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有人敲響了我的房門,我走到門前,輕身詢問:
請問,找誰?
我說話的聲音小得只有自己才聽得見,我哽咽了一下,又
提起聲音再問了一遍。“你好,姑娘,在是那天送過你回
家,不知姑娘可還記得在下?”
‘啊?是他?’我顫一下,向後退了兩步.他來做什麽?
我抱著懷疑的態度問自己.但是我還是去給他開了門。
“你好,姑娘,在下是來賠禮的”只見他尷尬的笑笑,又轉身從後面拿出一個背簍,我往裡面一瞧,‘誒!是我要找的藥’雖然心裡歡喜,但是我卻表現出一副謹慎的樣子。“姑娘,那天在下不小心打翻了你的藥簍,讓姑娘你辛苦采的藥被雨淋濕,實在是不好意思,這藥在下替你尋得了,特來交付給姑娘,給姑娘賠罪,還望......”‘別姑娘姑娘的了,我姓昔,單名一個芸.無字’還沒等他說完我就鼓起勇氣先開了口“好的好的,不好意思昔芸姑娘,在下剛才冒犯了”他本就尷尬的臉上被我這麽一點,又往下陷了幾分,但是那雙明眸依然溫柔....“在下姓祁,名淵,字平”‘好啊,那以後我就叫你淵平啦?’“好的姑娘,那....”‘沒事的,既然藥已經給我了那就沒什麽了’我開始變得自然,向後轉去‘進來坐吧’我倒轉了杯子,想給他倒了一杯桂花清茶.
“不用了姑娘,在下還要趕回去同師傅參加論道大會,今天是偷偷跑出來給姑娘賠罪,還望姑娘別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了”他一邊向後退一邊說道...然後便轉身小跑走了。我呆呆的佇在那兒,茶杯裡的茶溢了出來,撒在桌上,‘祁道長,我還想與你多聊幾句呢’我小聲的嘀咕著......
過了些時日,我準備下山去遊玩一番,臨行之前,我想他的華蓋也帶上,以便我遇上他之後,歸還與他,我走進堂屋,看著這萱白的華蓋,又憶起那天的“重逢.”‘我多希望能在霓虹街上遇到他,多希望能再看看他嚴肅卻又溫柔的臉頰...希望論道大會還沒有結束,這樣,我便能去尋他了...’一想起這些,我嘴角不禁微微上揚,心生歡喜.
(蓮城)
“賣假面了,賣假面,好看漂亮的馬具誒~”買馬具的小販吆喝著...
我走了過去拾起一面馬具細細看著.“誒,客官,今日正趕上輪到大會,不如買一張假面送給心儀的道長吧?”‘論道大會?還沒有結束?太好了’我心中一陣竊喜.“請問,輪到大會還沒有結束嗎?”我期待的問著“嗨客官!”小販揮了一下手“您一瞧就是外地人或者山上的人吧!這論道大會啊今天才開始呢!”小販微笑的向我解釋道“不過,姑娘,不知你有沒有心儀之人啊?若是沒有,那姑娘你可以買一個回去掛在牆上當做紀念,”說著,小販轉到後面的桌鋪上,拿出了一張假面遞到我的手上“若是有,那就更應該買一個了,您瞧,您這手上的假面啊,代表純潔的愛慕,正好送給那位公子表達其仰慕之情吧.”我將假面拿起,又細細的看了看,赤白的假面配上銀邊的眼廓,左眼又略帶一起鳳飛羽傲之勢,又點綴了些金粉,孤據起勢之處還插了一根羽毛,聽小販說這是鳳求凰的一根尾羽,象征雙宿雙飛...我看著這鳳求凰的假面,心中不禁幻想起他戴上假面之時,在論道大會上奪得桂冠,眾道皆賀.....
我又一人閑逛了一番,蓮城雖大,可我心還是向著論道大會,
畢竟祁淵就要出現在哪裡。我懷揣著假面,心裡有說不清開心,背著一個包袱,隨著夕落奔走,轉轉回回竟又走到了大會前,我佇立了一會,聽到打鼓人說:論道大會即將開始,請各位道友準備入席! 說完他便下去了,霎時,一陣陣音樂縈入耳畔,從左邊台階上陸續上來一些紅袍披風的男子,聽人說,他們叫諦麟…。後面我並沒有太在意,我注意並不在所謂的什麽諦麟上,我所在意的,是那身白衣佩劍,束冠結發的祁道長,我一時心頭悸動.
