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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冷漠傳》第13章 秘笈
  待張勇好不容易控制住了發狂受驚的馬,那疾馳的馬車已奔出了約十裡路。

  經昨日下午對契遼刺客一役,狄軒和他都深知對方實力強大,若再來犯正面對敵實無勝算,故明白狄軒遇襲第一件事就是想著讓自己脫離險境。他也曉得若論不顧儀態,抱頭鼠竄的能力,狄軒可謂無出其右,自己若在場可能還是累贅。

  可是張勇始終放心不下,調轉馬車,又朝著來時方向回頭去了。這尋路又用了一炷半香的時間才尋到事發點。現場只見狄軒孤身仰躺在地一動不動。

  張勇大驚,跳下馬車近身查看,只見狄軒雙目緊閉,面色慘白。他趕緊探鼻息,發現狄軒仍呼吸正常,方才舒了口氣。

  此時狄軒突然睜眼說了句:“遇見鬼了!”

  張勇反被他嚇了一大跳,忙問:“狄兄,適才發生何事了?”

  狄軒歎口氣說:“剛才來襲者只有一個蒙面青衣人,武功高得駭人。我打也打不過,逃也逃不掉。無奈之下突想起那被我所傷後自盡的契遼刺客,便有樣學樣……”

  眼見狄軒無恙,張勇自是不緊張,只是驚訝於為何他沒事。

  只聽狄軒說道:“我刀插入身體,那力度眼見是不活了。青衣人便近身查探我,可他卻不知,我插刀的位置不會有事的。”

  看著張勇盯著自己疑惑,狄軒伸手入懷掏出了刑天冷漠晃了晃。說道:“他如何能想到我懷中藏有此物?我便朝著這面具位置下刀的。”

  張勇點點頭:“武功或許咱倆在伯仲之間,可論這臨場機智花招百出,我確不如你,你想待他近身查看時反擒之?”

  狄軒說:“是的,待那青衣人蹲下彎腰查探,就如你我這般距離時,我便將緊握著的雙匕甩出,想著如此距離,怎麽都可擊中一處。不想這青衣人竟然輕輕避開了。”

  張勇搖頭道:“如此近距離又出其不意,縱使我師父或中土第一高手周桐都不可能避開。除非……此人早算定你有此招,早有準備。”

  狄軒點頭:“當是如此,看連這招都避開了,我曉武功機智皆不如他,知已無生機。便大笑說‘我認輸啦,你想怎麽處置我?’那青衣人眼神晦暗,冷冷盯了我許久才說道:'功夫不行,卻好行小慧。’聽起來顯是個年已不惑的男子。”

  張勇心下暗想:“這青衣人說的倒是不錯,我這狄兄的小花招可比他武功高多了。”

  只聽狄軒接著道:“我輸得心服口服,不知閣下何人?取我命前可告知一二?”

  張勇問:“那青衣人可曾說起?”

  狄軒搖頭道:“那青衣人也不回答,只是從懷中掏出本書丟至我身邊,冰冷說道:‘小賊,三個月後我再來取你性命。’便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張勇側頭看去,地面確有本線裝書冊。書封皮上有幾字:“陰陽魚法”拿起翻看,裡面密密麻麻畫著拿著雙匕首,擺著各種姿勢的人樣圖形和注解,招式繁多,解釋詳細,這分明是本武功籍冊。

  張勇大奇之::“這青衣人甚是奇怪,身份不明,打敗了你居然還傳你武功?”

  狄軒接過書翻了一下,感歎道:“這中土武功深不可測,我何曾想過同樣是匕首,竟能有如此多用處變化?那青衣人的意思是讓我練了這武功,三個月後再來比劃?”

  此時不遠處傳來呻吟聲,看去原來是適才從馬車上被暗器擊落的車夫,看起來也是性命無憂。

  兩人攙扶車夫起身,

好言安慰,這車夫也是雲裡霧裡不知所以然。經過一番折騰後,回到客棧已是醜時,皆已疲憊,觸榻便都睡熟了。  待狄軒睜眼時,已是第二日午時了。只見張勇正坐在榻邊嚼著饅頭,看狄軒醒來,扔過來個饅頭說:“適才喬姑娘遣人來報,已在在城中章姑娘開的‘慈和真正店’酒樓擺下宴席賠罪,邀請我們過去,馬車已經在門外候著,就待你醒來了。趕緊洗漱一下,先吃點東西墊肚子,我們這就過去。”

  狄軒這一聽大喜過望,昨日還在為得罪了喬嬋兒憂心忡忡,今日她卻主動相邀。立刻從榻上彈起,慌忙更衣洗漱,狼吞虎咽。張勇在旁瞧在眼裡,自是心知肚明,暗暗發笑搖頭。

  準備完畢,兩人登上馬車便出發了。

  路上狄軒掏出了那本“陰陽魚法”細讀,翻開第一頁念到:“無極而太極。太極動而生陽,動極而靜,靜而生陰,靜極複動。一動一靜,互為其根。分陰分陽,兩儀立焉。陽變陰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五氣順布,四時行焉。五行一陰陽也,陰陽一太極也,太極本無極也。

  魚有雙生,匕有對持,陰陽互融,法變無窮。故此匕法謂之‘太極魚法’”

  狄軒若有所思點頭稱是:“確實如此,那青衣人所使武功,應是這‘太極魚法’。看他招法源源不斷,可攻可守。”

