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應該可以了吧。

　　漂浮在淮河河面的赤雨無奈想到。變換身份演過不少戲，赤雨還是第一次為了扮演角色而弄成傷痕累累的。除了小腹一刀較重，其他也不過些皮外傷。未來一小段時間，閆小乙可以好好養傷了。

　　判斷漂浮的足夠遠了，探知周遭水靜無人，赤雨一個壓水，躍上岸邊。不遠處是一個廢棄的庭院，赤雨縱身躍入，就在破敗的正廳房梁上開始簡單包扎運功療傷。

　　一個時辰過去了。

　　赤雨忽感有人進入庭院，只是來者腳步沉穩，不帶殺意，赤雨也就靜觀不動了。

　　夜色中，來人身披一件披風，背一銀白長槍，腰系一炳兩寸余長的配劍。

　　摘掉披風放下配劍後，來人拿起銀白長槍開始演練起來。

　　夜色中，銀槍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遊龍穿梭，行走四身，時而輕盈如燕，時而驟如閃電，落葉紛崩。真是一道銀光院中起，萬裡已吞匈虜血。

　　奔雷槍，氣勢如虹，可惜後勁不足，前七招去勢過猛，後續無力。若不能在數十招之內殺敵，必為敵所殺。若是保守實力，綿延長久，倒可以在戰場廝殺。

　　宗師之戰，力敵二三。戰場之爭，橫掃百千。意思是說，宗師之間的爭鬥，憑一人之力扛之二三人，已經是極致了。畢竟天下如羅睺這般的狂人實屬不多。而戰場上的爭鬥，比拚的不是瞬間的爆發力和各種戰鬥機巧，而是綿延不斷的拚殺力。宗師之力猶有盡時，千百精兵強將圍殺下，宗師也只有逃命的下場。

　　大慶的秦家霸王槍是為數不多的可武鬥，可上戰陣的槍法之一，且居首位。雖然秦魄自創霸王槍，但其根基始終以撼天決為基礎，這門功法可是西北的始秦立國之初的護國神功之一。

　　忽然，亭中人槍勢一抖，一式久違的霸王回馬槍驟現，怦！一聲，落葉紛飛，庭中劃出一道深深的弧形槍痕，四散皸裂開來。

　　再接著便是一式式霸王槍法的呈現，威猛，霸道，卻不失攻守結合之勢，一收一發綿延不絕，每每該出擊之時如龍如豹翻滾奔騰而出，氣吞山河。

　　若是旁人，自是忍不住拍手稱好，赤雨卻是越看越明白。沒有撼天決的根基，霸王槍最多發揮不過七成，若是一般軍士武將練之衝陣，確實無往不利。但是強者自有適合自身的功法，強練功法畫虎不成反類犬。

　　眼前之人必是司馬家的人無疑。倚靠家族功法鬥轉星移來橫練秦家霸王槍！看來這些年司馬家難以躋身大家族，還是因為自身武力不足，殘破的鳳鳴九霄劍法難上台面啊。司馬多出智囊！呵呵，沒有足夠的武力，只能賣文了！

　　演完霸王槍，亭中人收槍換劍，持劍而立半響不動。

　　良久，忽地，亭中人人影一動，劍鞘急射而出插入假山，手中遊龍極速翻滾，劍身精鐵而鑄不厚不薄，透著淡淡的寒光，劍柄為一條銀色鳳雕之案，顯得無比威嚴，劍刃鋒利無比，所過之處盡是整齊劃一之留白，當真是刃如秋霜。

　　第六式鳳求凰乃是守勢接的不該是第八式鳳叱千裡，而是遺失的第七式光寒三千！

　　第三式鳳鳴南山練偏了，該是抬單腿側頭橫刺，這樣才能接著使出第五式展翅八方的橫掃之勢，逼退敵人，而不是緊緊仰身格擋，僅僅防守而已。

　　第九式，最終式，唉，練得不倫不類。連司馬老頭兒也沒有完整劍訣，家族個人練得都不同。司馬老頭兒的另類鳳鳴九天終式，

這些年苦練也算有模有樣了，可始終是殘破的。　　此時，赤雨不用猜也知道亭中人是誰了。能在此時仍留在洛城而且實力不凡的司馬家子弟，就只有司馬家第三代排行第六的人稱小六將軍的司馬子龍了！

　　“練錯了！”一聲沙啞的低吟響起。

　　頓時將亭中人嚇住。待其聞聲走近時，正是司馬子龍。

　　“前輩至此，小子莽撞了！”子龍握劍執禮，見破敗正殿的房梁上坐著個黑衣身影，聽其聲音判斷為一老者，便出聲行李。

　　能在夜闌人靜下悄無聲息來到此處的人定是高手，子龍不敢怠慢。

　　“不知前輩何人，為何說小子練錯了！”子龍語氣恭敬而帶三分試探道。

　　呵，小時候牛氣衝衝的六弟如今變得如此彬彬有禮，還真有點不習慣。赤雨心裡暗笑，繼續壓著嗓音裝扮老者“你先祖的朋友，你可知你們家的鳳鳴九霄從來都是殘破的！”

