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個專司清理特殊汙染的工作人員，看到了精神怪物，立刻選擇清理，當然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

　而自己如今正在吃飯，又在一個周圍住了不知多少人的情況下，冷不丁開槍，一定會引起恐慌，況且使用特殊子彈，那是需要花錢的。所以讓妹妹出手，自然也很合理。

　“咦?”

　但實際上，不用陸辛提醒，在他心生警兆的時候，妹妹就已經出現在了他身邊，眼睛微微發亮，看著那隻從天花板上探出了一個腦袋的精神怪物，興奮的順著旁邊牆壁爬了上去。

　她好像也覺得很好玩，直接就伸出了兩隻小手去抓它。

　“嗡……”

　妹妹的突兀出現，也讓天花板上的東西有些懵。

　它愣愣的看著陸辛，待妹妹已經衝到了它的身邊，伸出兩隻小手去抓它的時候，才終於反應了過來，大吃了一驚，抬起黑黑瘦瘦的小爪子，按住了自己頭頂上的禮帽。。

　與此同時，它周圍的空氣變得扭曲，中間形成了一個漩渦，猛一縮頭，躲進了漩渦裡面。

　妹妹一把抓去，隻抓住了一團漩渦狀的空氣，小怪物已經不見了。

　“哼！”

　妹妹有些生氣了，趴在天花板上，這裡找找，那裡聞聞，似乎不肯罷休。

　“唔，實力不強，但動作很快……”

　陸辛皺了眉頭，準備通知這裡的特清部。

　也就在這時候，忽然間手裡的通訊器微微一震。

　低頭看去，就見通訊器彈出了一個警告。

　“請不要傷害潛伏者，否則你將會失去潛伏者的一切權限，甚至被逐出俱樂部！”

　“……”

　“這啥玩意兒?”

　看著這個警告，陸辛才反應了過來。

　剛剛那玩意兒，就是潛伏者?

　這個發現讓他吃了一驚，旋即想到了很多事情:

　潛伏者是直屬研究院的一支特殊隊伍，潛伏者號稱是最好的情報組織。

　沒有潛伏者到達不了的地方，也沒有它們打聽不出來的信息。

　但是對於潛伏者究竟長什麽樣子，卻似乎很少有人知道，畢竟人家潛伏了。

　所以……

　陸辛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可以利用精神怪物來巡邏並看門的研究院，那打造一支這樣的隊伍，似乎也很合理?

　這麽說的話，剛才自己差點縱容妹妹，襲擊了中心城的公務員?

　陸辛微微有些尷尬，埋怨的看了妹妹一眼。

　自己才剛剛從看守所裡出來，妹妹這又差點把自己送進去了……

　溫言勸著妹妹先自己出去玩，自己有公事要做，然後才再次點擊了那個按鈕。

　通訊器微微震動，信號再次釋放了出去。

　這一次，陸辛耐心的等著，不過這次時間比較久，等了兩三分鍾，才感應到了什麽。

　抬頭看去，就見遠離他的位置，靠近門邊的牆壁上，再次出現了一團空氣的扭曲。

　小小的漩渦裡，一隻通體黑色，瘦瘦小小，身體大約七十厘米高，兩隻眼睛又大又明亮，手臂卻乾癟烏黑，頭上戴著一頂大大的黑色禮帽的小怪物，探頭探腦的露出了身子。

　離得遠遠的，它有些警惕的看著陸辛。

　“不好意思，剛才是個誤會，我對你沒有惡意的。”

　陸辛抬起了兩隻手，表示自己沒有危險。

　只是這個動作，又差點嚇的這個潛伏者縮回了腦袋。

　“會說話嗎?”

　陸辛向那個潛伏者看去，等著對方的回答。

　潛伏者沉默，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

　陸辛道:“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有支欠我錢的車隊，隊長叫高婷，她的車隊裡現在有三十來個人，昨天晚上他們出過一次城，不知道現在回來了沒有，你能幫我找到他們?”

　潛伏者沉默，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

　陸辛詫異道:“潛伏者號稱無所不能，這個任務應該不難吧?”

　潛伏者沉默的看著陸辛，然後慢慢伸出了乾瘦的爪子，比劃了一個書寫的姿勢。

　“還要書面文件?”

　陸辛感覺有些稀奇，但還是拿出了袋子裡的金絲鋼筆，在餐巾上大體寫了一下。

　遞給對方時，它也不敢過來接，只是伸手點了點，示意陸辛放在桌子上。

　陸辛隻好放在了桌面上，然後輕輕轉動，將這張紙巾，送到了靠近對方的位置。

　那隻“潛伏者”，這才從天花板上跳了下來，抓起了那張餐巾紙，看了一眼之後，便又跳回了天花板，嘴巴裡叼住了那張餐巾紙，然後靜靜的看著陸辛，似乎在等著什麽。

　陸辛也在看它怎麽做，就也是靜靜的等著。

　你也靜靜的，我也靜靜的。

　然後潛伏者終於忍不住，慢慢的抓下了自己的黑色禮帽，反過來托著，伸向了陸辛。

　這目的就已經很明顯了。

　陸辛有些愕然:“不是免費的嗎?”

