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雅如往常般一大早就上衙去了，周達吃過早飯就在做著準備，準備等些土豪上門求畫，因為他從小圓口中得知，他出門的幾天，有好幾個有錢人上門找他作畫。

　　不用出門擺攤，在家等著生意上門的日子可真是舒爽啊...

　　然而，等來的第一個客人竟是一個瞎老頭。一個年輕人扶著一個瞎老頭在門外道:

　　“請問，周達周大夫在家嗎?”

　　周達將人請進來，問明情況，原來這年輕人聽說周達治好了木子帥祖母的眼疾，就帶著自己患有眼疾的祖父來求醫了。

　　周達隻好幫檢查了下老頭的眼，發現是同樣的白內障。周達不敢再隨便用小貝比治療白內障了，隻好將之搪塞回去，言說老人家的眼疾已久，很嚴重，治不了，他也無能無力。

　　年輕人也並不是很失望，周大夫能幫忙看病他已經很滿足了。

　　年輕人帶著老頭子前腳剛走，一個婦人就拉著拉著一個扭扭捏捏的像小圓般年齡大小的女孩走了進來。

　　“周大夫，來幫我女兒看看，她和小圓一樣，每個月來癸水都疼得要死要活的。聽說你把小圓的這個毛病治好了，我上次問了小圓，她說要多喝熱水，不管用。”

　　婦人完全不顧她女兒滿滿的羞恥感，跟周達討論病情。

　　怎麽回事?我想賣畫，賣畫能賺大錢，這怎麽都是來看病的...

　　周達無奈道:“我先給她把把脈。”

　　婦人直接將女孩袖子撈起叫周達把脈，周達想了想後，學著以前看電視古裝劇的樣子，拿來一張絲巾將女孩手腕蓋住再把脈。

　　“沒啥大事，下次癸水來之前別那麽緊張，放松心情，平時多喝熱水，我等會給你抓服藥，”

　　周達說著頓了下，覺得自己給人抓藥，藥用完了又得進山去采，太無聊了。於是周達改口道:

　　“我等會兒給你寫個方子去抓藥，下次癸水來時煎著喝，喝上個三五個月疼痛就會減輕了。”

　　婦人拿了藥方，說道:“周大夫，真是太感謝了，你要多少看診費?”

　　周達本想免費，轉念又一想，萬一傳出去，這整座城的人都來找自己免費看病該怎麽辦，於是開口道:

　　“都是街坊領居，您看著給吧。”

　　婦人掏出一個沉甸甸的小荷包，在荷包裡翻了翻，拿出一個小銅板遞給周達:

　　“謝謝周大夫。”

　　周達:“......”

　　婦人高興地領著女兒轉身出去，周達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因為院門外又好幾個人在排隊看病。

　　接下來是一個拄著拐的中年人，他走進來對周達道:

　　“周大夫，俺這腳崴了，也給醫館的梁大夫看了，但這都好幾天了，還是腫的。俺聽說之前打仗時你給受傷的人治療，他們好得很快，所以就來請你給看看。”

　　周達耐著性子給中年人看了腳，給他開了藥方，叮囑他要忌口些什麽。心中鬱悶得緊，這些小病小傷更不能用法力給人治療，不然自己就真成樂於助人的名醫了。

　　中年漢子拿著藥方，給了周達兩個銅板看診費，拄著拐杖高興離開，一個婦人拉著一個二十左右的娘子緊接著走了進來。

　　“周大夫，你幫忙給她看看，這都嫁到我老王家多年了，連個蛋都沒生出來，每年還要交那麽多稅錢。周大夫你給看看，如果是她的問題，我就叫我兒子休了她另娶。”

　　周達看著那娘子一臉委屈的表情，

又看著這惡婆婆滿臉橫肉的樣子，真想上去給她一耳光。　　周達深吸口氣忍了忍，問道:“你兒子可有妾侍?”

　　惡婆婆回道:“哪有錢給他娶妾。”

　　周達這時對那娘子小聲問道:“你與你老公平時房事如何?”

