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1937年,抗戰爆發,鷺島大學整體搬遷到閩西的一座小城——長汀。
但是搬過去以後,整個城裡沒有電燈,學生學習也沒有電燈照明,時任校長薩本棟先生把政府配給自己用的一輛小汽車裡面的發動機拆下來發電。
薩本棟先生說:“我的車不要緊,但是得有光,這書才讀得下去。”
何謂師者,師者如明燈,當照亮學生前行之道路。
孟彬書記不是達洛村孩子們的授課老師,但卻是他們的人生導師,讓他們得以上學。
“山裡的花不在乎你是否看它,是否欣賞它,明年春天也一定會如期開放。”
徐永林書記毅然說道:“只有讀書,才能讓山裡的孩子們走出大山,擺脫貧困。”
正如當初他在入黨申請書上寫著的一段話:
「只有把個人的追求融入黨的理想之中,理想才會更遠大。一個人要活得有意義,生存得有價值,就不能光為自己而活,要用自己的力量為國家、為民族、為社會作出貢獻。」
達洛村的脫貧致富,孟彬書記完成了一半,而剩下一半,便是他的畢生理想。
貧困村脫貧的下一步是鄉村振興,他會扎根在達洛村,直到達洛村實現老有所依、幼有所教為止。
“孟彬書記的故事,讓我想到了一個人。”陳灝腦海中浮現一個人的身影。
“誰?”徐永林書記問道。
“陳嘉庚先生。”
“陳嘉庚先生?”
陳灝喟然長歎,達洛村所發生的,於當年形式所言,何不為一個縮影?
“1919年7月13日,陳嘉庚先生在鷺島發表了載入史冊的倡辦鷺大演講:今日國勢危如累卵。所賴以維持者,惟此方興之教育與未死之民心耳。”
這句話的意思是:民族危機,國勢危難,在此國家岌岌可危之際之際,惟有振興教育與不死民心才是拯救華夏的必經之路。
核心就是“教育救國”。
爾後的開學典禮上,陳嘉庚先生也講過一段經典名言:
【民心不死,國脈尚存,以四萬萬之民族,決無甘居人下之理。今日不達,尚有來日,及身不達,尚有子孫,如精衛之填海,愚公之移山,終有貫徹目的之日。】
陳灝緩緩念道:“國家之富強,全在於國民;國民之發展,全在於教育;教育不振,則實業不興。”
陳嘉庚先生在鷺島創辦鷺島大學,是想用教育來振興國家;
孟彬書記積極推動達洛村幼兒園、小學成立,是想用教育來振興達洛村。
國家為何如此重視教育?
教育,實乃國之基石。
那些宣稱“教育無用論”的,非蠢既壞!
兩人一路對話下來,翻山越嶺倒也不覺得疲憊,反倒是許光台跟上了趟政治課一般,受益匪淺。
心裡更是打定主意,以後要是有了孩子,一定要讓他好好讀書,成為一個對社會、對國家有用的人。
就在從村委出發的一小時多後,陳灝、徐永林三人總算到達了目的地。
徐永林書記來到達洛村四年了,村裡的每一戶人家的情況都深深印在腦海中,他走上前,敲了一下門,大喊一聲:
“猴子,我是你徐伯伯。”
沒一會兒,門打開,一個穿著鴻星爾克logoT恤的寸頭男孩出現。
看著徐永林,對方眼神有著明顯的閃躲。
“徐伯伯,二、二虎不在我這裡。”
徐永林和陳灝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好家夥,不打自招了!
“我都還沒開口,你就已經知道我要問什麽了?”
徐永林扯虎皮嚇唬道:“猴子,你要是不說,那我就跟你爸告狀了,等他打工回來,準要揍你一頓!”
吉克曲一脖子下意識縮了縮,意識動搖起來,可最後還是咬牙道:“徐伯伯,我真的不知道二虎在哪裡!”
“嘿,這小子還挺仗義的,”徐永林被氣笑了,直接對陳灝招呼道:“陳校長,二虎估計就躲在這裡,我們自己找吧。”
陳灝點點頭,“好。”
三人就直接進去尋找阿子日傑的身影。
至於吉克曲一就站在一旁看著,反正他還沒開口,已經是盡力了。
十幾分鍾後。
吉克曲一家雖然是磚房,但也就是那樣,三間客房和一間客廳,都沒有粉刷牆壁,紅磚裸露著,保持著原汁原味的敘利亞風。
因為沒啥東西,基本上難以藏人,可還是沒能找到二虎。
“這臭小子,往哪裡躲了?”徐永林站在原地轉了轉,真是奇了怪了。
連茅廁都檢查了,壓根沒人!
陳灝帶著許光台走了過來,“徐書記,猴子家還有哪裡沒搜尋?”
“都搜了一……等等!”徐永林眼前一亮,連忙道:“我知道這小子躲哪了!”
“哪?”
“羊圈!”
陳灝眼睛瞪大,羊圈那得多髒多臭啊。
可是當他們三人來到磚房旁邊的羊圈後,在角落裡果然找到了對方。
“痛痛痛!”被徐永林拽著耳朵的阿子日傑連聲喊疼,臉上更是套上了一個痛苦面具。
“徐伯伯,快松手,真的痛啊!”
站在磚房門口,徐永林冷哼道:“那你還輟學嗎?”
“就輟學!”阿子日傑嘴硬地大喊道。
“你當初在你爺爺臨死前怎麽保證說會好好讀書,要走出大山的,現在又變卦了?”
徐永林真的被氣到了,手松開,對著阿子日傑咆哮道:“還有孟彬書記,當初半夜你發高燒,是誰在頂著大暴雨,冒著生命危險背著你去鎮上衛生院的?”
“你是達洛小學成立後第一屆學生,也是成績最好的,你要是輟學了,對得起你爺爺,對得起孟彬書記,對得起大家嗎?”
“學費不夠,有你徐伯伯在!”
“你為什麽要輟學?!”
站在徐永林面前的少年,此刻已然是淚流滿面,兩行淚水無聲淌下。
“我知道我不該輟學,可是家裡窮,奶奶身體又不好,我那個爹也靠不住。”
“家裡沒有收入來源,我不能一直靠徐伯伯和村裡的叔叔阿姨救濟。”
“我已經滿16歲,我是大人了,我要出去打工,我也可以撐起這個家!”
“我不能再失去奶奶了!”
阿子日傑緊咬著嘴唇, 沒有發出哭聲。
但是他眼神中的執著,是那般的堅決。
爺爺去世,父親是個賭狗,母親又早跑了,阿子日傑只剩下一個奶奶相依為命了。
徐永林雙眼通紅,眼眶早已濕透,他張了張嘴,可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他能說什麽?
他也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上有四老,下有兒女。
面對阿子日傑的情況,完全束手無措。
這世上只有一種病永遠也治不好,
那就是窮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