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太陽隔著窗簾已經照了進來,余光和暖陽讓我從隨夢中蘇醒。今天是太陽叫我醒的。真好啊,就這樣一直躺在病床上就好了,每天都有護士送飯給我,吃飽了想散步了又可以到樓下走走,說起來樓下美容院的李太太還約我今天去她那做個按摩呢。兒子那麽孝順,隔三岔五的就來看看我,陪我聊天,送禮物給我。這比那些獨自坐在家長的搖椅上獨自走過余生的孤寡老太太要好太多了。這樣啊,即使沒有了司陽和英子陪著,我也可以活得這麽好,如果他們現在還在,相比也跟我一樣躺病床了。人老了就是這樣不中用啊,只是普通的高血壓都足以讓我邁不開步子了。
不過好在,只是身體老化了,大腦還是能正常思考的。不知道老年癡呆來的那一天我會變成什麽樣子。我會忘記司陽和英子嗎?忘記林伊警官和阿肆嗎?哦對了,好像還有一個叫何賓的人來著。
我正從床上坐起,看著照進房間光斑發呆,電話突然間響了起來。
“您好,我是小鵬,請問琉姐您近來安好?”
“是小鵬啊,你的聲音聽著真奇怪啊。”
“哈哈,說起來我也有一段時間沒給您打電話了,現在我也已經四十來歲了,聲音相比也變得粗獷了不少吧。”
“聽著聲音,感覺你人很穩重喲。”
電話那頭笑了起來,接著又迅速調整了一下狀態,語調又重新變得正經。
“說起來,您的兒子如今也已經成家立業了吧。”
“誒?立業倒是有,不過成家,我還指望他給我帶個兒媳婦回來呢。”
“那就祝您的心願早日實現了。”
“謝謝你了。”
“我聽說,您的兒子現在是一名作家呢。”
“是的,不過他好像一直不溫不火,一直過著窮日子。不過幸好我有醫保,才沒給她增添太多的負擔呢。”
我得意洋洋地說道,好像自己坐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那您知道他一直不溫不火的緣由嗎?”
小鵬用略帶嚴肅的語文問道。
“誒?我只聽他說過是現在的讀者不懂欣賞他的文學,而是去迎合低俗的大眾,其他的我都不是太理解了。有時候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中邪了。”
“哈哈,真是有個性的家夥。”
等到小鵬說完這句話後,他好像意識到了用家夥這個字眼不對,馬上將其改成了小夥。
“那您除了知道他是作家,一直有在堅持創作以外,還在做些什麽別的事嗎?”
他這句話聽起來更像是設問。
“不清楚。而且你跟他不是關系很好嘛,為什麽來問我。前幾天你們還一起出去喝酒呢。”
“實不相瞞,這次打電話來就是想告訴你這件事情。”
“什麽事情?”
“您兒子司德肆已經為我們破過好幾例案子了,雖然他也並不是一個警察。”
我一下子沉默了,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的父親是一個殺人犯,而兒子卻是一個能夠幫助警察破案的人。並不是說帶有偏執,而是覺得這十分可笑。
“幸好他不是一名警察。不過既然能幫到你們的忙,我也並不反對。”
“多謝您如此包容。如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我想跟您說的。”
“還有什麽事嗎?”
“您兒子是一名天才。請容我直說了,或許繼承了您丈夫的頭腦,他的智商相當之高,為我們破的案子也是十分懸疑的奇案。
” “是天才有怎樣?你是想說他沒有像他父親一樣走上犯罪的道路而是幫助警察,讓我自豪一下?”
我的語氣變得有些偏激。
“按理來說,一個洞察力與智商如此高的人,為什麽寫的作品卻一直不溫不火,照理來說他應該更能看透人們的內心從而寫出符合人們口味的東西才對。”
“他自己不都說了他不想隨大流嗎?”
“您真的看過他的書嗎?”
他的語氣一下子變得盛氣凌人,令我有些畏懼。他接著說:
“他是一個忠誠的教徒。”
“什麽?”
我被他突然說出的話語嚇到了。
“他信奉古人類。以及他的作品都是寫古人類的。他對這個信仰簡直著迷,他的思想徹底投入在了裡面。”
“古人類信仰?那是什麽?”
“對人類的前身十分崇拜,相貌、身體、行為、文明。如果他將投入到這些信仰中的思想抽出來些,用他真正的能力去寫作品,我想一定會成功……不對,是做什麽都成功。我並沒有誇張。”
“……那你說的那個什麽古人類教,是類似於邪教這些東西嗎?”
“並不是,這只是他的個人信仰。”
“那又有什麽影響呢?如果他想這麽做,去寫關於他的信仰的作品,就讓他去做吧。我從不指望他是個什麽天才,我只希望他能成為一個正直勇敢的人。”
“……您能這麽想就好了。那麽我要說的就這些,祝您身體健康,我先去忙了。”
說著,掛斷了電話。最後的那一句話的語氣,我大概已經想到他想跟我說什麽了。他想讓我勸勸阿肆,加入他們警方,利用他的才能能破更多的案。但那時他的自由,我並不想干涉。他是我最親的人。
“母親,我能進來嗎?”
敲門聲伴隨著阿肆的聲音。
“進來吧”
他又來探望我了,這樣就已經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