　　那娘子將頭埋了下去:“呀！這我怎麽好說?”

　　周達嚴肅道:“我是大夫，你如實說便是，我且問你，你們每個月行房幾次?每次多久?”

　　那娘子咬咬牙:“剛嫁過去時如膠似漆，恨不得每晚都......現在兩個月都沒一次，他還經常跑去勾欄......”

　　“咳咳！”周達這時提高音量，故意讓門外的人也聽到，“這位娘子，不是你的問題，是你老公的問題，你若不想一直都沒孩子，就和離了吧！”

　　門外排隊的病人一陣嘩然，這自古以來就有勸和不勸離的說法，這大夫竟是勸人和離。

　　惡婆婆氣道:“周大夫，你都沒給她把脈看診就說是我家大郎的問題，還勸我兒媳和離，你這是何居心！”

　　“我看病要你教?”周達懟道，“想要抱孫子就叫你兒子來看病，不然就滾蛋！”

　　惡婆婆有些被嚇著了，跺跺腳，對門外喊道:“你這狗兒子，快給老娘進來！”

　　一個二十來歲，骨瘦如柴，眼窩深陷的年輕人低著頭走了進來，就被惡婆婆往頭上呼了一巴掌。

　　周達只是抬頭看了那年前人一眼，說道:

　　“想要小孩的話，以後都不可去勾欄青樓那些地方，每天早上起來繞著城池小跑上半個時辰，堅持個一年半載再看看。”

　　惡婆婆疑問道:“就這麽簡單?”

　　周達回道:“不，你也要做些事。”

　　“我?他們生小孩我能幫什麽忙?”惡婆婆滿臉疑惑很是不解。

　　周達故作沉聲道:“我看你家兒媳婦骨骼驚奇，將來生的孩子一定是健健康康無災無病。但是，萬不可讓她受一點委屈，不得讓她做繁重的體力活，這兩點做到了，保證你兩年內抱上孫兒。”

　　惡婆婆難以置信:“真的?”

　　周達嚴肅道:“你看我像是會騙你的樣子嗎?”

　　這時，門外有個婦人喊了起來:

　　“你這惡婆娘，不曉得周大夫會法術，是仙師嗎?仙師的話你都不信，不信就快帶你的狗兒子滾回去，讓你媳婦跟他和離了吧，正好我兒子還沒娶媳婦，我看你媳婦就很不錯，周大夫還說她骨骼驚奇，你不要我要了！”

　　惡婆婆心裡一緊，趕緊對周達致謝，給了周達五個銅板看診費後，轉身就給了他狗兒子一大耳光道:“再去勾欄就別再回家，就當老娘沒你這個兒子！”

　　說完，上前緊緊挽住兒媳的手臂走了出去，生怕別人會搶了她骨骼驚奇的兒媳，心裡想著等會要去買隻雞晚上給兒媳燉湯喝。

　　在古代做女人好難啊，以後死了去闖輪回路可要小心些，不能被錘到弟弟下輩子做女人...

　　周達心裡嘀咕著，正想叫下一個，門口就傳來爭吵聲。原是一個富貴大戶想要插隊，被排隊的幾人一頓臭罵。

　　但吵鬧聲很快就停了下來，原是那大戶人家給排隊看病的人每人發了五十文錢，人們就客客氣氣的讓他插隊了。

　　那大戶是個肥胖的中年男子，帶著一個面色蒼白但面容慈祥的貴婦人，身後跟著一個管事與兩個婢女。

　　中年男子走進來對周達拱手道:

　　“某乃馬坪一鄉紳，馬富貴，見過周大夫。”

　　富貴，竟是與阿爺同名...周達對這個彬彬有禮跟自己阿爺同名的馬大戶突然就有了些莫名的好感，對馬富貴回禮道:

　　“馬大叔，您是看病還是求畫?”

