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平陵看著李鳳歌的背影小聲說道:“這小子，挺有意思的！”

　　段敏沒有說話，只是跟在高平陵的身後看著走進了無雙殿，高平陵將事情的經過全數告知了高鄴和段興志兩人。四個人再次坐下商量了起來，高鄴頗為有些惱怒，抓到殺獨孤獲的凶手本該讓高平陵或無雙城中其他人審問更為合適，但高鄴卻選擇讓李鳳歌去做，這實在是有些不合適的。

　　但高平陵卻道出自己在一開始就有些懷疑李鳳歌，畢竟獨孤獲死於短刀之下，而李鳳歌也正好使的就是短匕，在今天目睹了李鳳歌和那名凶手交手的時候，自己在一旁觀察之下也看得出那人的武功是走的劍道一路。

　　這與獨孤獲的死法頗為不合，再加上之前自己怎麽找也找不到那個人，但李鳳歌剛一回到無雙城中，那個人就好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就這麽大搖大擺的走在了無雙城的街上。種種的疑點匯聚在一起，自己不得不對李鳳歌起疑！

　　“既然如此，你幹嘛還要讓李鳳歌去審那個人?”高鄴有些不解地問道。

　　高平陵所說的一切疑點他自然是清楚的，可此時的李鳳歌與之前不同，李源唯一兒子的身份，著實讓他有些頭疼。若李鳳歌不是殺了獨孤獲的凶手還好，若真是的話，那自己到底是殺了他還是不殺呢?

　　若殺了他，便勢必要得罪李源。到時候李家不再為無雙城提供財力上的支持，農家不再將糧食賣給無雙城，那時無雙城便勢必要從此沒落下去。可若是就這麽放過他的話，自己又該如何向死去的獨孤獲交代?

　　其實交不交代倒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若就這麽放了李鳳歌，恐怕整個武林之中便再沒有人會將無雙城放在眼中了。

　　“我自然有我的考量，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關在望霜樓裡的安掌櫃，應該跟那名凶手是一夥兒的，不然我實在是想不通他究竟還有什麽理由要再折返到無雙城中。”高平陵淡淡說道。

　　一旁的段興志也適時地問了一句:“那少主是怎麽打算的?”

　　高平陵慢慢踱步道:“其實，也沒什麽想法，就是想看看他到底和那個凶手有沒有關系，如果沒有，那他的嫌疑自然要小很多，如果有！那殺了我師父的凶手則必然是他李鳳歌！”

　　這話說得十分有力，但屋子裡的其他人卻還是不太相信，畢竟李鳳歌加入無雙城多年，這幾年來李鳳歌為無雙城也立下了不少的功勞。獨孤獲對他也頗為賞識，他實在是沒有殺獨孤獲的理由。

　　“不管怎麽說，還是試一下的好，不是他乾的最好，如果他真是凶手，便是冒著得罪李源的風險，我也不會手軟。”高鄴將手中茶杯慢慢放下後道。

　　“明天我會在監牢外小心觀察的，如果他有一點兒異常，我必親手殺了他！”高平陵說得十分果決，他也的確做得出這樣的事來。他的狠辣手段，在整個無雙城中都是出了名的。

　　而在李鳳歌的房中，小寒還在埋怨李鳳歌幹嘛弄得這麽吵，但李鳳歌卻在關上房門後便收起了之前的模樣轉而示意小寒別多說話。

　　李鳳歌將小寒放在床上後小聲道:“我今天為救阿言已經露了破綻，明天審問他的時候必然不能手下留情！到時候阿言如果夠聰明的話，知道該怎麽說的。只要能把阿言送到望霜樓中，這件事就算是成功一半了！”

　　小寒點了點頭道:“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李鳳歌臉上邪魅一笑道:“你說一個大男人把自己媳婦兒帶進屋以後，

該怎麽辦?”　　聽到這話之後，小寒立刻被嚇得花容失色，但李鳳歌卻故意大喊道:“婆娘！這幾天可饞死我了！今天晚上你男人不打仗，明天早上你這婆娘可就不下床了！”

　　李鳳歌的生意極大，把守在院子外面的一眾無雙城士兵聞言之後也都不免輕輕捂住嘴笑了起來。一旁經過的一名侍女見狀後小聲朝另一名侍女問道:“姐姐！他們都在笑什麽啊?什麽打仗啊，下床的啊?”

