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那人抱著一個白白淨淨,虎頭虎腦的兩三歲孩子。四十歲左右,一身深紅色長衫,面貌娟秀,兩頰各有三道疤痕,自眼底隻劃到下頰,甚是駭人。
“嗨,我還以為你這小丫頭能叫來什麽大人物呢,原來是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喂,小白臉。念你雲大爺今天心情好,逮到兩個絕世美人兒,就不為難你了,趕緊滾吧”
這驢臉男子抬起頭來,蔑了一下慕容複,滿是輕視的言道。
“呵呵,我當是誰呢,敢來大明寺山下尋釁滋事,原來是江湖中臭名昭著的四大惡人。廢話少說,今日有我慕容複再次,爾等休想見到明天太陽。”
“哈哈哈哈哈,你這無知蠢貨,竟敢如此大言不慚,口出狂言,嶽老二這就剪了你的狗頭。”
慕容複看到三人如此面目打扮,所作所為,已有八九分確定,故出言試探一下。果不其然,此三人正是江湖為惡不悛的葉二娘,嶽老三,雲中鶴。一個吃幼童,一個奸玉女,乘著這段延慶還未趕來,先直接將這二人打死再說。
“來的好”
慕容複大喝一聲,右手一震,手中劍鞘離劍而飛,跟著左手一掌拍出,後發先至,正打中鞘口。劍鞘發出‘嗤’的一聲破空聲,極速朝嶽老三射去。眾人隻覺慕容複身子似動未動,凝目一望,只見雲中鶴左右食指盡去,全身已是多了數道細不可查的劍痕,跟著一股股鮮血便從劍痕處噴湧而出。
慕容複一劍打廢雲中鶴後,跟著左手食指於袖間忽的探出,迅捷無比的在空中連點三下。
這一手掌打嶽老三,劍殺雲中鶴,指擊葉二娘當真是兔起鶻落,眾人只聽的‘哢哢哢’三道骨碎聲同時響起,緊跟著那方才還咯咯直笑,逗弄孩童的中年婦人已是小腹,左肩,右腕處出現三個指頭大的血洞,隨後身子一晃,已是直接摔落下來。
眾人不由心驚膽顫,那橙衣女子更是臉色煞白,淚眼盈眶。此樹足有三丈左右,如此高的距離,大人跳下來估計最少也是下肢殘廢,更遑論如此稚兒了。
卻不料未及半途,那女婦竟然由下墜之勢變成橫行之勢,最後落於慕容複手中。
眾人不由目瞪口呆,大驚失色,這中間隔著三丈左右的距離,竟然能以擒龍控鶴類的武學直接隔空將人吸來。這位慕容複公子,當真武功到了登峰造極,不可思議的境界。
慕容複先是雙手一用力,直接強行搬開她的雙臂,從她懷中取出小孩。捏了捏手中孩子肥嘟嘟的小臉,輕輕地抱於懷內,瞥了瞥正在口吐鮮血的嶽老三。
“嶽老三,繼續哈哈大笑啊,你不是要剪了我這顆項上人頭嗎?怎麽如此不堪一擊,我只出了一掌,你就如此萎靡不振,跪地不起啊”
嶽老三聞言,又是一口鮮血噴出,更是怒不可遏,圓圓的小眼睛通紅一片。
“慕容小子,休要猖獗,我嶽老二是沒本事,但我老大沒在這裡,否則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是嗎,你們三個四肢健全的廢物,加起來都是讓我舉手間隨意拍死。你老大雙腿殘廢,縱是武藝超群,比你又能好多少?”
