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烈風卷動，將宋觀衣袂吹得簌簌作響，他嘴唇微張，有些豔羨地抬眸看向天空盤庚著的上百飛劍，上面站立著的修仙者面容百態，卻都仙資飄飄，甚是瀟灑。

　　他也想這樣站在飛劍上在天空飛翔，那一定是極美好的事情吧。

　　這時，那閉目休憩的蘇長老忽然睜開眼睛，像馬仔似地連忙走上來，朝著天空中當先的兩位老者鞠躬:

　　“拜見祖師爺。”

　　“嗯！”左邊胡子扎成兩簇小辮子的老者沉凝點頭。

　　“嘿嘿！”右邊一頭白發似七歲小童身材的老者卻得意一笑，目光下眺，“我說蘇小子，那先天靈體在哪呢?”

　　蘇長老連忙退後半步，望向站在邊上的宋觀，“他就是。”

　　一時間，天空上百雙眼睛齊齊盯向他，跟看猴似的左右琢磨，倒是當先羊辮胡老者凝眸開口:

　　“開始道心測試吧。”

　　“好！”蘇長老應著，從儲物戒指裡拿出二十個淨瓶，手一揮就見淨瓶飄起，緩緩落在了此次入門的二十個人手上。

　　“瓶內盛有我宗護宗靈獸蜃的煙息，每人嗅一口就能進入蜃樓幻境，到時候自有檢測你們道心的手段。”

　　宋觀聽著，好奇拔開瓶塞，頓時一股青煙飄起，直往他鼻孔裡鑽，像從鼻孔裡吹煙似的。宋觀正覺有些不適，卻忽然僵在了原地，手中的淨瓶脫落，摔在了地上。

　　旁邊翠綠見狀，有些慌亂，正要開口，卻被一道勁風攔住，扭頭，便見蘇長老朝她搖頭。

　　翠綠抿唇，又看了看其他人，發現全都如宋觀一般雙目無神，呆立在原地，這才松了口氣。

　　那空中當先的羊辮胡老者沉吟片刻，忽然拿出一片白銀色的鏡子拋往空中，只見鏡子滴溜溜一轉，放大數倍後立於半空，正面銀光一閃，如水般蕩漾起來。

　　“這次破個格，便看一看這先天靈體的道心罷！”

　　“師兄也急切了啊，嘿嘿！”身旁的矮小老者咧了咧嘴，戲笑兩句，也一同看向了用蜃的部分外殼練成的上品靈器——窺心境。

　　蜃的煙息會拉人入幻境，在幻境中一切由蜃掌控，而這每次開山收徒的道心測試，都是由蜃來考核的。窺心境取自蜃，亦能顯化幻境中的場景，不過是為隱私，一般從不使用，只是這先天靈體……

　　卻見窺心境鏡面波紋隱去，漸漸浮現出了畫面:

　　一座幽幽竹林裡，小溪邊，竹製的涼亭立著，一位白衫男子正坐在亭下竹椅上品著茶，忽見他眼角一抬，看向走上涼亭的宋觀，笑了笑:

　　“這裡是機緣，且看桌上。”

　　宋觀眨眼，坐到對面，這才看向桌上的三樣東西——石子、鮮花和錢幣。

　　“石子是小機緣，鮮花是中機緣，錢幣是大機緣，你選一樣拿走。”男子放下茶杯，臉上透出不明意味。

　　“我當然選大機緣。”宋觀抬眉，笑了笑。

　　“噢，那你可把石子拿走。”男子翹起手指，應著。宋觀卻愣了一下，皺眉:

　　“大機緣不是錢幣嗎?”

　　“大機緣是石子，錢幣是小機緣。”

　　“……”宋觀臉色一黑，再說，“那我選小機緣。”

　　“你確定要選小機緣?”男子又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挑眉。

　　“我……”宋觀猶豫了一下，感覺自己腦子裡忽然混亂了，“我不是要選小機緣，我要選大機緣。”

　　“你要選石子?”

　　“那我選小機緣。

”　　“小機緣?”

　　“我TM……”宋觀噎了一口，激動得臉色通紅，隻好伸出折扇指著那枚錢幣，“我要選它，選它！”

　　“可它是小機緣。”男子依舊風輕雲淡。

　　“……”宋觀仰頭，心裡大呼饒了我吧，良久才低眸看向男子，抿唇，“我不是要選小機緣，我要選大機緣，我不管大機緣是哪個物件，我要選這裡面的大機緣。”

　　“那就是石子了?”男子放下茶杯，指著那其貌不揚的石頭。

　　宋觀額頭青筋暴起，捏著扇子的手是緊了又松，松了又緊，隻好凝起雙目看著男子，咬牙:“它是大機緣?”

　　“嗯，它是大機緣。”男子一本正經，“而且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它是大機緣，你為什麽非要跟我辯呢?”

　　宋觀愣了一下，氣得跳腳:“你明明說的石子是小機緣，等我選了錢幣你又說錢幣是小機緣。”

　　“嗯。”男子還認真地點了點頭，忽然伸手一揮，三樣東西消失不見，這才看向宋觀笑道:

　　“你悟了什麽?”

　　宋觀被氣笑了，偏頭諷道:“我悟了，你說話跟放屁一樣。”

　　男子眉頭一跳，蠕動兩下嘴唇哭笑不得，隻好揮手，“好了，你第一關得分為零，開始第二關。”

　　宋觀怔住，怎麽就零分了，正要辯解，忽然視線模糊，眼前景象轉動，等他潤了潤眼睛後，發現自己置身在了一處空蕩蕩的刑房裡，只有眼前立著一個十字木架，上面綁著一個血淋淋的人。

　　這時，那被綁著的人抬起頭來，露出了陰惻惻的笑容，雙目仿佛綻放紅光一樣可怕。

　　宋觀不自覺往後退了半步，隻覺一股血腥和陰暗的氣息鋪面而來，仿佛從他的毛孔鑽了進去，一點一點地啃噬著骨髓。

　　“殺了他。”忽然，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總算讓宋觀有了點安全感，一偏頭就看見了那白衫男子，哭笑:

　　“他是誰啊?”

　　“是個人。”

　　“……”宋觀咬牙，就不應該問這種問題，這個男人明顯是個超級杠精。

　　這時，男子卻忽然變出一把刀來，遞給宋觀，嘴裡還說著，“第二關便是殺了他。”

　　宋觀怔住，呆呆地看著手裡冰涼的刀刃，直打冷怵，他僵硬著脖子偏頭看向木架上的血人，咕嚕一聲咽下口水，手中的刀脫手。

　　“臣妾做不到啊！”

　　“……”男子嘴角忍不住一抽，隻覺這個人怎麽這麽搞笑，還用“臣妾”這種詞來形容自己。無奈歸無奈，測試還是要繼續的，他伸手再揮，場景又開始變換。

　　“你第二關，得分依舊為零。”

　　宋觀黑著臉，但也有點無奈，殺人這種事他一個知識分子怎麽乾得出來啊……

　　卻說外面，那空中的一群門內修士早已談笑了起來，隻覺這個即將入門的先天靈體實在丟人，性子搞笑。更甚者，有人已經拿出留影石記下了那窺心境裡的一幕。

　　而那拿出窺心境的老者卻是全程黑著臉，羊辮胡一顫一顫的，嘴唇裡發出“不可教，不可教”之類的。他旁邊的矮小老者倒是捧腹大笑，極為開心:

　　“對我胃口，太對我胃口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