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麽在這兒?”
看到裴密胡理君兩名陶吏和萬安等幾個役場兵卒,魏明也是有些欣喜。
“昨日聽監候並未回村,裴錄事一猜就知道你定然會來戶部領取俸料,因而帶著我等一早便等候在此,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為監候效勞之處!”
回話的是上資軍卒萬安,年約三十許,眉宇間隱有彪悍之氣。
“有心了!”
對尋常玩的極熟的火長王忠居然沒來,魏明和眾人心有靈犀的都不提起,只是拍拍萬安等人的肩膀,然後才看向裴密衝著戶部的大門努嘴汗顏道:“得虧你們來了,要不然我這可是連門都不知道該從哪兒進……”
“監候你跟著便可,其余的包我等身上了!”
裴密大笑,討了委任狀和公驗之後,便熟門熟路的直入戶部。
雖說街上之人看到魏明如此年紀,便已是流內官員,個個側目。
但在戶部之類,卻根本沒人當他是回事,不過倒也沒有故意刁難之類,一切都是公事公辦,先讓魏明查驗確認自己的俸料多寡。
時下官員的薪俸,可不僅僅是銀子,而是由俸錢,祿米,職田,仆補這幾大類組成。
從九品的魏明,年俸為實銀十三兩半,祿米四十五石,職田百八十畝,仆補四兩。
除了這些外,還有冬春二季有對應品級的炭補,節氣之時還有些絹布,日常工作餐,親友嫁娶亡故也有一些配給等福利……
總而言之,這品內官員的福利,不可謂不豐厚,直讓裴密胡理君等流外吏聽的是眼紅無比,就更別說是萬安等吃餉的軍卒以及大虎了。
確認完畢,很快提前支取的三個月俸料,合四兩銀,十一石余包括稻米四石,麥四石,小米,高粱,黍米各一石許加上一匹代步的矮馬,以及除官服外的各種用途的服飾,便被交到了魏明的手中。
三個月,包括補貼的請仆從的銀子加在一起都才四兩銀子,看起來的確不多。
可算上這十余石的祿米已經百八十畝免賦的職田在一起,那可就不一樣了。
就拿稻米來說,當下鬥米足需八十文,鬥麥亦需四十文!
時下之鬥,一鬥大概後世的六公斤多點,一石為十鬥,算斤兩的話約莫後世一百二十斤六七斤左右。
也就是說,三個月下來,光稻子都給了近三百五十斤,換成銀子差不多就又是一兩兩了,還有麥子之類這些……
至少光魏明大虎加上再請幾個丫鬟之類,吃肯定是吃不完了!
職田佃出去的話,那可就是純收入了!
按照時下平均畝產一石,良心佃租五成的話,就又能入帳數十近百石,換成銀子起碼又是十幾二十兩!
想到這些,再想到自己等人就只能靠那每月兩貫出頭的俸祿過活,裴密胡理君等是兩眼全都綠油油的,就更別提萬安等軍卒了。
戶部官吏自然不會在意這些,只是拿出地圖讓魏明挑選職田的所在。
職田一般都是無人耕種的荒地,或者從犯官等等手裡收歸國有的土地,雖然其中也不乏上好田畝,但這些上好田畝,自然不可能輪得到魏明這個從九品。
好在,對田地的利用另有所圖的魏明也不在乎,眼見距離陶村不遠便有可挑選的職田,於是便就近挑了。
“這些地契文書,還請魏監候收好!”
完畢登記造冊之後,戶部吏員將一些地契文書交給魏明,讓他有空帶著這些地契文書去找地方石壕吏勘驗拿地,
便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差事。 “月祿數石!”
“職田百八十畝啊……”
出了戶部的裴密胡理君幾人是不迭聲的恭喜,萬安等幾名軍卒則臊眉耷眼的試探,問魏明的職田可已有心儀的佃戶,若是沒有的話,自家家小尚且有不少閑人,希望魏明能夠考慮。
“若你等願意,當然可以!”
眼前這幾個,可都算是當下的心腹,魏明自然不可能說不,甚至主動表示只要他們願意佃租自家職田,那麽租金方面自己還可以比市面上少收一成,只要四成的佃租便可。
不過在這同時魏明也強調,自己這些職田其實另有盤算,所以他們現今佃下之後可以先隨意種,之後自己需要的時候,則讓他們種什麽,他們便得種什麽。
“當然,雖說倒是需要按照我的要求種植作物,但我可以向爾等保證到時的佃田產出,定然不會比種麥黍等等的收成差!”
魏明最後保證道:“若收成真不如麥黍,到時某家自掏腰包,給爾等補齊!”
“有監候這句話,某等家小可就指著您了!”
聽到這話的萬安等人是喜不自禁,簡直都恨不得立即帶著家小跟著魏明去挑選職田。
回長壽坊的路上,肩挑背扛的裴密胡理君萬安等是汗流浹背,騎在馬上的魏明提議找車,卻被一群人等嚴詞拒絕……
知道一眾想在自己面前表現一番的魏明便也不拒絕他們的好意,自己騎在馬上優哉遊哉,牽馬的大虎便也跟著沾光。
到了宅子近前,已經又是快日暮時分了。
遠遠的,魏明便看到了宅子前一大堆人,為首幾人,不是曾凡志吳東徐晉等人,還能是誰?
“同在匠作為官,監候喬遷新居,居然不知會某等一聲,實在不夠意思啊!”曾凡志幾人笑道。
“下官慚愧!”
魏明趕忙賠笑,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三人身後二十許的青年威儀不凡,但因三人沒有介紹,他便也假裝沒看出來,只是請一眾人等入內。
“天,好大的宅邸!”
“便是某家住處,都不及監候宅邸寬敞之萬一啊……”
一進大門,注意到宅子大小的一眾人等是驚呼連連,,就連曾凡志都難掩豔羨的道:“不愧是創開天辟地之瓷的人家,這等手筆,我等不能比也!”
“某也是剛剛搬進,一切都尚未收拾妥當……”
魏明謙遜一番之後笑道:“不若還請少匠匠丞監事你等移步去往西街的桂花樓,下官做東請幾位上官和同仁小酌幾杯如何?”
“你還是先行收拾,把酒言歡之事,以後多的事!”
看看青年的神色,曾凡志吳東幾人婉拒後揮手,便有兩名年約莫十四五的丫鬟上前,衝著魏明揖了一揖後道:“婢子青紅,月如,見過魏監候!”
“你這麽大的宅子,僅隻孫虎一人,哪兒支應的過來?”
曾凡志拿出兩張贖身契交給魏明的同時笑道:“所以我等三人便自作主張,於教坊司幫你挑了兩個粗使丫頭作為見面禮,還望監候萬莫推辭!”
魏明倒是想推辭,可又哪兒有推辭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