　　另一名侍女急忙拉了兩下她的手道:“不該問的就別瞎問，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說完之後便羞著臉急急地走開了！

　　李鳳歌屋子裡不斷地傳出奇怪的聲音，聽得院門外的兩名侍衛也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一夜無話，待到第二天亮，李鳳歌則是起了個大早。剛一推開門便伸起了懶腰，連著打了好幾個呵欠之後又搓了搓手。

　　冬天的早上總是很冷，李鳳歌一向是討厭冬天的，這麽冷的天氣下不管做什麽都有一種束手束腳的感覺。

　　“喲！李少爺今天起得夠早的啊！”院外的守衛朝著李鳳歌打了聲招呼道。

　　李鳳歌也是笑了笑，隨後從懷中掏出一個酒囊朝著嘴裡猛灌了一口後道:“別瞎說！你見我哪天不是這時候起來的?”

　　一口烈酒猛然灌下去，身上的寒意也被驅走了大半。隨後李鳳歌又將酒囊扔給了門前的兩名守衛道:“辛苦兩位大哥了！一點兒意思，不成敬意啊！”

　　李鳳歌一邊笑著，一邊舒展著筋骨，在院中連著打了一套拳法之後才算是真正的舒緩了過來。此時昨晚的那兩名侍女也在此刻備好了毛巾熱水遞到了李鳳歌的身前。

　　“李少爺！你那又溫柔又體貼的媳婦兒還沒起床啊?”兩名士兵各自喝了幾口酒後朝著李鳳歌打趣道。

　　昨天在無雙校場的事情早已在這些侍衛口中傳開，這種事情只要有一個人知道，那用不了一陣便是全天下都知道了。

　　李鳳歌卻滿不在乎地說道:“她呀?現在還歇著呢！女孩子家，沒走過這麽遠的路，連日奔波，累到了！”

　　其中一名守衛卻笑著道:“怕不是連日奔波累到了，是昨夜被你給折騰到了吧?”

　　兩人正要再說下去，李鳳歌的房門卻在這時候被人給推開了！小寒站在門口，雙眼透著一股殺人的目光直直地看著那兩名守衛，兩人被這眼神一瞪，也嚇得把剛到嘴邊的話給硬生生咽了下去。

　　李鳳歌轉頭正好看到了一臉生氣的小寒後趕緊賤笑著跟小寒打起了招呼道:“喲！婆娘！你起來了啊！還以為你還要再睡會兒你！”

　　“你給我滾進來！”小寒站在門內厲聲喝道。

　　聞言後的李鳳歌李哥屁顛兒顛兒地跑了進去，剛一關門屋子裡便傳來了李鳳歌的求饒聲，兩名守衛聽到之後又是免不了一陣竊笑。

　　“這李家少爺人倒是挺好的，只是沒想到他這婆娘卻是極為潑辣，真替他以後的日子擔心呐！”其中一人賤賤的笑著道。

　　另一個守衛則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過來人的模樣道:“兄弟你不懂！以後你就知道了！這打是親，罵是愛！他們這樣的吵吵鬧鬧的小兩口，才是真讓人羨慕的神仙眷侶啊！不像我家那婆娘，快六七年了吧，始終是那副模樣，既不笑，也不哭。她不煩，我都開始有些煩了！”

　　兩人正待繼續聊下去，高平陵卻出現在了不遠處，兩人急忙把李鳳歌遞給他們的酒囊給收好，而後認真地站在了門口。

　　“少城主！”兩人的聲音不敢太大，畢竟剛剛喝了酒，此時一開口便是一股酒氣，若被高平陵發現了，雖不至於責罰，但難免要受兩聲訓斥。

　　“他還沒起來?”高平陵早已注意到了這兩名守衛的小動作，不過今日的他卻是沒心思計較，所幸裝作沒看見得了。

　　“已經起來了，不過又被他那未過門兒的妻子給叫回屋裡了！”一名侍衛小心答道。

　　高平陵點了點頭，正要往裡走，卻正好看到李鳳歌捂著耳朵衝了出來！一邊跑還一邊求饒。而小寒的手中正拿著一把掃帚追在李鳳歌的身後。

　　“婆娘！別打了！咱這不是江州府啊！給我留點兒面子吧！”李鳳歌一個健步衝了出來，隻一瞬間便衝到了高平陵的面前，這院子本就不大，從李鳳歌的房間走到院門前，只需幾步路就行，眼見要撞到高平陵時又急忙停住腳步，而追在他身後的小寒卻沒及時止住，直直地撞在了李鳳歌的後背上，手中舉著的掃帚也在此時一下打向了站在李鳳歌面前的高平陵。

