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二人消失在走廊深處，東方昶這才舒了一口氣，走回了書房。

　　不知道怎麽回事，在玩家面前，他總會有種若有似無的緊張，這很可能是因為他心頭殘存的危機感在作祟，也可能是對自己演技的擔憂，他擔心自己一個不小心露了餡，讓玩家覺察到什麽。

　　不過好在，作為他的直屬親衛，血精靈對他反倒絲毫沒有懷疑。

　　這一來是因為身為奎爾薩拉斯的牧羊人，原身在這些血精靈的心目中地位很高，基本不會有人去對他產生懷疑。

　　二來麽，最近要塞的變化實在太大，一天一個模樣，連帶著許多士兵的精神面貌，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大家都在變，他的一點點出格，根本都引不起他們的注意。

　　你說殿下和以前不一樣了，開玩笑，你都變了，殿下難道就不能變了?

　　多正常的事情！

　　基於此，他如今倒是不需要太擔心掉馬甲的問題。

　　書房裡，一壺清茶，一本書。

　　空氣開始安靜。

　　經過這兩天的不懈剖析，靈魂之歌的護盾只剩了最後一層:希望。

　　“聖光之怒”被做成了加西亞，而之前剝離的“英勇”，則剛好做了西維爾手中的那柄金曦琴。

　　如今，他手頭上還有堅毅、庇護、犧牲者三種純粹的聖光之力。

　　如果算上手裡的“希望”的話，那就是四種。

　　有點少，不過手下的高階聖職者也不多，憨批男爵、瑟芮婭·晴風，最多再算上張茗，就這些，也足夠他用的了。

　　一邊思考著未來的規劃，他一邊又掐起了手印。

　　琥珀色的能量絲線來回穿梭，將靈魂之歌表面的護盾一根根抽離出來，又不斷導入到能量晶格之中。

　　他越來越熟練，動作也越來越快，到最後，五指幾乎連成了一片殘影。

　　俄頃，“希望”破滅了！

　　而隨著這最後的防護消失，一顆淡紫色的菱形水晶靜靜地躺在書桌上。

　　靈魂之歌，終於到手！

　　東方昶的眼裡有些激動，此前，盡管這枚水晶就在眼前，能看到，也能摸到，但總有一種淡淡的疏離感，就如一個十分逼真的幻象一般，遠不如現在這般真實。

　　他伸手，將靈魂之歌攝入手中。

　　掌心傳來微微的震蕩感，這枚水晶似乎還在想逃離出去。

　　但，那怎麽可能?

　　東方昶眼波流轉，掌心內扣，將它牢牢握在手中，靈魂之歌終於安靜了下來。

　　與此同時，一股強橫的意念忽然直衝東方昶而去，向著他的意識深處入侵進去。

　　“精神控制?糟糕！”

　　東方昶心頭大震，這枚水晶竟然能操控凡人的思維，可為何它之前沒有這樣做?如果直接控制維爾萊斯，迫使他丟棄水晶的話，總比此刻來控制他要簡單得多吧?

　　他微微有些不解，但看到桌上那堆存儲了聖光之力的能量晶格時，又隱約有了答案。

　　這種強迫奴役他人的行為，和聖光的教義可不怎麽相符。

　　有意思了。

　　或許，那些由聖光之力構築而成的屏障並不是它自己構築的，屏障的存在，正是為了屏蔽它的精神干擾...

　　那些屏障，確實保護了它，卻也讓它的精神干擾無法穿透出來，而此刻，隨著所有護盾的剝離，它才能使用這種能力......

　　這一刻，東方昶想到了許多，不過手頭上卻絲毫不慢，精神入侵迫在眉睫，

他不可能束手就范。　　說到精神控制，這門法術他同樣不陌生。

　　這種控制、震懾他人行為的肮髒法術，可不是那些髒牧的專利，他本身，也很擅長！

　　事實上，如果不是天災大軍的入侵太徒然，原身凱爾薩斯很可能會在奧術魔法的八大傳統派系之外，單獨開發出一個新的派系:魅惑系！

　　和幻術系的欺騙感官不同，魅惑系法術專精於控制和擾亂他人的思維，通過一些細節的干擾，形成一個精妙的連鎖反應，從而讓人做出一些和自身認知不相符的判斷和舉動。

　　前者好比魔術，後者類似催眠！

　　不過與他的精神控制相比，靈魂之歌的就要霸道的多，它完全是以純粹的精神力量在壓製他的靈魂，試圖強行奴役和拘禁他的靈魂。

　　這種手段，真糙！

　　是的，真的糙，一點技術含量都沒得，哪怕是獵人的馴服野獸，都比這高明得多！

　　來自靈魂的壓製讓東方昶感覺壓力山大，他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汗珠，可心裡卻毫無波瀾，甚至還有心情吐槽。