　潛伏者堅定的托著自己的禮帽，目光幽幽的看著陸辛。

　陸辛猶豫了一下，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幾個兜，拿出了兩枚硬幣，又放回去一枚。

　剛剛作勢要放進它的帽子，潛伏者卻往回收了一下自己的手。

　幽幽看了陸辛一眼，又重新伸出了禮帽。

　“還嫌少?”

　陸辛感覺有些頭疼了。

　中心城的公務員辦著辦公差的機會索取報酬，是不是該舉報它?

　也就在雙方堅持之際，通訊器再次微微震動，一個“提醒”的對話框彈了出來。

　上面文字說的很客氣:“檢測到此會員為低權限會員，與潛伏者的合作為有償任務發布模式，可通過支付聯盟幣五千元，或信用點數五點，或支付一個‘微笑’，作為報酬。”

　“五千?”

　陸辛差點把手機丟出去。

　自己就算找到了車隊，也只能討來千把塊錢吧?

　另外的信用點數五點，他也不太明白是什麽，這個通訊器才剛剛拿到手，他還沒有研究透徹，自己都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不是已經有了信用點，那麽，最後的選項就是……

　微笑?

　“微笑也能算作支付?”

　陸辛覺得有些奇異，並且很快做出了決定。

　無論如何，這總比花錢好。

　於是，他蘊釀了一會之後，抬頭看向了潛伏者，嘴角向著兩邊翹起。

　他努力的，誠懇的，露出了一個微笑。

　空氣裡，似乎又有隱隱的扭曲。

　那個乾瘦的黑色小怪物定定的看著陸辛，小小的身子微微一抖，似乎差點被嚇跑。

　但是漸漸的，它盯著陸辛的微笑，眼睛越來越亮，甚至從它的身上，能看出一點興奮的，激動的表情，很快它就緊緊的盯住了陸辛，兩邊嘴角也開始努力的往上提，眼睛眯起。

　漸漸的，它的表情居然與陸辛變得一模一樣。

　兩個人就隔了一張圓桌，一個在天花板，一個在座位上。

　面對著面，像照鏡子一樣的，微笑。

　“行了嗎?”

　陸辛笑的臉都有些酸了，才微笑著問了一句。

　那隻潛伏者，忽然打了個激靈。

　然後，它就帶著那個假笑，點了點頭，心滿意足的，慢慢退回了漩窩裡。

　陸辛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自己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但除了這些之外，並沒有感覺到什麽異樣的變化，也不像之前對付完那個黑台桌造出來的“神”時，那種疲憊什麽的。

　既然如此，潛伏者收取了自己的“微笑”作為報酬，又算是收走了什麽?

　似乎，好像，有那麽一點點感覺，它通過這個微笑，拿走了自己的一點點，精神力?

　但是太微小了，微小到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拿走了……

　……

　陸辛將最後一口蛋炒飯填進嘴裡，打算先回酒店房間去研究一下這個通訊器。

　見到了潛伏者的真容，他倒是對這個俱樂部有些感興趣了。

　很想看看另外兩個軟件都能做到什麽。

　本以為潛伏者再快，給自己回音，也要一兩個小時，但是就在陸辛出了餐廳，坐上電梯回到了房間在的樓層時，還沒有走到房門前，就看到面前的地毯上，出現了一團扭曲的空氣。

　一個小小的身子從漩渦裡鑽了出來。

　腦袋上頂上黑色禮貌，臉上還帶著那個一看就很虛假的笑容，很喜慶。

　“嗯?”

　陸辛有些詫異:“怎麽又回來了?”

　這個念頭還沒過去，就看到那個潛伏者身邊，漩渦裡面，又鑽出了一顆小腦袋，表情木然的看著陸辛，眼睛大大，似乎好奇，又似乎有些期待，怯怯的站在微笑的怪物身邊。

　它們兩個，一個臉上帶著剛才那個假笑，一個怯生生的。

　然後一起取下了頭上的禮帽，向著陸辛點頭哈腰，向著陸辛伸了出來。

　“報酬不是付過了嗎?”

　陸辛心裡想著，看著它們殷勤的態度，忽然明白了過來。

　這是要小費呢?

　他微微囁了下牙花子。

　還好，因為它們討要的小費，不是錢，所以自己不至於生氣。

　另外，第一次與潛伏者合作，彼此的初印象也是極重要的，大方一點比較好。

　於是陸辛沉吟了一下，再度堆起一個微笑。

　還鼓勵的向它們點了點頭，讚許道:“好好乾，沒問題的。”

　兩隻潛伏者的眼睛一下子瞪的極大。

　它們兩個，一個臉上本來就掛著微笑，另外一個呆呆傻傻的，亮晶晶得大眼睛只是盯著陸辛的臉，漸漸的，嘴角也向兩邊拉起，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最後與陸辛的微笑同步。

　然後它們的眼神裡，似乎都有些歡天喜地的意思，同時向陸辛鞠了個躬。

　其中一個，從帽子拿出了那張餐巾紙，放在了地毯上。

　這才手牽著手，慢慢的縮回漩渦裡，不見了。

　……

　陸辛上前幾步，將地上的餐巾紙撿了起來。

　拿出來一看，就見多了一條信息:“七號衛星城城北大成旅店，通鋪、021號房。”

　“這潛伏者，效率倒是蠻高的……”

　“只是，為什麽會給我一種好像是混丐幫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