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應龍尚有余力應對天魔大法,向霸天差了一截,沒有這般實力。
他之所以偷襲白清兒,也是跟隨曹應龍而動。
然而,正面對上白清兒那雙湛藍色眼眸時,他卻遍體生寒,仿佛獨身赤裸於冰天雪地,周圍的士兵和一旁牽製的大哥不能給他絲毫安全感。
白清兒雙手拂動,做出種種難以言明的手印,一起一伏均帶著難以言明的天地至理,讓人難以揣摩。五指時如蓮花般散開,時如山岩般兀起,變化無常,看得人眼花繚亂。
向霸天驚怒的發現自己所有變招空間均被覆蓋。敵人像是能夠通曉未來,兩隻鋸齒環後續的種種變化,竟被幾個手印破去。戰鬥節奏隨即被拉入對方手中。
向霸天叫苦連天之際,曹應龍矛影穿層層幻像,沛然點在白清兒掌上。
白清兒右手猛然後拉,一股陰柔至極的勁氣自掌心爆發,生出無可抗禦的吸卸之力。
勢如破竹的一擊沒有想象中驚天裂地之威,仿佛擊於無量大海中,空濺一點浪花而複歸平靜。
灌注矛身的真氣霎時間雲消雨霽,連帶著雙臂內的真氣如同江河決堤般,被對手虹吸殆盡。手中矛再不是殺人利器,而是一支廢鐵棍。
曹應龍周身勁氣宛若失控,奔騰著向敵人湧去,長此以往,必會對精元造成巨大損傷。欲抽身而退,手中剛矛卻被陰寒勁氣鎖住,萬般無奈下隻好棄矛而走。
強製斷開與手中矛的連接,讓他心神大損,五髒六腑欲裂,口中鮮血狂噴,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而去。
白清兒右手後拉的同時,左手直推,化印為掌,劈在向霸天的鋸齒環邊緣處。
勢若山洪的勁氣刹那間擊潰了向霸天。仿佛正面被高山滾石撞了一下,全身柔若失力,口鼻同時爆出鮮血,像塊破布般被拋向遠方。
他受的這一掌,相當於正面遭受白清兒和曹應龍的全力一擊,五髒六腑被攪成一團。雙目棘突,喑啞的喊叫著不知名的方言,身體抽動兩下,倒斃當場。
廝殺中的牧場士兵看到賊首被擊斃,立時歡呼不止,士氣大振。
那個破綻看似隱蔽,實則為白清兒故意賣出,目的就是為了引曹、向二寇出手,無論是不死印法還是天魔功,皆為最擅長群戰。
曹應龍一晃身,咳出一口血,目露凶光,剮了白清兒一眼。
轉瞬間,似乎想起了什麽,突然面露驚恐,隨之而來的是一聲驚呼:“不死印法!邪王石之軒!”
驚恐的聲音響徹全場。他的面容五官扭成一團,極度的恐懼甚至令他忘記了體內傷勢,一聲驚呼後,口吐鮮血。
曹應龍趁亂翻身上馬,強壓傷勢,倉皇逃竄。他認出不死印法的那一刻,心靈防線盡數崩潰。
不死印法既出,石之軒也許參與此事。邪王所扮演的裴矩正可謂一言興國,一言滅國,這位蓋世狠人他可惹不起。
主帥逃竄,本就不成陣型的流寇軍頓時支離破碎,四散逃開。
流寇軍已進入像瘟疫蔓延傳播般的恐慌裡,再難以組織有效的抵抗。一邊是心慌意亂的疲兵,另一方則是背水一戰的精兵,相去之遠,實不可以道裡計。
漫山遍野都是四散逃竄的敵軍,激烈的戰鬥在丘坡中段進行,一些突破了敵人防線的牧場部隊,則在潰不成軍的敵陣內左衝右突,縱橫殺敵。
丘坡上死傷密布,充份顯示出戰爭的冷酷無情,鮮血把草叢坡地染出一片片的血紅,
觸目驚心。 敵軍如退潮般消亡,將毛燥暴露在一個極其危險的境地。
商秀珣眼中神光暴現,丈二紅槍倏地爆開,變成滿天槍影,也不知那一把才是真的。毛燥急忙連掃拂塵,擋下商秀珣的槍擊,一聲聲裂空之音不絕於耳。
忽然漫天槍影收回,由左腰眼處往後縮回去,到了商秀珣背後。
有槍變無槍。
毛燥一拂塵掃在空出,巧妙的動靜變化讓他無處發力,難受萬分,一股鮮血湧上喉頭。
從左腰眼退回去的丈二紅槍,魔術變幻般從右腰眼處吐出來,標刺毛燥心口。
雖然商秀珣擅用劍法,但在軍陣之中,劍並非首選兵器,反倒是刀槍大行其道。她因此將劍術融入槍法,亦達出神入化之境。
白清兒暗中叫好,商秀珣舞槍英姿讓她不由得想起厲若海。這一槍雖然和厲若海這位人極高手尚有差距,但動靜變換讓她讚不絕口,隱約之間有幾分宗師風范。
商秀珣將要擊斃毛燥之際,白清兒靈覺亦提升到極致。
從踏入戰場的那一刻起,她便不時感受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殺氣隱藏在戰場中。
這道殺機雖然借戰場殺伐之氣隱藏的接近完美,卻不時在身旁浮現。
閃灼耀目的劍光衝天而起,從側後方襲向商秀珣。光點像是銀河傾覆,壓的戰場諸人抬不起眼,目所能及,盡是光暈。
此時商秀珣全身氣勢傾注於一槍之上,亦如滾滾長江,一去不返,誓要趁毛燥重傷將其當場擊斃。
刺客的襲擊算是可圈可點,剛好卡在商秀珣氣勢積蓄的巔峰。若是強行回防,便會導致真氣驟變,心神受損。反之,要是仍要強殺毛燥,自身亦會遭受重創。
最優選擇,當是緊急避開這必殺的一劍。如此一來,戰鬥的主動權將掌握在刺客手中。
出乎意料的是,商秀珣仿佛不知有人偷襲,氣勢不減反增,驚的毛燥魂飛天外。她相信白清兒能幫她攔下敵人的襲擊。
即將得手的刹那,刺客眼前的世界驟然扭曲,滔天劍氣化為失控的螺旋,當空飄散。
視界像是一潭湖水,被石子激起點點波紋,幻化不定,光怪陸離。
刺客顯然認出了白清兒的功底,對眼前的景象早有準備,劍勢猛增,務必要在敵人襲來之前殺死目標。
一支凝雪寒月的玉臂猛然探出,搓手成指,點在劍身一側。
流轉於劍上的真氣被席卷一空,一寒一熱兩股勁氣順劍身傳來。身體寒熱同起,如同被撕成了兩個人,難受萬分。
世界在刺客眼前化做一張抖動抻縮的畫卷,怪異到極點的勁力沿卷做一團的空間搗亂經脈。
四面八方盡是力量,擠壓著自己的身軀,明知一切盡是幻像,卻難以擺脫影響。
“轟——”
“轟——”
兩聲悶響傳來。
灼人的光芒褪去,彌漫四方的劍氣被席卷一空,眾人回到殺欲震天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