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懸於高空,將一抹清輝悄然灑向延綿起伏的山野之間,猶如潺潺流轉的瀑布,傾瀉大地山間。
蘇陽手中的小碗此時已經是盈滿了晶瑩的液體,他小心翼翼的滴出來幾滴在自己的掌心之間,那頭老騾子碩大的頭顱便伸了過來,將在蘇陽掌心當中那幾滴液體舔舐乾淨。
“嗷!”老騾子興奮的打了個響鼻。
這頭騾子如今早已不複老態,體格猶如一頭小牛犢般,兩隻碩大的蹄子踏在山野荒草之間,穩健有力。
或許,是吃這小碗當中的清輝,成了如此模樣。
蘇陽見了這牛犢般的傻騾子,心中偶爾也暗自嘀咕這傻騾子該不會成精了吧,但是用茅山望氣術觀望的時候,似乎又並無妖氣。
在這荒野山間,朦朧的月色將這荒郊外的生長的花草映出其形來,在那些野花舒展開的花朵當中,窸窣作響的荒草之間,冒出許多猶如蝴蝶般的小蟲翩翩飛舞。
都是些為月華吸引出來的小妖,這些小東西多半都是草木山澤之間的精氣所化,倒也並無什麽危害,蘇陽也懶得管制,隻將碗中盈滿的月酒放置唇齒之間,飲下一口頓覺唇齒生香。之前的一些傷口似乎也不再隱隱作痛。
這些瑩瑩散發如豆般光澤的小妖,宛如一隻隻螢火蟲般在灌木林間若隱若現,蘇陽叫住身下的騾子,於是老騾便晃了晃碩大的腦殼,行的步子又緩慢了幾分。
幾隻小妖緩緩的棲息在了蘇陽的肩旁,似乎發現大片的月華都聚攏在了這名年輕人的身上。
在他的肩頭、發梢間便現出一片瑩瑩的亮光,忽明忽暗,隨著蘇陽在騾子上的顛簸而顛簸,美極了。
其中甚至還有一隻‘膽大包天’的小妖精竟是縮在了他的掌心之間,似乎是太過享受這片肉墊,竟是睡著了。
這小東西是一只花精,乃是花的精氣孕育而生,其相貌卻略有幾分像是人類的小女孩般乖巧恬靜,不過大小卻只有手指大小,在身後收攏的兩片透明的薄翅,宛若兩片小小的茉莉花瓣。
蘇陽覺得有趣,便順手從旁折過一根枯枝來,小心翼翼的用枯枝戳了戳她的小臉蛋,那小花精似乎睡得正沉,連眼睛都未曾睜開,隻用小手撥開枯枝,翻了個身子便接著沉沉的睡了過去。
頓時讓蘇陽更是生出一番逗弄的心思,他將枯枝扔在一旁,用手指撥弄了一下手心當中的那小花精。
那小花精被蘇陽的手指打了個滾,睜開惺忪的睡眼正想發怒,卻猛然看到蘇陽的那張面龐,頓時忍不住害怕的“呀!”了一聲。
於是雙手抱著頭,宛若鴕鳥般的將身子蜷縮了起來。
蘇陽感到有趣,用手又小心翼翼的彈了彈她撅起的屁股蛋,那小花精滿臉懼色的又換了個姿勢藏匿,卻是藏住了屁股又露出了頭來。
本想再逗弄一番,卻發現那小花精在自己的手心當中發抖,蘇陽才發現自己一個不輕易之間的舉動或許已經嚇壞了這小妖。
便小心翼翼的用手指頭沾了一點的月酒,將之遞到她的小腦袋旁,這小東西馬上便聞到了這股馥鬱的清香味道,也顧不上害怕,雖然臉上還兀自掛著晶瑩的淚珠,然而一把便抱過蘇陽的手指,將臉埋入到了那滴晶瑩的液體當中。
吸溜!
小東西眼巴巴的瞅著蘇陽,早已忘卻了恐懼,仿佛在說,再來一滴。
卻在這時,一顆碩大的腦袋湊了過來,那小東西頓時嚇得“啊呀”一聲,
只不過這次倒是學聰明了不少,一閃身便飛到了花草叢間,消失了蹤跡。 蘇陽按住轉過來的碩大的騾子腦袋,暗道:“你這個大家夥,可把這小家夥嚇慘了。”
話還未曾說完,原本蟄伏在蘇陽肩頭上與發梢間棲息的那些瑩瑩小妖,頓時仿若被驚起的一群飛鳥般,‘嘩啦’便飛起了一片。
在半空當中,宛若跌落凡塵的星辰,閃爍的光澤美若畫卷。
......
天光乍泄,陰雲宛若遮蓋在天空當中的一條被子猛然被扯開一條縫隙,幾縷朦朧的天光便從這扯開的縫隙之間泄露而出,射向大地山間。
潺潺的溪流泉水向下流淌,蘇陽早已從大騾子的背上下來, 牽著大騾子脖子上的繩子,不急不緩的在山間小路上行著。
剛剛過了高樹林,這片清澈的山泉該是家樂尋常打水的地方,蘇陽曾在電影當中看到過無數次家樂打水的鏡頭,對於這片山間溪流,卻也並不陌生。
視線所及之處,順著這條蜿蜒的羊腸小道一路向前,便能夠看到幾道圍攏在山間房屋旁的木製的籬笆牆,兩座風格簡陋的山莊,坐落在荒郊山間。
在那圈簡陋的籬笆牆前,還站著一個身著大紅色夾襖的黃毛丫頭,此時正站在籬笆前向著自己這邊眺望,同時嘴中念念叨叨的卻也不知在說些什麽。
走至近前,山莊的全貌便已經顯現而出,那身著大紅色夾襖的丫頭便也逐漸的清晰了起來。
那女子看上去頂多十八歲上下,面色白嫩,兩腮長著兩個鼓囊的嬰兒肥,黑色的長發扎成兩個略顯俏皮的羊角辮,一雙薄皮大眼正好奇的打量著他。
蘇陽身著青色長衫,腳上踩著一雙破舊的簡陋布鞋,背上束縛一柄桃木劍,然而觀其裝束倒也不像一個道士。
在身後還跟著一個牛犢大小的大肥騾子,此時正躁動不安的晃悠著碩大的腦殼,宛若一個莽漢。
“請問,四目道長住在這裡嘛?”蘇陽自是一眼便認出了眼前的女子,正是電影當中隔壁大師收下的那名女弟子——箐箐!
這才語氣平緩的詢問道。
箐箐在聽聞道蘇陽的話語之後,俏臉生寒,竟是沒好氣的給他翻了一個白眼,轉身進了籬笆門當中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