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開京視,然後選擇了頻道。新聞十分鍾不是一台的節目,但這個份量卻非常重,完全可看成是風向標的一個窗口。上下領導們自然經常看這個節目。
畫面出來,是昨天那篇文中的一個視頻。視頻的畫面是懷仁鎮路卡被砸毀的鏡頭:磚頭、碎石、棍棒、鐵器等等,畫外音正在解釋畫面的情況,介紹了這個路卡的形成和目前的毀壞。
畫面不多,隨後轉到懷仁鎮鎮街對峙的場面。看到石東富在勸說那些老者,但石東富的鏡頭不過一閃,更多的鏡頭留給老人和小孩。
畫外音同樣存在,在追問為什麽引起這樣的結果。
隨後是記者在采訪懷仁鎮的民眾,民眾提到了懷仁礦業的橫蠻、提到了楊再新如何對國外勢力要謀求礦藏、礦渣進行抵製。
記者一個問題:你覺得,外國專家是好心好意為我們地方處理環境問題嗎?
被提問的人還沒說,另一個人笑著說:怎麽可能?懷仁鎮有礦渣、我們臨近幾個鄉鎮有礦渣。為什麽以前都沒有人理會,現在卻肯投錢來拉走礦渣?肯定是礦渣有我們還不知道的價值。
記者又換一個人問:你認為他說的有道理嗎?
那人說話不夠流利:我……我也認為是這樣,沒有用,誰會要礦渣?我們鎮長早說過,我們鎮的礦藏,必須交給國家,這是國家的資源。
記者問:你們鎮長是誰?
群眾說:楊鎮長叫楊再新,很年輕。
記者問:你們覺得楊鎮長說的有道理嗎?
群眾說:當然有道理,我們都支持楊鎮長。
看到這裡,已經是非常明確的傾向性。石東富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坐在沙發上的楊再新,他是不是早就得到這樣的消息?
不可能啊。
昨天之前,在對斯蒂芬團隊和東島國際時,他對懷仁鎮礦藏的態度就已經很明確。那時候,誰會知道上面的上面會有什麽態度?
先前,他們對楊再新所說的話、怒罵楊再新的言辭,這時候,都成為拍打在他們臉上的巴掌。很響亮。
新聞還在進行,時間上才過六分鍾,接下來的幾分鍾,就是將這一新聞事件進行深挖。會將哪些人挖出來?
石東富突然覺得天旋地轉,自己已經在新聞上露臉面,顯然是作為反面人物出現的,接下來,自己將面對的是什麽,都不用多想了。
撤職、停職、反省、紀律處分還是入刑?
石東富臉色慘白,而在他身邊的田仁權也是如此,在面對懷仁鎮進行工作的時候,他站在什麽立場,心裡明白。
對懷仁鎮及有礦五鄉鎮的招標工作上,那是縣裡集體討論,又是市裡的工作精神之下,然後才推進的。可如今,要追查之前的操作,那會牽連到多少人?
覃書記和錢主任也看到了新聞,也明白這個新聞的導向和指向性。此時,焦急的心情可想而知,如果今天他們沒有到長坪縣來,沒有見到楊再新,那這個事情與他們毫無關聯啊。
就是下來一趟,見楊再新這個不服從市裡、縣裡的人,批評幾句。說到底也是抱著好心,幫助年輕幹部進步的出發點,說了一些話。
這些話,放在平時都是無關緊要的,可今天,話音才落下還沒有完全消散,這個楊再新顯然地成為另一個代表者。
這讓覃書記和錢主任情何以堪?
按說,正確的一方該永遠在他們一邊才是,怎麽可能是面前這個年輕人才是正確的?
柳河市那邊,在同一時間裡,張長文臉色黑沉沉的。高興佳就坐在不遠處,雖然不想看這個新聞,但又不能不看啊。
事關前途命運,即使不想相信,那又如何?京視一出聲,那代表了什麽,心裡是清楚的。這時候,高興佳最想做的就是將手中的茶杯,狠狠地砸到李添浩的臉上。
之前不久,高興佳還在陪著李添浩吃飯、喝酒,還在等著從長坪縣傳來的好消息。可張長文一個電話,要他立即到市正府去,不得停留一秒鍾。
高興佳莫名其妙趕過來,以為是什麽大事,見張長文坐在電視機前看電視,覺得張長文小題大做。可他也來看新聞之後,才明白張長文為什麽叫他過來。
如何彌補、如何才能避免自身受到牽連,這是當前最為緊要的。可高興佳不知該怎麽做,又不敢問臉黑著的張長文。
李添浩該在酒店裡,要不要讓人將他控制起來?新聞裡雖沒有說誰對誰錯,但張長文、高興佳這些人是何許人?自然有自己的判斷。
想到這,高興佳輕聲說,“市長,是不是先將李添浩……”
聽高興佳這樣說,張長文橫他一眼,對這個家夥,都不知怎麽說了。李添浩在李家雖說是比較重要的一個人,但他只是最年輕的一輩,根本無法牽扯到李家核心。
只有一個人,扣留下來有什麽用?將功贖罪嗎,根本算不上。
目前最難處理的就是長坪縣那邊,派出去的兩個人還沒回來,也不知那邊進行到哪種程度。張長文突然想到,這時候,最緊要的就是先停止在長坪縣的行動。
“老覃和小田回來了嗎?”
“市長,十幾分鍾前,我電話裡老覃,他那邊沒有多少進展……”
“還不快叫他們回市裡?連夜回來。”張長文說,但心力交瘁的感覺,讓他沒多少氣力。
高興佳也是一驚,當即撥打覃書記電話。那邊過一小會才接聽,聲音都壓得很低。交流幾句,覃書記將電話掛了。猶豫一下,站起來,對錢主任說,“錢主任,我們回市裡。”
錢主任也站起來,但絕對就這樣離開,真的是灰溜溜的,以後傳出去,他們還如何做人?但要說話,又開不了口。
看楊再新一眼,見他還平靜地坐在沙發上,如同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樣。也覺得該說一兩句話的,可又說什麽好?
覆水難收啊。
覃書記和錢主任就這樣不聲不響地離開,石東富和田仁權也沒有要送一送的想法。彼此之間,都處在那種情境中,誰更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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