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1點50分。
公寓三樓走廊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走廊拐角處,顧不語和李長歌緊貼牆角,讓自己的身影和黑暗完全融為一體。
電話告訴他們的是午夜12點,即便他們認為消息是可信的,也不會真的等到12點才來,那未免太傻了點。
剛才他們已經去確認過了,天台的大門還是鎖著的。
這裡是途徑天台的必經之路,只要守在這,有人經過就一定會被他們發現。
陳封不方便行動,和歐陽瀟瀟在一樓二樓巡視,有突發狀況就用煙花當信號。
“這人真是有夠煩的,半小時不到的時間都出來三趟了。”李長歌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他說的那個人是住在303的夏本義,三樓的住戶都是把垃圾桶放在房門口,應該是為了方便出門時打包帶走。
夏本義出來得確實有些頻繁,每次都是匆匆開門,把不知道什麽玩意倒在垃圾桶裡,然後就飛快的退回房間中。
整個過程也不過十幾秒的功夫,半小時他已經開會三趟了。
顧不語偷偷上前檢查過,夏本義倒在垃圾桶裡的東西是中藥的藥渣,都是很常見的幾味中藥,並沒有什麽特別的。
“你還記得嗎,陳封說夏本義是為了復活死去的老母親,然後不斷嘗試各種奇怪的術法。”顧不語環抱雙臂,一邊警惕四周一邊說道。
“記得,不過也沒見過他老母親,誰知道說的是真是假。”李長歌在黑暗中撇撇嘴。
這些住戶的話裡有幾分真假,在他看來也許100句話可能99句都是假的。
“那你不覺得有點奇怪嗎,他這熬藥速度快得有點過分了。”
中藥溫和不傷身,而且對身體還有滋補的效果,光從結果上看,中藥要比西藥好很多。
可為什麽西藥的市場如此龐大,中藥卻被漸漸淘汰呢。
就是因為中藥見效慢,熬製的時間也巨長,不像西藥,感冒了一顆感冒藥就好,至於傷不傷身,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治好病趕緊上班才是目前社會的實際情況。
半小時出來倒了三次,就是光把藥煮爛也沒這麽快。
除非夏本義是早就熬好藥,今天才倒的。
可如果是這樣,為什麽不一次性倒完,非要分三次,這樣多此一舉他不嫌麻煩嗎。
“確實有點快,要不咱倆去看看?”李長歌提議道。
顧不語心動了。
現在距離12點還有一段時間,簡單去找夏本義拜訪一下也不是不行。
“等等…”顧不語剛有衝動,立刻就被李長歌考下來了。
“你看那。”不等顧不語說話,李長歌聲音壓的極低,用手指指著走廊盡頭說道。
擔心黑暗中顧不語看不到,還特地將他腦袋挪向那個方向。
黑漆漆的,什麽東西都看不見,顧不語目前的視線范圍,大概也就身前一米多的距離,再遠基本上是處於瞎了的狀態。
不過既然李長歌特別提醒,那肯定有異樣,當下也是屏住呼吸仔細的盯著走廊盡頭。
“咣…咣…咣…”
還沒看到東西,聲音先傳了過來。
不大,但很清晰。
這是高跟鞋和地板上發生碰撞的聲響,顧不語第一時間判斷出來。
無他,男人嘛,總有觀察女生的時候。
顧不語就特別喜歡觀察大長腿,高跟鞋絲襪,筆直的長腿,毫不客氣的說,
玩上一輩子是沒有問題的。 既然有高跟鞋的聲音,那就不難猜測主人是女性……當然,女裝大佬除外。
不過這大半夜的,夏本義剛剛才見過,總不會是湯良東這個滄桑的老男人穿著高跟鞋在走廊上閑逛吧。
顧不語自行腦補了場面,一個滿臉胡茬的中年大叔,穿著連衣裙絲襪高跟鞋,在黑暗的走廊裡靜靜欣賞自己的外表。
黑粗的腿毛頑強的從絲襪的縫隙中冒出,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小腿皮膚粗糙,黝黑且粗。
MD,顧不語打了個冷顫,想想就覺得場面格外恐怖。
三樓住的女人就兩個,石亞麗和左劍蘭。
石亞麗說自己是個孕婦,看肚子也確實像那麽回事,不至於會這樣做。
那麽只有可能是左劍蘭了。
不過……
顧不語記得,左劍蘭是職業白領,下班時間一般都比較早,這個點出現在這,必定有情況。
黑暗中,顧不語和李長歌對視一眼,彼此都知道對方的猜測。
左劍蘭住在302號房間,距離顧不語藏身的拐角不算太遠,只要她靠近這裡,他們就一定能發現。
“咣…咣…咣…”
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近,顧不語眯著眼,緊緊盯著黑暗處。
某一瞬間,聲音忽然消失不見。
就像高跟鞋的主人因為什麽事情停留在了原地。
強忍住出去看看的衝動,顧不語把有些急躁的李長歌按下,兩人繼續耐心等待著。
根據聲音大小的判斷,高跟鞋主人距離他們也就5.6米的距離,幾乎是一個衝刺就能到達。
奇怪的是,聲音消失後就再也沒有出現,仿佛他們剛才經歷的全是幻覺。
轉頭看了一眼李長歌,顧不語從他的眼裡看出了和自己一樣的疑惑。
要讓聲音消失,除了站在原地,要麽就是把鞋子脫了光腳走。
就算是光腳走,總得進門吧,顧不語也完全沒有聽到進門的聲音。
左右兩個通道,他們守住了去往三樓的必經之路,除非左劍蘭從另一側的樓梯離開,否則怎麽也會讓他們察覺到。
“我在這守著,你去二樓問問陳封和歐陽瀟瀟。”顧不語覺得很蹊蹺,得弄清楚。
“好,那你小心點。”李長歌沒有猶豫,飛快的摸索下來,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如果有人問,什麽時候最難熬。
顧不語的回答是,等待最難熬,特別是像這樣在黑暗中,又沒有任何打發時間的辦法時,簡直是度秒如年。
黑暗中沒有安全感,李長歌走了連個交流的人都沒有,時刻保持警惕的心態不敢半點放松,顧不語覺得就是在透支生命。
同時他也很理解自己身邊的同事為啥一個個都單身了,等待女孩子下樓的時間應該是世界上最漫長的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