  張勇接話道:“我神和子門下吟龍訣和鳴鳳刺看來與這太極魚法頗有淵源,皆源自太極陰陽諸般變化而成。”

  狄軒點頭說:“確實,我與那青衣人交手時,就感覺與你們交手時情形甚相似。”

  再細讀時便發覺這陰陽魚法招式變化真非一般繁複,左右手可雙正持、雙反持、正反持,於戰鬥中可視情況隨時變化。短兵刃對腕力要求甚高,這陰陽魚法要求則更為苛刻,使用腕力如何變換角度,如何禦敵兵器,如何防守反擊等等皆有詳細注解。注解旁還時有手書痕跡,針對重點要點再細而分解。狄軒細細對比,發現這手書筆跡皆出自同一人,“難道便是那個青衣人?他為何傳我這套武功?”狄軒和張勇皆百思不得其解。

  一路上狄軒邊讀邊記,看不明白的地方便請教張勇。因這神和子派武功與太極魚法本質有頗多相似處,張勇詳解起來也事半功倍。這狄軒本就是個悟性極高之人,同時善用匕首,對這陰陽魚法的理解掌握更為迅速。

  不覺時間過了許久,突聽馬夫說聲:“二位貴客,慈和真正店到了。”

  狄軒合上書收了起來,對著張勇感歎一句:“中土武功何等博大精深。過去我隻知形而下不重形而上。今才曉‘道’與‘器’,‘招’與‘式’如‘陰’與‘陽’般共生共存,無法分割。這陰陽魚法真奇作也。”

  兩人下車時,狄軒不自覺“呀!”了一聲。原來這慈和真正店是一家富麗堂皇的偌大酒樓,高有四層,人聲鼎沸,目測這店裡可同時容納千人以上。中土一個百姓吃飯的地方都能那麽大,狄軒可謂是開足了眼界。

  張勇看狄軒呆樣,笑著說:“這酒樓規模只能算中等,四京內比這更大的酒樓數不勝數。”停頓沉吟了一下又說道:“這慈和真樓起名源自偈語‘對上以敬,對下以慈;對人以和,對事以真’。專截取了'對下、對人、對事',唯獨不提'對上'。起這名字的人怕是那位性格剛烈的章大小姐了。”

  突聽身後傳來女子讚聲:“張公子好博學!也猜得準!”

  回頭看去,章蓁蓁仍一襲紅衣笑吟吟的站在他們身後。只是不同茶宴那晚的窄袖衣英氣十足,而是一身大袖衫襦更顯婀娜嫵媚。

  還未等張勇狄軒接話,章蓁蓁已一步搶上,扯著狄軒衣袖便往店裡走去,還邊走邊嚷嚷著:“我跟喬姐姐約好了,今日咱們都須一醉方休!”狄軒莫名其妙,張勇瞠目結舌之余只能無奈快步跟上。

  眾人上至四樓,不同樓下皆為堂食,這層只有雅間。章蓁蓁領著眾人往中間一最大雅間,推開門叫到:“喬姐姐,他們來了!”

  進去時看見喬嬋兒一身白衣男裝,從主位起身行了個萬福。還沒等眾人客套,狄軒已甩開章蓁蓁扯衣袖的手一步搶上對喬嬋兒說:“喬姐姐,昨日是我唐突了,我……”卻沒留意章蓁蓁一旁早嘟起了嘴。

  話還未說完,只見喬嬋兒搖搖頭,微笑著擺擺手,示意其不用再說,便揮手請各位入座。張勇因年長被安排至了主賓位,狄軒落座副賓。本該打橫作陪的章蓁蓁,卻大大咧咧坐到了狄軒身邊。

  喬嬋兒見到了,眉心微顰。張勇心下明白章蓁蓁壞了酒桌規矩,引喬嬋兒不滿。忙打個圓場說道:“昨日晚我倆兄弟遇襲,狄兄一人力退來敵,還掛了點彩。麻煩章姑娘今日代我多照顧照顧狄兄,順便多討幾碗酒吃。”

  喬嬋兒瞪了一眼正朝她吐舌頭的章蓁蓁,比劃了幾下。章蓁蓁翻譯道:“昨晚二位遇襲之事,我們已從回來的車夫口中知曉。即時喬姐姐還命府中人出去四處打探,可惜沒結果。姐姐說,二位沒有受傷可謂幸哉。昨晚的事也是她唐突了,今日一定敬酒賠罪。”

  章蓁蓁言畢便纏著狄軒問道:“狄哥哥,說說昨晚來襲的是什麽人?你是如何將其擊退的?”

  喬嬋兒和張勇聽這章蓁蓁連“狄哥哥”都叫上了,各自搖頭苦笑。

  眾人開席後,狄軒也不隱瞞,便將昨晚事原原本本重述了一遍。在說到青衣人丟下那本“陰陽魚法”的時候,章蓁蓁聞言臉色一變,大驚道:“陰陽魚法,那不是我半山幫副幫主周桐叔叔結拜兄弟呼延震的獨門武功嗎?”

  喬嬋兒也突然想起了什麽,詫異的盯著狄軒。狄軒正自茫然間,只聽章蓁蓁繼續說道:“周桐叔叔一直追查這本陰陽魚法的下落,正是因為在十余年前,這本武笈失蹤之時,他結拜兄弟呼延震亦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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