,蒼梧城主就還是那個蒼梧城主。當年要不是他的優柔,我們怎麽可能在涿鹿山下打敗黎貪,打敗那些九黎人。”
破軍粗啞地笑道:“今世,他也還會是那個蒼梧城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