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生聽完在那琢磨,越琢磨也不對。
他眼睛往櫃台上一瞅,上邊放了一本《太平廣記》,心中恍然大悟,這故事他在書裡看過。
他看著王老頭,王老頭也在看著他,似笑非笑地,秋生尋思了王老頭剛看完書跟他講故事,就說道:“王叔,這個故事我好像看過。”
王老頭毫不避諱的笑了笑,歡快的點頭道:“我也看過。”
王老頭愉快的承認了。
秋生一聽老頭在這說書,頓時無語,就埋怨道:“那您不是逗我玩嗎?”
王老頭搖了搖頭,正色道:“你怎麽知道他是假的呢?”
他這一句話反問過來,秋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反不能說我沒見過啊!
怎麽說?
跟王老頭說眼見為實,你把證據拿出來,這不抬杠嗎?
“真的?”
這話問完,心裡又覺得自己又被這老頭繞進去了,這不是真的假的事,這是一個書上的故事。
秋生就尋思老頭在逗他玩。
“真的!”
結果王老頭卻一臉認真的點頭確認,然後又跟秋生解釋道:“當年我祖上對這事沒避人,知道的人很多,越傳越廣後來就流傳道京城裡去了。傳到京城面隻說哪裡那個村發生的事情,結果叫人潤色一下寫到書裡去了。”
秋生半信半疑道:“所以這真是你家的事?”
“那還有假?”
王老頭言之鑿鑿,對秋生道:“他曾抄錄下了幾行,後來解讀出來,還真學會了幾手法術,就因為那幾手法術,我家才能做這個邪門的生意做好幾代。”
秋生一聽真學會了法術,頓時來了興致,問道:“那想必就是一部天書啊。”
王老頭歎了口氣,失望道:“是啊。”
秋生笑道:“那您不可惜壞了?”
王老頭點了點頭道:“能不可惜嗎?這天賜良機,我老祖宗要是抓住了,我就是仙家子弟了。”
秋生聽了想笑,他不知道王老頭是不是哄他,兩個人是越說越開心。
秋生平時也喜歡看這些雜書。
大乾多妖魔志異,書裡的故事七分假三分真。
究竟還是假的多,還是真的多,或許連作者也不知道,多是些捕風捉影,添油加醋,以訛傳訛的話本居多。
無論是真是假,秋生把想法裝在心裡,就跟王老頭打探道:“後來沒去找過嗎?”
“後來也去尋過,不過哪裡又找得到呢?”王老頭跟秋生道:“我聽說我老祖宗還有一方寶印呢,後來也不見了。”
“什麽印?”
“上寫‘天官賜福,百無禁忌’能壓一切邪祟。”
秋生聽了笑容一僵,這印他熟啊!
當下不動聲色道:“後來您老祖宗修煉的怎麽樣了?”
“後來去尋仙道到了,再也沒有回來過。”
秋生本來還不相信,此時一聽信了三分。
他這下算是知道那個修煉太陰煉形的死老鬼是什麽人了,那就是王老頭的祖宗,王文清。
那老鬼哪是尋仙訪道去了?分明是躲起來把自己練成了僵屍,還是秋生替天行道,前幾天給滅了個乾淨。
對於王老頭的說法,秋生可以確定,他百分百是說的書裡的故事,至於有沒有狐書,或許王文清真的學了兩手法術。
但這法術的來歷肯定不是狐書,一個窮小子突然發財開棺材鋪,秋生懷疑他十有八九是去盜墓了。
或者是他從墓裡學的法術,
或者他盜爺師傅教的法術,後來本人為了掩蓋事實,便捏造了狐書一事。 所以王文清墓裡那麽多屍體都是他盜的,盜墓就是他的老本行。
王文清做的就是白天賣棺材,晚上盜墓的行當。
但無論如何,畢竟是把人祖宗給滅了,一時間面對王老頭,秋生心中多有慚愧。
秋生不好跟王老頭說破,就說太可惜了。
王老頭想必是真不知道,畢竟這盜墓也不是光彩事,甚至還是殺頭的罪過。
王老頭對此就表示自己看的很開,他說道:“我這個年齡了,人都說‘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距。’我對人生早就看明白了。”
秋生問,“您看明白啥了?”
王老頭隻說,無福無命,福薄緣淺。
然後突然喚了一聲,“秋生啊?”
秋生疑惑道:“王叔,怎了?”
王老頭道:“你學了九叔幾成本事了?”
秋生道:“大概一成。”
王老頭失望道:“唉,你這個臭小子,九叔那麽大本事,你就學了一成?”
秋生道:“王叔,一成我就很驕傲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忽然王老頭話鋒一轉,道:“秋生,你告訴我有沒有可以讓人返老還童的法術?”
一聽這話,秋生心中瞬間卷起千層浪,修煉到一定境界,妖怪可以變成人, 人當然也可以返老還童,但王老頭這話是什麽意思呢?
王老頭說自己知天命,此時哪裡像知天命的?
秋生看著他蒼老的面容,像餓狼一樣的眼睛,仿佛可以看到裡面的瘋狂,他想到了那個老鬼王文清,他們的面孔是何其的相似?
人老了開始怕死了,難道王老頭也有這種想法了?
“應該有吧?反正我們是不會的。”秋生揣揣不安,似的不動聲色的問道:“王叔,你怎麽突然問這個?”
王老頭模糊的說道:“在書上看的,書上不是有返老還童的故事嗎?”
秋生想了想,答道:“書上都是假的。”
“你怎麽突然跟我問鬼事怪事呢?”或許是覺得沒有意思,王老頭岔開話題,道:“你想找這東西你得找出馬仙。”
秋生聽了,頓時苦笑道:“王叔,我們跟他們可不是一路的。”
大乾南北不同,南佔乩,北出馬。
佔乩問的是邪靈,出馬求得是妖魔。
《太上天壇玉格》:“一切上真天仙神將,不附生人之體,若附人語者,決是邪魔外道,不正之鬼。”
因為請的乃是外道邪魔,是正是邪尚未可知,所以十分危險。
有道是請神容易,送神難,說的就是他們。
如此外道,積年供奉,尚損陰德,想要驅使需得供奉,與人之間恍若交易。
神婆之流中間之媒也,就靠它們吃飯,秋生還能去給平了不成?
在者,道不同不相為謀,常年井水不犯河水,去了豈不是自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