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柳公子,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你還不知道啊?”問的人掐著油條,答的人抬著頭似乎想到了雲裡。
“春宵一刻值千金的,就是他了。”
“千金?!一千文麽?”問的人手裡的油條還剩下半根,嚇得都吞了進去。
“是一千兩真金實銀的白銀,這下全城人都認識他了。”答的人抖了抖煙灰,一口氣歎了一晚上。
...
前身到底是什麽身份,柳應年是完全想不明白了。密集的樹葉中漏出一雙發亮的眼睛看著外面。
之前猜測前身可能是個什麽誘騙富家小姐騙取財物的負心漢,但等著進城之後的一番試探覺得好像還是很有身份的人,那就有可能是個和別人訂婚了的人但是因為有什麽原因所以自己逃跑了這個答案還是覺得比較貼切。
又往陰影的深處潛入了幾分,繼續盯著四周。
現在看來最可能的是第二個答案,我是個什麽富家的少爺然後是在逃跑,可是自己這女兒身的身份就更不能理解了。從哪些侍衛的表現來看,完全是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小少爺來照顧,甚至在路上還問了問需不需要如廁,你家姑娘會這個啊!
“要是有個人跟我說說明白就好了。”柳應年搖了搖頭,靈活的翻身下樹,站在了樹後面讓樹乾擋住瘦小的自己。
既然有人要殺咱,那咱就只能互相賭賭命了。那人是從後面絞住喉嚨然後刺死的,被擋在張術身後,什麽也沒看見。
一根剛折斷的瓷杓子,喘著幾根竹簽慢慢的朝著早起的人流中混入,然後時不時順流而上逆流而下。
就像是個普通人一樣,慢悠悠的吃著小串溜達了過去,神情就像是今早沒睡醒的公子哥一樣,時不時的彎腰打個哈氣。雖然表現的很懶散,但是全身一直高度緊張著。
只要能夠近身,應該能殺了。
柳應年思索著自己應該如何行動,也同時高度開啟著反射神經準備應對突發情況。
但並不是什麽事都能順心如意的進行下去就在柳應年快要走到巷子口的時候,突然一聲女子的尖叫從巷裡面傳了出來,隨後就有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從裡面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
“殺人了!快,快來人啊!”
“該死……”怎麽這麽快,本來還想靠近看看到底是什麽人,結果對方只是殺了個人就走了麽。
柳應年一頓疾跑直接衝到巷子口,可是這是迎面撞到了那個女郎,巷子裡面除了一具亂扔在地上毫無遮蓋的屍體什麽都沒有。
“真是晦氣……”
結果是個連屍體都偽裝不好的劊子手麽,不知道到底是想殺了自己還是殺了張術,又或者是因為什麽把張術殺了。
想到這裡柳應年也不願意再多耽誤了,最後看了眼張術死不瞑目的眼睛低聲道。
“放心吧,你的死是因為我,那人我殺定了。”隨後就用力的扶著從巷子裡跑出來的女郎走到一旁坐了下來。
“對不起。”
“沒事...”柳應年咬著牙對剛才的女郎說著。
不出半刻,衙門的人匆匆忙忙的趕到跟著他們來的還有之前哪位在豆飯攤上麻煩了的公子哥。
“是我柳家人”柳應東也趕了過來,一到場就認出了躺在地上的正是家中武力不低的侍衛之一,平時雖然很少見到但是小時候還是跟過自己一陣的。
“沒想到真的是柳家人遇刺了,柳公子最近柳家遇上了什麽麻煩麽。
”捕頭也覺得這事不簡單,如果是平常小民遇害那直接就去其家中搜尋線索,然後詢問家人是否與他人有仇,再尋著查個十天半月問題就能解決了。 可是現在遇害的確是柳家人……
捕頭抬頭想了想,這城內應該沒有人明面想跟柳家作對,最多也就是嘴角上。
比如說上個月柳家的年兒小姐就是衝到了張家裡面,追著黃家小姐罵了一條街,然後又跟秦家小姐罵了另一條街...當時還是各家老爺風一樣的拿錢封死了所有人的嘴才沒讓這事傳到十七八條街之外去,算是給家中的女娃子們保住了點名聲。
當時事情的起因好像還是那個柳家接回來的三公子。
“最近?最近只有家中弟妹跟張家人有些衝突,但也不至於如此……我剛回來不久,如果需要的話捕頭您就和我一起回去問問家中父親吧。”
在俞城殺人,殺的還是自家的人,這就算是再怎麽小的侍衛都應該引起警示了,這說明有人想對自家動手了。
這必然不是張家人乾的,雖然張家算是和柳家最不對頭的一家,但對方也只是商人起家,乾不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來。
捕頭想了想,也還是沒什麽頭緒,又看了看柳公子一臉悶憤,還是決定趟了這趟水。
最近要查清香閣被燒案,雖然死了些人但是都是些沒名頭的藝人,柳家不一樣,那可是大戶...最近還真是事多啊。
柳公子為什麽會這樣個表情,捕頭也覺得能夠理解,任誰家有人被人殺在這種小巷子裡還死不瞑目,都會覺得難受。
“也好,那我們走吧柳公子。”說完甩了甩手中的戒尺插回腰間,隨後就扔下一幫人隨著柳公子大步離去。而就在經過柳應年的一瞬間,柳應年的一隻手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隨後就又出現在了面前。神乎其神,如果沒人緊緊地盯著這個瘦小的公子哥都沒人能察覺到底發生了什麽。
“看來他確實是柳家人,而我也是柳家的……”柳應年單隻手擺弄著兩塊相同的玉佩,透過陽光看到內側一個刻著應東,一個刻著應年。
“我應該是叫柳應年,上面有這麽一個大哥。”柳應年不算太奇怪為什麽自己的名字跟上一世的一樣反而覺得自己這個大哥更有趣。
街市靠近的商販都跑到了小巷口看著裡面的人,也看著正在東翻翻西找找的捕快們。
“俞城啊,幾乎每天都是要死人的。 ”老人們都這麽說。
柳應年看了看一輛惶恐坐在地上被捕快們詢問的姑娘,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後就吊著兩塊玉佩朝著向這邊奔跑過來的柳家家丁走去。
曾經啊,自己也有這麽個馬馬虎虎的大哥。
把最後一眼的面孔深深印在腦海裡,心裡卻也是在想,一個這麽瘦的姑娘,是怎麽擺的過一個這麽壯的人的。
看來這個世界不是自己想得那麽簡單,手裡的杓子掰了掰,原本能殺人的杓子就變成一堆散碎的瓷塊被隨意的丟到了附近的花叢中。
憑自己還有手裡的杓子,殺不了她。柳應年掂量了下剛才那姑娘撞上自己的那一下,自己最少斷了一根骨頭。
那是一張絕美的面孔,眼角下有顆痣,哭的時候,眼裡有光。
這次是就當是自己輸了,看來她也是記住咱了。剛才一瞬間交了一次手,但是桶不進去,柳應年把手上的血抹了抹,真的走了。
“不過下次,俞城有一天肯定也會死人。”柳應年記住了,就像是鄉下來的孩子不太懂城裡的習慣,如今也只能是入鄉隨俗而已。
然而事情卻沒有這麽快結束。
身後,捕快們繼續詢問著坐在地上驚恐無比的姑娘,然後柳應年就聽見。
“是哪位公子,我出來的時候隻記得看見了那位公子!”
是在說咱了,還不忘了給咱找點麻煩,柳應年笑著回過頭來。
“我叫柳應年。”
序章:《問所從來,我叫柳應年》
第一卷:《萬歷年萬載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