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拉的！”阿曼蘇爾沉默了片刻，如實答道。

　　果然！

　　東方昶忍不住皺眉，除了穆魯之外，他和聖光軍團可以說毫無恩怨，為何他們會鐵了心要跟他過不去?

　　“許多年前，澤拉曾向我們借取過力量，在這裡，我們賦予祂的力量絕大部分都被薩格拉斯截留了。燃燒軍團利用這些力量扭曲了阿古斯的時間，創造了安塔恩惡魔，打造了加洛西機甲......等各種戰爭機器。”

　　“而澤拉，則用這些力量打造了光鑄機甲，躲避軍團的追擊，以及......扭轉時光，轉嫁了祂的少許暗影。”

　　東方昶有些不快，雖然受害者是凱爾薩斯，但此刻卻是他在承受這一切。

　　“也就是說，祂把祂的惰怠和消極都丟給了我?”

　　阿曼蘇爾搖了搖頭，有些意味深長地道:“聖光怎會做這種無恥勾當，祂只是在某個特定的時間點，淨化了自己的少許暗影，而這些暗影又機緣巧合地被一縷逸散出來的時光之力包裹，帶去了遙遠的不可知之處，在那裡，有個倒霉的凡人王子又恰好被這團暗影擊中，然後踏入了他既定的命運正軌罷了。”

　　“命運正軌?”

　　東方昶敏銳地捕捉到這幾個字眼，“也就是說，澤拉察覺到我的命運發生了偏離，於是假裝一不小心借了你的刀，完成了撥亂反正?”

　　“總結得很到位！可不是麽?你身上，應該有艾澤拉斯的某件遺物吧?”

　　東方昶身體微微一僵，繼而想到連洛瑟瑪都知道這些，這也不算什麽太大的秘密了。於是把拂曉晨星取出，道:“是這個嗎?”

　　阿曼蘇爾:“不錯，按照原本的時間線，艾澤拉斯的力量會在那時恰巧覺醒，給予你足夠的力量幫你完成復仇。但這顯然和聖光軍團的利益有衝突，也和他們預言的既定命運有偏差，所以才有你剛剛看到的那一幕。”

　　“但澤拉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你在被祂的暗影擊中之後，不但沒有懈怠，沒有逃避，反而發奮圖強，憑自己的頑強意志，克服了這一切，再一次逃脫了那必然墮落的命運。”

　　實際上，真正的凱爾薩斯確實畏縮了，他許願和我換了個馬甲，然後我來了！

　　但這些事，即便是對阿曼蘇爾，他也不想透露。

　　“聖光軍團到底在圖謀什麽?”

　　阿曼蘇爾歎了口氣:“關於這一點，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

　　東方昶詫異，“你可是眾神之父，時間的主宰，任何秘密在你眼中都無可遁形，你會不知道?”

　　阿曼蘇爾無奈地搖了搖頭:“本來應該是知道的，但我忘記了！”

　　“忘、忘記了?”

　　老年癡呆了?

　　就算真的如此，回溯一下時光多簡單的事情?

　　你這算什麽借口?

　　東方昶思維都有些不連貫了，一時間不知該從何開始吐槽。

　　阿曼蘇爾不看他神色也知道他在想什麽，但他沒有直接解釋:“假設在你面前有一個坑，你不知道的情況下，必然會跌進坑裡，那如果你知道，你看到了，你還會掉坑裡嗎?”

　　東方昶一時間想不明白阿曼蘇爾說這些的用意，但還是老老實實開口道:“自然不會！”

　　“是啊，我也不會！”

　　阿曼蘇爾歎了口氣，幽幽道:“但當我跨過這個坑之後，才發現這個坑後面還有一個更大的坑，一坑套一坑，套得我沒法躲。”

　　“按照命運的軌跡，

我本應掉入眼前的坑裡，可因為我的能力，我提前看到了這個坑，我得以避開這命運的大坑。”　　“你看到了命運的那一刻，命運就變了，你明白嗎?”