　　馬富貴瞬間驚喜道:“本想是看病，既然還能求仙師一幅畫，那就再好不過了。”

　　“請問是何人要看病?”周達問道。

　　馬富貴這時拉著貴婦人坐到周達面前道:

　　“這是賤內，半年前染上了不治之症，乳瘤。不知仙師可有辦法醫治?”

　　乳瘤?乳腺癌！臥槽，古代這個病的概率很低，之前只是跟楊夫子有學到過，還沒治過...

　　周達看著面前面容慈祥的貴婦人，對馬富貴問道:

　　“之前可有尋過別的仙長神醫看過，或是求過什麽丹藥?”

　　馬富貴回道:“求過很多仙長了，還親自去拜訪過很多宗門，求了不少丹藥，但都沒什麽作用。”

　　這個世界對無法修行的無法習武的人不公啊，只要修行習武，淬煉身體，都不會得什麽病，除非中了蔣老頭那種老毒物的劇毒。然，普通人得個重病，窮人沒重金求丹藥只能等死，富人買丹藥也只能多活幾年...

　　馬富貴見周達沉思不語，小聲問道:“周仙師可有辦法?”

　　“我先給夫人把把脈。”

　　周達這次把脈時將自身靈氣轉入馬夫人體內各處細細感知，心說:只有乳腺處有異常腫塊，加上這婦人面白體虛，應該是乳腺癌，還好癌細胞沒轉移。我這感知能力遠超B超X光...

　　周達思索了許久，仿佛下定決心，對馬富貴問道:

　　“我若將您夫人身上瘤子開刀取出，您可願意。”

　　“開刀！”馬富貴倒吸一口涼氣道，“某打聽過，有些醫者試過給人開刀取瘤，但都是九死一生。”

　　那是他們沒做到無菌環境，不過我也蠻難做到的...周達隻好無奈道:

　　“那我也愛莫能助了。”

　　馬富貴失望地歎一口氣，就聽馬夫人說道:

　　“仙師，您姑且一試吧，開刀前立個字據，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都不予追究。”

　　真是個深明大義的人啊...周達內心感慨道。

　　馬富貴緊緊抓住他娘子的手:“娘子，這可使不得啊！”

　　馬夫人也握緊馬富貴的手，柔聲道:“馬郎，孩兒們都已成人成家，妾也了無牽掛了，妾實在是忍受不了每日這般痛苦，不如就死馬當活馬醫吧。”

　　“娘子！”

　　“郎君！”

　　好大一波狗糧...周趕緊打斷兩人秀恩愛:

　　“二位，坐到一邊，我先給你們做幅畫，下午給夫人開刀，放心吧，我有九層把握。”

　　雖然以前跟楊夫子學醫時經常將抓來的獵物開刀做實驗，給人做外科開創手術還沒試過，但畢芳那麽嚴重的傷都能救活，周達對做個乳腺癌手術還是有信心的。

　　周達邊給馬富貴夫婦二人作畫，還邊給排隊的人看病，使得一群人直呼周達乃真神仙。

　　周達還寫了塊牌子立在門外:午後暫停看診。

　　周達讓星星準備些手術無菌紗布、無菌被套、刀具消毒等，星星對學醫沒興趣，對周達解剖動物卻很感興趣，自小就給周達打下手，對手術準備這一塊是輕車熟路。

　　接近午時，周達給馬富貴夫婦二人作好了畫，也給排隊的幾人看完了病。馬富貴有意邀請周達一家去酒樓吃飯，被周達拒絕了，周達還特意囑咐馬夫人午飯少吃些。

　　現代的大手術要求病人不得吃東西，是怕全麻後胃部的食物倒流堵塞食道氣管，但是周達做不到全麻，他會用針沾楊夫子特製的麻藥進行局部麻醉，還會用自己的靈氣護住馬夫人心脈。

