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不能怪江華軍沒做好準備工作。
窄台省、窄台市以及周邊的地域,工廠和老板如同過江之鯽,大大小小的企業。有合資的、有聯營的、有國企、有機體企業,更多的就是私家企業與公司。
當然,也有很多皮包公司,租一間辦公室,就可成為集團公司的。業務也是應有盡有,只要有客戶上門,這樣的皮包公司也會給客戶提供任何所需要的產品。
魚龍混雜之中,像江華軍這樣的,來窄台省拉項目的也不少,引進項目、立項,發展起來的自然也有不少。
三年前,江華軍如果真的將台洋金屬引進到那邊經開區,經過兩三年的努力,這樣的項目雖不說賺多少錢,有多麽興旺,但自保生存還是沒有問題的。
到如今,真將台洋金屬引進柳河市經濟區,建立分廠,三五個月也能夠投產運轉,不算是完全的受騙或說上當。當然,引進這樣的企業,要說為地方做多少貢獻,那真的是有些想多了。
而能夠引進的項目,更多的是一些在原地發展受到限制的,對環境汙染壓力很大的企業,要不然,誰會離開產銷更好的區域去發展?當真是要在另外地區去開拓市場,這往往是一種說辭。
除非有更豐富的原料資源或更便利的交通,或更大的市場這樣的前提,不然,企業的帳該如何算?
任何一家企業、一家公司,在運轉中都不可繞開的事情:生產、銷售、成本、利潤、人力、市場等等,這些要素是生存的基礎,離開這些要素,哪一家公司還能夠經營好?能在競爭中獲勝?
目前,台洋金屬是不是還要繼續之前的計劃,要不要搬遷到柳河市去羅湖,伍洲行也拿不準。因為,目前在窄台省這邊,台洋金屬還能夠盈利,雖說這些錢不多,但總比虧損要強。
如果,柳河市能夠拿出一個億來,扣除搬遷的成本,也夠台洋金屬兩年的純利,這樣的話,伍洲行覺得不管如何,至少眼前這一關比較容易通過。
對江華軍所說的所謂海外布局,那是一種說辭,在窄台省,所有做山寨的公司,誰不打著海外擴張的旗號?而且,每一家公司都會有幾套海外擴張的方案,以及相應的資料,來證明公司的強大。
台洋金屬有限公司所作的準備,並不稀奇,但對業外的人而言,這些消息是絕對不會有任何透漏的。
外人不知情,業內的人不會說漏嘴,這是山寨版企業的核心秘密,誰也不會去拆台,大家都靠這樣的做法來謀生。
這段時間,伍洲行也明知與柳河市的談判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刻,拋出這樣一個梗,來為難江華軍,對台洋金屬接下來的談判會有更好的優勢。
哪怕柳河市不會答應給一個億,給八千萬也很不錯的。只要肯給錢,台洋金屬就算帶一個生產車間到柳河市去,又有多少價值?何況,柳河市那邊提供的土地,就遠比廠房搬遷的價值大。
這些土地只要存放十年,其價值就體現出來了。窄台省這邊,這種操作並不少,哪怕搬遷的分廠虧損了,只要折騰幾年後,之前所佔的土地,就可在廠子開辦不下去的前提下,將這部分土地轉化成商用,然後,建成小區,賣樓,幾年的虧損填補好,還能穩賺一筆。
掛了電話,伍洲行心裡還沒拿定主意,這幾年與江華軍的往來,對這個正廳界別的市長也有所了解。這個人執著,對他還真的有些信賴,交談過不少次,雖說算不得彼此交心,但也知道這個人的心性。
真讓江華軍看破這裡面的一切,說不定這個人會走極端。
一個正廳界別的市長要說走極端,會給窄台省這邊的行業有多大的衝擊力?伍洲行曾多次琢磨,覺得自己真抵擋不住。這一次,借口海外市場打拚,增資等手段,也是想將柳河市那邊的熱心給潑冷了。
讓江華軍這個人知難而退,也是伍洲行近來想到的一個招數。想必,一柳河市的經濟情況,不可能接受開銷一個億來給一個項目做搬遷吧?
引進工業生產與項目的模式確實很多,可給出的各種優惠條件也都可能呈現,但說給企業一個億的搬遷資金,就比較奇葩的。
企業落戶進行生產, 減稅、免稅,將上繳的稅費返回等等操作,也是常見的,可直接先給錢還是一個億的做法,真沒人肯乾,何況,台洋金屬不算大項目。
台洋金屬這邊對江華軍所說的也就幾個億的規模,每年的產值雖有望增加,但三五年內,也不會壯大到幾十億,自然不會有太高的產值。即使引進到柳河市,能夠給柳河市帶來多少產業的紅利?
到這時候,江華軍還來找自己,伍洲行也都不知該怎麽說。不過,也算準了江華軍會在電話裡找自己的。
果然不多久,江華軍的電話再次打過來,等鈴聲響二十幾秒,一家快到江華軍的耐心極限,伍洲行才接聽了電話。
“伍老板,忙啊。”江華軍強忍住自身的情緒,盡可能讓話語顯得平靜。
“還好,江市長好,我在京城這邊還有一些日子。你是在江上省那邊還是到窄台省了?”伍洲行在電話裡說,顯得很平靜,語態渾厚,魅力足。
“今天到窄台省了。”江華軍直接說。
“哦,還是為了台洋金屬的事情?”
“對的,伍董。”江華軍說,“伍董,你是窄台省這邊的大佬,我能不能問你一個事情?”
“有什麽要我幫的,盡管說?只要我能夠幫,肯定會盡力。”伍洲行很大氣地說,在窄台省這邊,第一要修煉出來的,就是與人溝通是那種說話語境,讓對方聽得情動心熱,才算勉強合格。說的對方毫不質疑,才算登堂入室。
伍洲行到如今,自然是修煉成精,江華軍又是先入為主,自然沒辦法看破。不說江華軍,就是換一個人在伍洲行面前,何曾有看破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