“要是能早些見到他,那該有多啊。那該有多好”
我心想著,不時背著假面的包袱又多了幾分.
陸陸續續的又上來了幾個宗派,不過我都沒有在意…
終於,打鼓人說:最後是來自凌虛的道宗。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隨著一排整齊的腳步聲,他來了,和哪天一樣,白衣佩劍,冷俊不禁。他走在第一批中列,拂去那時的溫柔,多了幾分不苟,兩眉微微皺起,眼神堅定的注視著前方,我撥開擁擠的人群,串流而去,走到最裡面,站在他面前,他一見我,兩眉稍稍松懈了些,可即刻,又皺了起來…
論道大會其實就是各門派討論道術學識的會議,每個門派派出一個代表討論己方門派的一些道術而已。至於能不能奪得桂冠,在他們眼裡似乎並不是那麽重要。當然,我也這樣覺得。
我望著他一絲不苟的神情,在會上表現著自己。聽路人說:凌虛是眾派第一,從各方面都比其他派別要強許多…
可是那些路人那知道,是祁淵讓這凌虛發光…我還是傻傻的看著他,即使大會早已結束,即使人群早已散去,即使斜陽早已落下,即使肩臂早已勒疼…
不一會,他也收拾好了隨身書卷,起身準備隨其他同門回客棧,但是他又坐下了,體態輕盈,又在書卷裡尋找些什麽,同門也不是沒有人叫他一起同行,可他皆是推辭。
同門終於走光了,他小心翼翼的起身,拿起一封書卷向我走來,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斜陽最後的一縷光輝撒在他的臉上,既非刺眼,也不照面,這光輝隨著斜陽愈發向下,透過一些樓閣的縫隙繼續像他飛奔而來。
半晌,他到了我的跟前,我本早已做好準備,可是我的內心還是有些緊張,光透過樓閣映射在他的臉上,半分朦朧半分迷離,恰好有些微弱的光芒投影在他的眼眸上。光彩照人,也許就是這個意思吧。
“道長,我…”
“姑娘,在下…”
我和他竟然同時開口,我本就緊張的內心突然顯現在臉上,心也耿耿得加快了跳動.
我連忙把通紅的臉低下,他也局促的沒有說話,就這樣過了幾刻,他還是打破了沉靜.
“姑娘, 在下今日想送你一卷書卷,不知姑娘可否收下?”
他輕輕的“問候”著我
“我…我也有一禮物相贈於道長,也…也願道長收下”
不同於他,我聲音很小,或許他聽見了罷,也或許沒有罷.
又是幾刻,他拿起了手中的書卷,交付與我.
我接過,也轉身拿出假面,遞給了他.
這過程很快,可對我來說卻過得很慢,我仍然低著頭,不敢看他,他接了過去,兩手往上提了提.
我猜想他應該是戴上了吧,我心裡一陣竊喜,慢慢的抬起了頭.
他果真戴上了,我心裡更加喜悅,鳳求凰的假面在他臉上十分稱合,比眼睛略大一些的眼眶刻畫在他臉上,最後的光輝也照得金粉閃閃發亮,風拂,羽擺.
他微微一笑,假面也跟隨他的表情往上挪了挪,他微微點了點頭,道了一句“謝謝”
這時斜陽終於不見了,晚風也暫時停下,周圍的車馬都慢了下來,我和他站在泥濘石路上,兩兩相望…
後來,他又扶了扶假面,戴的更正了,轉過身去說道
“多謝”
他走了,街上也點起了燈火,霓虹相映。有了些火光,透著光,他在我面前的影子越來越長,我看著他的影子,緩緩的靠了過去,自然是讓影子靠在一起,我心裡有說不盡的喜悅。
待到他的影子完全離開後,我才想起我手中還有他交付的書卷,我緩緩這書卷,上面工整的寫著十幾個字: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