　　但周達還是有些不安，畢竟手術是很嚴謹的事，自己還是第一次動刀，又沒系統的學過外科，沒導師帶。

　　這又不是地球，再說了，總要有個先行者...周達這麽給自己作心理建設。

　　午後，周達在院子裡搭了個帳篷用作臨時手術室，裡面搭了張簡易手術病床。又將開水煮過的被套紗布外套那些用法力烘乾，叫馬夫人進來躺下，又叫星星進來打下手。

　　街坊聽說了周達要給人開刀取瘤，竟是蜂擁而至要圍觀，被小圓拿著掃帚擋在院門外，幾個特意趕來的醫館大夫急得不行，但不經別人同意也不好進去觀看。院子裡的馬富貴更是坐立不安，但也不敢大聲說話。

　　周達父女二人換上外套，包好頭巾，蒙上面紗，在滾燙的開水中泡了手後，就開始手術。

　　“銀針。”周達對星星說道。

　　“銀針。”星星將銀針遞給周達。

　　周達將幾根銀針沾上麻藥，在馬夫人扎入，邊說道:

　　“夫人，如有不適，就同我說。”

　　“嗯，周大夫放心大膽的做吧。”馬夫人神情堅定地回道。

　　周達將小貝比放置在一旁，手術中若是出現什麽情況，好隨時出手穩住馬夫人魂魄，心裡默數著時間等麻藥起效後將銀針取下，隨後出手將自己身上一股靈氣慢慢灌輸到馬夫人體內護住她心脈。

　　“刀片。”

　　“刀片。”

　　......

　　“紗布。”

　　“紗布。”

　　......

　　“擦汗。”

　　“擦汗。”

　　......

　　“托盤。”

　　“托盤。”

　　......

　　“縫針。”

　　“縫針。”

　　......

　　縫好最後一針，周達取來紗布將馬夫人身上的血跡擦拭乾淨，給她蓋好被子，說道:

　　“夫人，我現在叫您的婢女進來守著您，若是有不適，就讓她及時叫我。麻藥失效後會很疼，到時再給你吃顆藥丸。”

　　“多謝周大夫。”

　　周達這才摸了摸星星的頭道:“你現在是個合格的姑娘了。”(注1)

　　周達與星星將那些手術用具都整理後帶出帳篷外，馬富貴急忙上前道:

　　“如何?”

　　周達摘下面紗道:“手術很成功，咳咳！瘤子取出來了，夫人狀態很好，您讓一個婢女進去守著她，有什麽需要就喊我。”

　　馬富貴懸著的一顆心落了地，對周達深深鞠了一躬，完後對管事示意，管事急忙上前捧著一個小包袱遞給周達。

　　周達:“這是何意?”

　　馬富貴道:“這是三百兩黃金，多謝周大夫治好我家娘子。”

　　“您真是太客氣了。”

　　周達說著對不遠處的小圓打個眼色，小圓立馬走上前來接過包袱。

　　周達忽然又想起什麽，扶額道:

　　“大意了，馬叔，馬夫人現在不能隨意移動，要在這觀察兩天，我應該上你們家做手術的。”

　　馬富貴笑道:“無妨無妨，某今晚就在此守著娘子，叨擾了......”

　　這時，門外的幾個大夫安奈不住了，紛紛請求給他們進去看看病人情況，氣得馬富貴要動手打人，好在周達及時阻止。

　　周達還對那幾個大夫說有空會寫下這次開刀取瘤的詳細步驟給他們參考，幾個大夫激動不已。

　　夜深，床上的筱雅枕著周達的胳膊，抱著周達的手臂，小聲道:

　　“周郎，要不你以後在長安開個醫館吧。”

　　“還是算了吧，當醫生賺不了多少錢，還是賣畫賺錢多。今天下午手術時聽小圓說有個狗大戶開價五千兩讓我作畫，小圓差點就讓他進來了，還好小圓很聽話，也很聰明，讓他明日再來。”

　　周達說完，忽然感知到一股小小的念力在自己面前飄來飄去，驚訝得張大了嘴，那股念力隨即飄入他嘴中。

　　“娘子，我決定了，以後邊賣畫邊開醫館！”

　　注:廣東人管護士叫姑娘，星星是個合格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