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呀?”佟雪梅想了想說道,“她最近有些不正常。”
“哪裡不正常?”
“她和……大隊的趙光海走的挺近的。”
前世周翠萍偷偷去找趙光海,被外出辦事的成麗玲看到了。
成麗玲回來跟她說了,她當時也沒往心裡去,並且還替周翠萍辯解。
前世的她盲目輕信周翠萍,才讓周翠萍使用卑鄙的手段害的她後半輩子生不如死。
那麽,按照前世的時間點推算,那次周翠萍去找趙光海,應該就是密謀陷害她的事去了。
所以,這件事,她當然不會替周翠萍隱瞞了。
“不能吧?”陳元生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趙光海是什麽人,周翠萍不會不知道吧?”
“是啊,那人在大隊就不是什麽好人,她跟誰來往不好,偏跟他來往,俗話說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你見過周翠萍找趙光海嗎?”這事不能聽風就是雨,陳元生也不敢對這事妄加評論。
“我沒看見過,成麗玲看見過,說周翠萍找趙光海好幾回呢,有一回趙光海的侄子還在跟前呢。”
“趙光海這個人問題就很多,他侄子更是一個思想不端正,品行不怎麽好的人,這周翠萍為啥跟他們有瓜葛呢?”
以趙光海的品行,周翠萍不會不知道要自動跟這種人遠離。
她不單沒做到,還主動去找他。
他們之間難道還有什麽不可說的秘密嗎?
陳元生說道,“這個我會慢慢調查,只是你和王新平……”
“隊長,我和王新平真沒啥關系,是周翠萍喜歡王新平,而且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今天周翠萍敢當著社員的面做出這麽不知羞恥的事,這要是不製止,以後還指不定出什麽可怕的亂子呢。”
陳元生點頭,“你說的很對,這事對咱知青點影響確實不好,如果不處理,社員們以後怎麽看咱們呢?”
陳元生覺得佟雪梅不像是說氣話,反倒好像非常讚同他處理周翠萍。
他其實一開始就是擔心她和王新平。
如果兩人是戀人關系,這其中又涉及到了周翠萍這個第三者。
公開處理他們的話,佟雪梅和王新平之間會不會受到影響?
昨晚上,他想了一夜,就是為了這事。
心裡本來還猶豫不決呢,佟雪梅既然態度明確,主動劃清跟王新平的界限。
那他就好處理了。
“既然你說沒關系,那我就好處理了,那就是王新平和周翠萍兩個人之間的問題,不存在第三個人了?”
佟雪梅點頭,無比認真的點頭,陳元生看著佟雪梅異常堅定的眼神,突然感覺這丫頭哪裡不一樣了。
從前她的性子比較溫和,說話可沒有像現在這樣乾脆利落。
這是陳元生剛才跟她溝通後最深刻的印象。
或許,她突然明白了什麽,才會發生這麽明顯的變化吧?
陳元生剛轉身走了一步又返回來了,“對了,我記得周翠萍好像能喝酒吧?去年過年的時候,周翠萍可是喝了半斤的,今天她喝了多少?”
“半碗不到。”
“半碗不到就醉成這樣了?”半碗酒就亂了分寸,陳元生實在無法理解。
“隊長,我也覺得奇怪,周翠萍就喝了半碗不到,而且那酒度數也不高,我喝了一碗都沒什麽感覺。”
陳元生穿著一件綠色軍裝也沒有系扣子,露出裡面灰色的毛衣,
腳上穿的是軍用大頭鞋,前面的牛皮已經磨的起了毛。 他身量不胖不瘦,國字臉,眼睛盯著前面的一片白雪,突然間陷入了沉思。
以他的經驗看,當時周翠萍的狀態不像是醉酒,倒像是喝了什麽。
喝了什麽會這樣呢?
不是酒,那是……迷藥。
想到這,陳元生陡然心裡一緊,或許是被自己想的嚇到了,他的背脊竟然微微發涼。
陳元生收回思緒顯得很警惕的說道,“你回去吧,今天的事,先不要跟其他人說。”
陳元生看著佟雪梅返回了宿舍,而他卻並沒有回宿舍,而是頂著風雪下小路朝著北邊走去。
此時,天已經微微黑了,黑雲在上空翻騰著。
遠望北山,黑黝黝的。近看眼前的原野,蒼蒼茫茫,風塵彌漫。
陳元生因為想到迷藥這個事,一開始是出冷汗,現在感覺熱了。
因為出來的急,沒有戴帽子,風雪中,陳元生被風吹的凍紅了臉頰和耳朵。
可他卻沒有返回知青隊,而是朝著大隊部走去。
一路上,他都在想一個問題。
從周翠萍的行為聯想到了迷藥,又從佟雪梅那得到了一個信息。
迷藥,趙光海,這其中有什麽關聯嗎?
陳元生腦子有些混亂, 因為想問題,腳步也有些沉重。
三十多歲的陳元生,有著北方漢子的爽快。
他性格沉穩,遇事冷靜,做事嚴謹,只要誰違反規定,他從不手軟。
雖然跟佟雪梅談過話了,可陳元生的心裡還是沒有確定好接下來該怎麽處理昨天發生的事。
如果是其它事情,一是一,二是二,按照規章制度來,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只是這件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
因為它存在很多不確定的因素,如果不采取措施。
那麽,這一點不好的苗頭,終將引燃更大的問題。
雪越下越大,不知不覺,陳元生已經走到大隊北邊的土神廟跟前。
土神廟就是大隊的“閑話點”。
天好的時候,社員們都喜歡到這來拉家常。
只是今天下大雪,路也不好走,社員都在家裡烤火,閑話點也沒有人了。
陳元生想轉身往回走,卻聽到裡面有人說話。
他想,有人也不稀奇。
只是聽到一句話,他卻忽然停下了腳步。
“大侄子,這事沒辦成,這錢我是不是得要回來啊?”
“那當然了,這錢不能白給她,她當時答應的是妥妥的,可這突然變卦了,事情沒辦成,錢必須要回來!”
“我這不是還想……”粗嗓子的男人有些猶疑的說道。
“叔,你到底怎想的?”
“我不是還想讓她幫我把這事辦成嗎?”男人陰鬱的小眼睛眨巴著,歪戴的破帽子,將他的臉遮擋了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