　　這種純粹的蠻力壓製，是建立在絕對力量的基礎之上的，力量沒優勢，這種控制只會適得其反，一鼓作氣拿不下他的話，後續就會乏力的多。

　　果然，在支撐過最初的那一波衝擊，東方昶很快就感受到了靈魂之歌的後繼無力。

　　他伸手擦去了額角的汗珠，同時又端起茶杯，抿了口清茶。

　　茶香悠悠，一股沁人的清香從鼻端直衝腦海，令他有些疲憊的精神猛然一震。

　　而隨著他的精神力恢復，靈魂之歌的攻勢更顯微不足道，頓時就潰不成軍了。

　　“看來，你沒轍了！”

　　東方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喃喃開口道。

　　這話雖然對著靈魂之歌說，卻只是一句感歎，他也沒指望能夠得到回應，但令他意外的是，水晶回應了他！

　　“我不該屬於這裡，我不該…落入你的手中！”

　　清泠泠的聲音帶著些許的歡喜，也帶著些許的哀傷，更有絲絲縷縷的魅惑之意，響起在他的意識深處。

　　那水晶，仿佛直接在他腦海裡說話一般。

　　靈魂之歌，真的說話了?

　　東方昶訝然，他狹長的眉峰微蹙，雙眼一瞬不瞬地看著靈魂之歌。

　　只見這枚水晶漂浮在他的掌心上方，時沉時浮，悠悠旋轉著，淡紫色的光芒不斷灑落。

　　“你居然還能說話，看來，你還沒死透！”

　　納魯死後會留下本源核心，這種核心被德萊尼人稱為阿塔瑪水晶，水晶中蘊含著納魯的權柄之力，卻獨獨失去了活性。

　　同理，只要核心的活性尚存，納魯便依然有複生的可能，在沙塔斯被東方昶所擊碎的基厄拉斯便是如此。

　　但靈魂之歌，似乎和其他的阿塔瑪水晶不太一樣，祂的這枚核心依然有著微弱的意識和活性，可納魯居然沒有復活祂。

　　真是怪事！

　　水晶微微沉默了片刻，似乎並不想提及此事。

　　聖光的誠實令它無法撒謊， 但它也不想透露太多關於自身的信息。過了好一會，它才生硬地轉換了話題:“我不屬於這裡，背德者無法控制我的力量。”

　　“背德者，我嗎?”

　　東方昶只是微微驚訝了一小會兒，便接受了這個稱呼。

　　對於德萊尼人和納魯而言，他確實算得上是個不折不扣的背德者。

　　風暴要塞是原身打下來的，可這筆帳卻是要算在他頭上的。對此，他不覺得有什麽委屈的，要不是前身奪取了風暴要塞，他如今連個棲身之所都沒有。

　　至於所謂的背德，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或許會比較介意，但他此刻並不十一個人，他的身後，還有數萬血精靈將士，單靠品德高尚，可沒辦法讓他們生存下去。

　　東方昶微微笑了笑，反問道:“那誰能使用你的力量，維倫嗎?”

　　靈魂之歌沒有否認，明淨輕柔的聲音再次響起。

　　“作為聖光的信徒，德萊尼最傑出的智者，維倫自然可以使用靈魂的力量。”

　　東方昶撇了撇嘴:“是嗎，可那似乎並沒有什麽用處！他曾擁有七枚阿塔瑪水晶，每一枚都有著莫測的威能，還有多位納魯相助，可即便如此也依然沒能擺脫被追殺的命運，他甚至無法在獸人的屠刀下解救他的人民……”

　　“他很高尚，他得道多助，可他本人…什麽都沒做！”

　　靈魂之歌的聲音微微一窒，但很快便解釋道:“那是因為時機未至，他的使命，不是抵抗軍團的入侵，不是阻止獸人墮落，他的使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