　　東方昶似懂非懂，阿曼蘇爾也不管他，徑自又道:“命運可以預見，但命運的軌跡卻不可觀察，一但被觀察到，命運就已經發生改變，必然就會變成偶然。”

　　“個人命運尚且如此，那麽整個宇宙呢?我曾花了無數時光去觀察這個宇宙的未來，在那數十兆億個可能性當中，絕大部分結果都以悲劇告終。於是我找到少有的幾個還算過得去的可能性，以它們為藍本，去編織這個宇宙的時間線。”

　　“但那幾個可能性，連同之前預見到的數十兆億條時間線，數十兆億個可能，也全都沒能成真。一旦我觀測到它們，它們就發生了改變，哪怕我明知有坑，還故意踩坑，也總會有其他變故發生。”

　　“而最終的最終，這個宇宙依然沒能逃過那必然要面對的命運。”

　　有點像量子力學，不過是反著來的！

　　東方昶若有所思:“所以你選擇把那些時間線，以及現在的這條時間線裡，未來會發生的一切全都遺忘?”

　　阿曼蘇爾點了點頭:“基於那數十多兆億個可能性，基於以往數不清的實驗，我設計出一條單獨的時間線，一條完美的時間線，能夠幫助這個宇宙在那必然湮滅的未來找到一絲轉機。”

　　“我沒有觀察到它，但它的每一步，都在我的計劃之內，然後我把所有那些觀察到的可能性全部遺忘，守護著這條時間的所有過去節點，以免有人回溯到歷史中去破壞這一切。同時確保在任何時間節點，都絕不去窺視這條時間線的未來，這才有了你如今所見的一切。”

　　“然後澤拉的出現，你的出現，那些異界來客的出現，讓我的計劃又一次變得撲朔迷離了。”

　　阿曼蘇爾的聲音帶著無奈，甚至可以說得上十分崩潰。

　　數十兆億個可能，數十兆億次嘗試，到頭來依舊敵不過一個小小的變動。

　　這一刻，東方昶甚至都有點同情他了:“所以薩格拉斯背叛你們的那一幕，你是真的不知道?”

　　提到這話，阿曼蘇爾難得有些扭捏:“在我的設計裡，他確實會背叛，但具體會發生在哪個時間節點，卻無法提前知曉，我把它給忘了。”

　　這就解釋得通了，東方昶點了點頭:“那眾神之父告訴我這一切， 是想......”

　　撥亂反正?

　　消滅我這個變數，和澤拉一樣?

　　他忍不住有些緊張起來。

　　阿曼蘇爾顯然看出了他的擔憂，他笑了笑道:“不，你的出現，給這條時間線帶來了變數，但誰說這變數一定就是不好的?恰巧相反，正是你的改變，讓我看到了一切預言、一切設計都不可靠，只有把握當下，才真的有可能改變未來那必然的宿命。”

　　“而讓你看這些，是因為澤拉雖然坑了你，但祂終究是用我的力量完成這一切的，我有義務讓你知曉其中的真相。基於這一點，我可以做出一些補償給你，至於你和澤拉的過節，我就不管了！”

　　阿曼蘇爾說完，便靜靜看著東方昶。

　　東方昶心情有些複雜，他當然知道自己沒有踩進命運的陷阱，並不是因為什麽頑強意志，發奮圖強。

　　原來的凱爾薩斯是真的已經離去，這一點，即便是阿曼蘇爾也根本無法挽回。因為過去是一切未來之基，阿曼蘇爾守護著所有過去節點，即便要做補償，也不可能去逆轉過去。

　　以阿曼蘇爾此刻的狀態，恐怕也做不到這一點。

　　東方昶無法代替凱爾薩斯去原諒什麽，但他同樣沒辦法遷怒阿曼蘇爾，畢竟他也是受害者。一個很簡單的道理，走路上被人砍了一刀，他是應該怪凶手，還是應該怪鍛造這把刀的人?

　　而且，對於一個泰坦來說，阿曼蘇爾已經表現出了足夠的誠意。

　　“補償什麽的，就不用說了，不過我確實需要你們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