“你方才不是給了雪燕姑娘半柱香時間讓去找人嗎,如今我給你一整炷香時間,你去把你老大叫來,看他敢不敢,能不能替爾等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報仇雪恨”
“不用了,我已在這裡,慕容少俠,你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何苦來管這檔子閑事”
跟著就是一記凌厲迅捷的一陽指破空而來,
慕容複隨手一擋,朝那人瞧去。 一張枯槁不堪的黑皺老臉,眼睛黯淡無光,整個人死氣彌漫,長發垂胸,兩手拄著七尺鋼杖,一身青袍。
“井水不犯河水,那爾等為何來到這江南之地為非作歹,乾這如此喪盡天良,罄竹難書之事?一個凌辱他人妻女,一個活吃他人幼兒,數年間恃強凌弱,無法無天,當真以為爾等武功蓋世,無人可敵了。”
“段先生,出招嗎,念你雙腿俱廢,我就不佔這兵器之利”
慕容複右手一擲,手中長劍隻插入腳下青石,劍身顫抖間,已是深至劍柄。
“慕容少俠,不可,這大惡賊甚是詭計多端,狡詐至極,公子切莫和這無恥之徒講啥道理”身後紫燕急道。
“慕容公子,老衲來遲了”
這時,渡難,渡厄二兄弟才從林間匆匆急行而來。
“無礙,兩位大師來的正是時候,如今天色將晚,更有強敵在側,以防不變,兩位大師還請帶著幾位姑娘先行。至於這三位惡賊,亦由二位大師帶回大明寺隨意處置吧。複解決了這大惡人,隨後即到”
慕容複目話音一落,跟著身影一飄,就是晃動四五丈,即將手中孩子遞到渡難手裡。
渡難,渡厄二人也知其中道理,高手相較,所余勁風也可傷人。慕容公子武功雖是深不可測,對付這惡賊不成問題,但這賊徒臨死前若是不管不顧,以他這無形無色一陽指射殺旁邊這幾位女子,可就大為不妙了。”
當即應是,將兩名女子解穴後送上馬車,打暈三大惡人,綁在馬背上立時走了。
“雲弟,還好你沒事,剛才可真真嚇死我了,多虧方才那位慕容複公子武藝高強,救的你來,否則我怎麽和爹娘交代啊”
馬車內,那名橙衣女子抱著剛才被慕容複救下的那個小孩,梨花帶雨,哭著說道。
“林妹妹,這慕容公子同大明寺的渡厄,渡難兩位大師一道兒,剛才聽這意思,今晚是歇在這大明寺了。明日一大早我們就過來,跪謝慕容公子的救命之恩可好。”
這橙衣女子哭了片刻,擦了眼淚,對著對面坐著的青衣女子言道。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他也是個臭男人,比那淫賊也好不到哪去。你看他心狠手辣,面不改色,活生生的三個人,一下子功夫就被弄的半死不活來。”
這青衣女子朱唇一動,這口無遮攔的話便是隨口而出。
“林妹妹,這可就是你不對了。古人雲: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管他如何做法,救了我倆人的命確實真真的。你縱然不去報恩,也不至於如此惡語傷人!罷了,你這丫頭一向倔的很,一旦打定主意,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你不去我去就是了。”
橙衣女子皺著黛眉,一臉無奈,沒好氣的言道。
慕容複本來就耳力極好,如今武功有成,聽覺更是如虎添翼。百丈之間,廢話落葉皆可聞,這二人之間談話,俱是清晰無比的傳進耳內。不覺皺眉,對這青衣女子好是厭惡,這橙衣女子說的意思正和他意。他慕容複行走江湖,行俠仗義,何求回報,但背地裡惡語侮辱可就真是大大的不對了。
“段先生,請吧”
慕容複話語一落,左手先出,一記凌雲掌拍出,右手後出,一道催心掌跟著極速拍出。兩掌想加,排山倒海的掌力同時朝段延慶撲面而去。
掌風未到,段延慶就直覺寒意逼人,忙是鋼杖點地,後退兩三丈才避過這招合擊的掌力。才穩住身子,就見慕容複身子已是飄到他眼前來,一掌向他胸膛襲來,段延慶一驚,忙舉鋼杖一擋,直覺一股巨力襲來,手臂劇震無比,竟是一下子拿不住鋼杖來。
‘趴’
‘哢哢哢’
‘呯’
先是鋼杖落地,緊接著還未反映過來,已是中了慕容複左腳,直接被踢飛出去,一路碰斷七八根翠竹,落於兩三丈外。