　　高平陵急忙側身，才算是躲開了險些打到自己的掃帚。

　　“額…少城主！您…怎麽來了?”李鳳歌有些不好意的說道。而小寒也急忙站到了李鳳歌的身旁，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不知少城主駕到，失禮了。”小寒愣了愣神後才反應了過來，急忙對高平陵道歉。高平陵倒是不在乎這些的，他雖殘暴，但對自己人卻也並不會下狠手。

　　“無妨！那個家夥已在牢中關了一夜了，雖然不指望能審出些什麽，但你也該去問問了！之前我已去過一趟牢中，見你沒在，以為你還沒起來，所以才過來看看的。”高平陵淡淡地說道。

　　李鳳歌笑了笑，他實在是沒想到高平陵會逼得這麽緊，自己早上與小寒一番插科打諢為的就是盡量縮短拷打阿言的時間，好讓阿言少受些皮肉之苦，現在看來自己是不能再拖時間了！

　　李鳳歌帶著小寒跟高平陵一路來到地牢之中，此時的阿言已被人綁了起來，李鳳歌正坐在他的面前，笑嘻嘻地看著他。

　　剛一走進地牢，小寒便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道:“這裡面怎麽這麽臭啊?看來回去以後我又得洗個澡了！”

　　對於小寒的抱怨，李鳳歌自然是輕笑了兩聲當做沒聽見。牢房自然不是客棧，自然不會是甚麽乾淨整潔的地方。

　　“你不是著急殺了我給你師父報仇麽?怎麽了?沒膽殺人?”阿言見高平陵也在，自己自然是不好跟李鳳歌多說什麽的。

　　李鳳歌聞言倒也不惱，臉上雖掛著笑容，但手裡卻一把抽起了放在一旁的牛皮鞭子朝著阿言的身上便招呼了上去！

　　一頓猛抽之後，阿言胸前衣衫盡碎，皮肉也被打破了不少，血水慢慢滲出的模樣當真是有幾分觸目驚心！但阿言卻始終一言未發，隻靜靜地看著李鳳歌而已。

　　“想來不讓你吃點兒苦頭，你是不會說甚麽的。倒不如先揍你一頓再問不遲，就當是給我師父收些利息了！”李鳳歌不疾不徐地說著，手裡的鞭子卻始終不斷地打在阿言的身上。

　　高平陵在一旁看了一會兒後便轉身離開了，他看得出李鳳歌那幾下是真用了力的，地牢中的守衛都已被自己換成了信任之人，李鳳歌若真要動手腳也必然會被看穿，所以他也並未將其放在心上。

　　“說吧！為什麽要殺我師父?”李鳳歌打了一陣之後，胳膊也多少有些酸了，朝著一旁的小寒招了招手後，小寒便有些不情願地搬來一張椅子遞到了李鳳歌的身後，李鳳歌順勢坐下，小寒則在他後面給他捏著肩膀。

　　“我就說嘛！我這婆娘又體貼又溫柔！”李鳳歌得意地說著，小寒卻因為此時牢中有這麽多人看著一時間也不好發作，隻好作罷！

　　“為什麽要殺他?在這江湖上走，今日我殺你，明日你殺我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麽?”阿言淡淡道。

　　“你說的倒也是這麽個道理，但總歸也得有個理由吧?”李鳳歌輕輕扭了扭胳膊道。

　　阿言聽了之後，卻再度沉默。

　　“好！不說話是吧?看來我真得用重刑了！”李鳳歌點了點頭後，拿起了一旁燒紅的烙鐵朝著阿言的胸口便燙了下去，頓時發出一陣滋滋聲，皮肉燒焦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著，站在李鳳歌身後的小寒也不禁再次皺起了鼻子。

　　地牢裡的臭味他才剛剛適應，此時又來了別的味道，實在是讓他有些受不了。急忙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朝著自己的身上灑了灑。

　　這瓶子裡裝的正是高價從西域貨商那兒買來的香粉，有了這香粉掩蓋，小寒也好受了許多。

　　李鳳歌聞到這些香粉的味道後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後轉頭對著小寒道:“婆娘！我平日裡給你的錢，你就拿去買這些東西了?你不知道我一聞到這些玩意兒就會打噴嚏的麽?”

　　小寒卻一臉不在乎的說道:“誰讓這兒這麽臭的，我實在是受不了！你就忍耐些吧！”

　　而剛被烙鐵燙了胸口的阿言卻疼得齜牙咧嘴，但卻始終一言不發！

　　不過就在這時候，牢房之中看守的一眾無雙城守衛卻在聞到這香粉的味道之後便好似疲累到了極點，一個個都慢慢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