　　“啊！”子龍面露難色“我也懷疑過，每每施展連招時總有一股無法盡全功的遲滯。只是祖父從不向家中子弟提起，也不準談及。”

　　“司馬老頭兒自己橫練惡補，害怕別人取笑，還不準子孫後代提及，當真死要面子。”赤雨嗤之以鼻。

　　“額，前輩既然是家祖朋友，當勿用此言論之。”子龍不敢怠慢，但也不允他人惡言家人。

　　“我雖說是你先祖之友，卻非你祖父！”赤雨假意囂張道。

　　“我猜前輩最多也就家祖之年紀”子龍不再說下去，但言語之意已明了。

　　“我不喜司馬家之人，尤其是你祖父，還有你爹！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赤雨冷冷回答，心裡恨道，子龍，你忘記你五哥了麽！還是你不知那老頭兒的當年作為！

　　“前輩！”子龍面露難已捎帶幾分韞色“子不言父過，子龍不敢妄論家中長者！還望前輩見諒！”

　　看著子龍躬身執禮，不卑不亢，赤雨也收起心中不快，自己一直暗示自己忘卻過往，然終究前事難忘，心中一陣想逃避的衝動，此時冰心訣再次無形自轉，赤雨逐漸平複心情與思緒，冷然道“我有完整的鳳鳴九霄劍譜，你要想麽?”

　　“啊！前輩”子龍面露驚訝，旋即大喜，轉而想到適才可能對老者的不敬！猶豫之間，一道身影掠過，手中劍已是脫手。

　　“看劍！”赤雨躲過子龍手中佩劍，一式秋水浮萍起手式，旋即第二式風起雲湧，大開大合幾個旋腿之後，單腿起，仰頭側身橫刺，正是正宗的第三式“鳳鳴南山”。劍勢未盡，赤雨翻身橫批，旋即而來竟是第五式展翅八方！橫掃之勢，激蕩起的劍氣迸射四周，竟然帶起一聲轟鳴聲！

　　接下來，第六式鳳求凰穩守中門，隨即殘缺的第七式光寒三千，一道銀白劍光拔地而起，立於半空旋即飛速而下，第八式鳳叱千裡，八道劍氣大范圍直轟而下！

　　怦一聲，八道劍氣重疊一起所發出的炸裂聲使得庭院煙塵滾滾！

　　未盡，子龍驚駭莫名之時赤雨的身影在爆炸聲響起的瞬間已落至假想敵的跟前由下往上揮出最終式“鳳鳴九天”，龐大的劍勢由地面升騰而起，劍芒如同生出一道白光閃現，隨著劍雨的升騰的身影極速向上！黑夜劃過一片白芒。

　　驚詫莫名，子龍此刻心中無比震驚，眼前盡是適才紛繁華麗的劍影，似入無人之境。

　　赤雨深知此種狀態對武者來說來自不易，將銀劍射入子龍跟前，便消失於黑暗。

　　不消片刻，聞訊敢來的幾個諜影身影出現在牆頭上。待看見是司馬子龍時，為首一人沉吟了一下，落於庭院之中，來到子龍跟前

　　“小六將軍，不知深夜來此何事?”諜影自然知道司馬子龍有夜晚練武的習慣，只是好奇適才的爆破聲和那一道白光。

　　“你要試試我司馬家的鳳鳴九霄麽?”話音剛落，司馬子龍右手一張，銀劍似有所感蹭地被吸入手中， 磅礴的氣息驟然而生。

　　“撤！”為首諜影驚駭，連喊兩聲“撤！”。

　　前來的數道身影極速撤離，緊跟其後的是八道凌厲無匹的劍氣一一平地施展的鳳叱千裡！

　　“前輩，前輩！”待諜影盡數退去，子龍滿心希望地低聲呼喊赤雨。

　　赤雨沉吟不語。

　　又過片刻，子龍見無人反應，怕是前輩已經離去，心感失落。

　　赤雨心中一緊，尤想起當年的不告而別，實在不忍。從黑暗中緩緩現身。

　　“啊，前輩！”子龍連忙再次躬身執禮“感謝前輩賜教，子龍永生難忘。”

　　“勤加練習，用在該用的地方吧。切記，不可將老夫之事泄露，尤其是你祖父那老頭兒和你爹！”罷了，赤雨亦不知該說什麽，既怕顯露了身份，又不舍就此離去。

　　看見老者矗立不動，子龍深知武者風骨，立馬跪下磕頭“徒兒司馬子龍承蒙前輩不吝賜教，心感大恩，願奉前輩為師。”

　　看見子龍跪拜自己，赤雨百感交集，卻也不拒絕，招呼其起來，打算還是盡早離去。忽然心中一動，轉身道:

　　“鳳鳴九霄本是你司馬家的東西，我另外再贈你一些師徒見面禮吧。”

　　赤雨重新接過劍，跨前一大步，銀劍再次揮灑，伴隨雨消雲散，清輝灑落庭院。

　　三式逆破蒼穹劍招，合適時機可破秦家霸王槍！這是赤雨留給子龍最後的一句話。

　　清晨的第一縷光，灑在司馬子龍長久矗立的身影上，挽在身後的銀劍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