段延慶忙盤坐起來,右手緊握鋼杖,嘴中鮮血不斷流出,隻覺肋骨斷了三根,腰背處遍布竹羽,劇痛無比,使不出一絲力來。心中更是一片死灰,淒涼無比,閉著眼隻待求死。隻道我段延慶半生枉費心機,復仇未果,今日卻要橫死江南。
過了半響,不見慕容複動手,詫異至極,睜開眼來,只見慕容複立於身前,一臉淺笑。
“段先生,我們不如做個交易如何?你將你段氏家傳內功心法,和一陽指心法交於我手,我今日就留你一命如何”
“你休息,我段延慶縱然惡慣滿盈,無惡不作,但絕非貪生怕死之輩。想要我交出家傳內功和一陽指心法,絕無可能,要我的命,盡管來取,我若哼個聲兒,皺下眉頭,就不是什麽英雄…”
“呵呵,段老大,你這臉皮可真夠厚的,瞎掰沒個界限,英雄好漢這四個字,你倒真敢張嘴就來。這樣吧,我退一步,一陽指功法今日務必交出來,這是我的底線。你若還是不識相的話,我現在就送你去西天見佛祖”
“山上有又不是只有你這一棵樹,你不給我,我便想法從其他段家子弟手中去取,不過再費些功夫而已。”
慕容複依舊輕笑,不過眼中已是帶了殺意,站在他身邊,也不急,等著他做個決定出來。
半響,只見他目光呆滯,仍不肯回話,慕容複心一橫,直接舉掌蓄力,洶湧澎湃的掌力聚於手間,正要一掌結果了他。
“受死吧,段先生,到了陰曹地府,可別追悔莫及,怪我沒給你機會”
“且住,我答應你就是,你也須依我一個條件,否則今日你就打死我吧。”
段延慶沉思片刻,說道。
“你說”
“我與大理皇室段正明兄弟二人奪位復仇之事,你須應我,今後不得參與”
慕容複沉思片刻,想到果然其然,段延慶與這段正明兩兄弟有著血海深仇,就算是死也還在惦記。慕容複不殺他也有這一個原因,他早就對段正淳這薄情浪子甚是不滿,想借這段延慶之手弄死這段正淳呢!
“好,答應你便是”
段延慶聽後,眼中才閃過一抹喜色,點了點頭,方以腹語術將一陽指的修煉心法緩緩道出。他知慕容複在武學方面天賦極高,所學甚精,瞞不得他,故以真實心決句句相告。
慕容複記憶甚好,早已達到過目不忘,傳耳能誦的境界,聽了一遍後,就已記在心中。內力微動,大拇指,食指,中指,無名指,小拇指五道一陽指指氣,‘噗噗噗噗噗’接連發出,射在身旁的岩石上,深入數寸。
“段先生,多謝如實相告,這瓶療傷藥粉就送於你了,我還有要事,告辭!”
慕容複從懷中取出一個藥瓶,放在他的面前,足一點地,轉身便飄然而去。
這一陽指按品分級,最低為九品,可數寸內點中敵人要穴,最高為一品,可十余丈外斷劍斷刀,殺人於無形,威力和參合指不分勝負。
記得原文說段正明四品一陽指時,就可隔空丈余之距打彎段延慶的鐵杖,此等威力比之六脈神劍想必也是不遑多讓!
原文也說過六脈神劍是以一陽指的指力轉化為劍氣後,使的一種相互配合的一種玄妙劍法。
如今他已曉得這一陽指的內功心法,修習要訣,對於六脈神劍這覬覦之思,忌憚之心已是半點無存。 待他徹底悟透這一陽指後,再與這家傳絕學參合指聚精合二回到為一時,這凌空攻擊絕學也就有了,慕容複樂滋滋的想到。
慕容複一路借著月光,到的大明寺山腳下的石階時,剛好晚了一個時辰。慕容複未做停歇,又提了一口氣,順著石階向上飄去,幾個呼吸間,已是到了大明寺廣場。但見迎面就是一個思楹三柱的牌樓,牌樓前蹲著兩個面向南方的石獅,牌樓前兩個小沙彌正在站著值夜。
“兩位小師傅,在下姑蘇慕容複,請往內通稟一下,說慕容複有要事參見本寺渡情方丈”
慕容複走上前來,施了一禮,含笑言道。
“原來是慕容公子到了,公子請進,方丈他們已是等待公子多時了。”
慕容複隨其中一個小和尚過了牌樓,進了正門,一路向前,行了大約一箭之地,進入大明寺的正殿‘太明殿’。
早有和尚跑進殿內稟報了,只見渡情在前,渡仇,渡難,渡厄三人隨後並排站著,四周一群打著燈籠照明的小和尚。
“晚輩慕容複見過各位大師,深夜叨擾,實乃不該,還望諸位大師見諒。”
慕容複忙走上前去,雙手合十,深行一禮。
“慕容少俠客氣,我是本寺方丈渡情,這是師弟渡仇,渡難,渡厄兩位師弟慕容少俠早已見過。公子一路辛苦,切請往內殿喝杯熱水後,再商議解決此事”
“合該如此”
進的大殿,一時便有服侍僧人端上茶水來,幾人喝茶詳聊。秉燭夜談,接近子時,眾人才回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