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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廬子,快進來。”
“這幾天寺裡來了許多客人,再多的柴火也不經燒,火頭僧都急的上火了。”
兩人行至大林寺,未進寺門,就見一胖大的和尚出來,滿面春風的把小男孩和他身上的枯柴迎了進來,笑的像個彌勒佛似的。
“洗洗手,擦把臉吧,暖和暖和身子。”
“這些饅頭趁熱機,吃不完就帶回去,記得再吃的時候要蒸一下,或者烤烤,有利腸胃。”
他主動的幫助小男孩解下身上的柴火,端出一盆溫水給對方清洗,並捧來了幾個饅頭,熱氣騰騰。
斐心然微笑的看著這一幕。
胖僧人看到身後還跟著他人,趕緊的放下手裡的饅頭,上前行禮。“阿彌陀佛,實是罪過,小僧未曾注意女施主,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大和尚有禮了。”
斐心然見對方慈眉善目,又表演的這麽逼真,仿佛是真的誠惶誠恐,也沒有了計較的心思,回禮後問道:“匡廬子是他的姓名嗎,這姓倒是少見。”
“呵呵,女施主見笑了,他並不姓匡,也不姓匡廬,只因生在這匡廬山腳下,長在這匡廬山裡,以匡廬山為生,砍柴、捕獵,因為我們戲稱他是匡廬子,實是罪過,阿彌陀佛。”
大和尚覺得這樣做不好,但是斐心然反覺得不錯。“原來是這樣,我覺得這名字不錯,大林寺並沒有做錯什麽,從明天起……,哦不,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匡廬子。”
她在大林寺住下,第二天一大早就把匡廬子派了出去,讓他去找自己的侍女和傳遞消息,很多人都知道她帶著丫環現身,認得鈴鐺,她覺得匡廬山子能夠起到奇兵的作用,不但是個孩子還是個初人。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說的就是大林寺的桃花,如今正值四月,又身在大林寺,斐心然決定入鄉隨俗,遣走匡廬子之後去欣賞大林寺的桃花。
大林寺的主持聽到斐大小姐要欣賞桃花,趕緊安排一名面目清秀,模樣俊俏的年輕僧人做向導,另外又指派了一位小沙彌身後陪伴。
顏值即是正義。
大林寺的安排本沒有錯,奈何年輕的僧人凡心未死,見了斐心然登時把魂勾了去,隻覺得一顰一笑直入心坎,雖然穿的粗布麻衣,但是那樣貌、那氣質……
年輕的僧人直接把梵心和佛祖忘到了九霄之外。
如琴湖、花徑,一路走過,僧人看了又看,目光在斐心然的臉龐上留戀,一回又一回。
斐心然見其模樣,對對方印象大為改觀,把對方先前表現的儒雅和出塵登時掃了個精光,更是無視對方俊俏的模樣。
柳眉倒豎,腳下不丁不八,上上下下的接連打量了對面的僧人好幾遍。
“你這僧人,可不記得非禮勿視?”
“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諸行無常、諸法無我,一切乃是空泛,生老病死四大皆空,超脫、解脫方是歸宿。
又曰:‘紅粉骷髏’。觀世音曾以肉身布施,莫非你以為我是觀音,能夠肉身布施於你?”
斐大小姐粉面含煞,嘴裡連打帶削,隻把年輕的僧人羞欲仙欲死,恨不得地上有條縫好給鑽進去。
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忙不迭的賠禮道歉。
“阿彌陀佛,小僧無禮,實是罪過,還請大小姐恕罪。”年輕的僧人雙手合什,
對著客人施禮。 看到對方面罩寒霜的樣子,他不由得有些慌亂,脫口說道:“在下實是無意冒犯,實是情不自禁……”
只是話未說完,就被斐心然接了過去,道:“情不自禁?你這是看到本小姐美貌,所以覺得佛祖又要讓你還俗,我和你三生有緣?”
她冷笑的看著僧人,兩眼迸出火花。
僧人臉上像是開了染匠鋪一樣,一陣青,一陣紫,一陳紅,一陣白……。
埋著臉,再也不敢抬頭,心裡羞愧萬分。
看著他這樣,知道他尚有羞恥,斐心然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一些,冷冷的瞅著他道:“看你模樣,唇紅齒白,應該是嬌生慣養,生於富貴之家,明書明禮,又尚有羞恥之心,想來不是什麽淫僧;
你這形態又豐潤俊俏,亦不似是看破紅塵,想要了斷塵緣。”
斐心然微微抬頭,抬胸昂首,兩隻鼻孔對到了天上,問道:“那你為何在此出家,可是有了仇家?”
年輕的僧人沒想到對方只是寥寥數語,就將他的情況猜的八九不離十,驚駭萬分。
哪裡還顧得上對方無禮,目中無人的姿態,僧人隻佩服的五體投地, 道:“大小姐明鑒,我正是受人迫害,如今在此避禍,今日受方丈囑托,前來陪同大小姐鑒賞桃花,只是多有冒犯,還請恕罪。”
年輕的僧人的再次陪禮道歉。
見他執禮甚恭,斐心然再次點了點頭,再問:“這麽說來你如今是一名和尚,只是出家還沒有幾天?”
“是的,至今不過三日,修行不夠,冒犯了大小姐,實是罪過。”
一而再,再而三的賠禮歉,斐心然心裡的怒意終於消了,打量對方俊俏的面孔和油光滑亮的頭頂,輕輕地點頭,道:“既是如此,我便不再追究,只是你如今遁入了空門,便要有僧人的模樣,切不可再次無禮。”
“多謝大小姐寬宏。”
年輕的僧人隻感覺自己再次活了,趕緊的在前引路,為斐心然介紹園中景色。
模樣俊俏、彬彬有禮,一路上引經據典,嘴裡滔滔不絕,盡是儒家典故,或者佛門至量。
雖是身著普通的僧衣,有損榮華,然而反而更添幾分出塵氣質,宛如一位大德高僧。
斐心然暗暗稱奇,忍不住地問道:“和尚學識不凡,不知俗家姓氏,家在何方,可是高門子弟,曾經拜在哪位大儒門下學習?”
“這……”僧人不由得有些為難。
不過想了想,咬咬牙,他還是如實答道:“在下……小僧乃是川中人士,俗家姓沈,沈顯德……”
話沒說完,就見對面的斐心然抬起頭來,眼釘釘的看著他,幽幽說道:“原來是你。”
沈顯德心裡頓時嚇了一跳,心跳加快了三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