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帶著書童狗剩來到巨大的桃樹下,發現樹下已經人滿為患了,人群圍的裡三成外三成,有的坐在自家搬來的凳子上,陸陸續續有著結伴而來的村民。竟然還有富商大賈坐在其列。
李文帶著書童和他爬上破舊的茅草屋頂,看到一個童顏鶴發的老人站在樹底下,慷慨激昂的敘說著故事,就跟身臨其境一般,一隻手比劃著,一隻手背在身後,正講述著妖魔之亂。說到英勇先烈為了人族大義犧牲的場面不由的潸然淚下。
老者伸手指著英魂碑說道,:當年英勇的先烈到後來只有被銘記在英魂碑下,當年幸存活下來的大能為了防止以後妖魔複蘇,便底座銘刻著陣法,用來抵禦下一次的妖魔入侵。
老者越說越激動,站在石桌之上,余光掃到林宏正抱著丟失的雜物路過,趕緊說道:話說那林氏夫婦……
林宏,漠然的走在街上,自從上次演練刀法以後,他突然感覺心中少了些什麽。為此,他煩惱許久。腦海正琢磨著,突然聽到旁邊老者的話定住了身影,側耳傾聽。
那林氏夫婦身份不詳,但是,妖魔之亂之時堅守人族最後一道關卡。身後是黎民百姓,前方是群魔大妖,仍然守在一線不退縮,後與妖魔同歸於盡,戰到最後,只是聽說唯一留下的就是一把刀,何其壯烈,可悲可歎啊!後來……
老者見林宏在旁心中甚是欣喜,張嘴便說,激情高昂,唾沫四濺。台下眾人鼓掌喝彩,一文文銅錢撇在盤裡叮當作響。
林宏摸了摸身後的刀,搖搖頭自嘲一聲:我怎配的上那樣的父母。隨後便轉身離去。
老者見林宏離去眼中流漏出悲傷的情緒隨後快速收起,對著台下眾人說道:預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害!!!
周圍的人群有無奈的、有憤怒的、有撇著嘴不說話的,全都抱怨著老者講的正激情卻又不講了。
什麽?本少爺剛爬上來沒多久!竟然不講了,李文使勁跺了一下腳。
啊!!!
少爺,少爺您沒事吧!狗剩扶著李文爬了起來
本來破舊不堪的茅草屋頂瞬間漏了一個大洞,刺眼的陽光照了進來。
李文爬起來用手擋著陽光,本想破口大罵,剛抬起頭。見到說書先生站在門口,本來佝僂的身軀慢慢直起腰來。
說書先生笑眯眯將手伸到李文和書童面前說道:一兩銀子。
什麽!!!你這個破屋子,竟然要一兩銀子?老王八蛋,是不是掉錢眼裡了,滾你大爺的,想從本少爺兜裡騙錢,下輩子吧!
這一刻本來撒潑的李文敏銳的發現,老者的笑容仿佛變成了一張巨獸的大嘴,正要向他撕咬過來,本來燥熱的他瞬間好似掉進了冰窟窿裡,打了個冷顫。
“一兩”說書老者笑眯眯的重複說道。
李文哆哆嗦嗦的趕緊丟下一兩銀子,為了不丟面子,冷哼一聲,帶著書童匆匆離去。
說書先生看著李文的背影,墊了墊手上的銀子,說道:也是個有慧根的小子。哎,有些事,也是看緣分的。
…………
林宏踩在石板路上,低頭看著自己的草鞋,學著老道的語氣說道:你也算是個福緣深厚的草鞋了。
遠處私塾孩童背書的聲音傳來……
林宏看著天空的夕陽,這怕是最後一份了吧。
先生,這是您丟失的東西,林宏恭敬的雙手遞過失物。
哦豁~這東西丟好久了,
沒想到還能找回來。私塾先生有趣的看著林宏。 冒昧的問一下先生,您教的這是什麽?林宏弓著腰,背上的狹窄長刀仿佛隱隱出竅。
私塾先生,盯著長刀愣神了一會。說道:這是道引。
哦?先生可知從哪裡來?林宏疑惑道。
私塾先生微微一笑,望向南方,露出一抹心神向往,我聽說千裡之外有個名叫忘情川的地方,這道引便是那裡的開始。我,已經很久沒有回去了。
林宏皺著眉,想要刨根問底。但是先生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接著便說,世間已無真龍,唯有皇帝老兒自居,但是,山精野怪,如蛟,如??,亦如那山河之中的金鯉,得道以後,便如真龍一般。其中人最有可能得道。上天賜予人身體健全的身體,便是道最好的載體。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林宏。
林宏雲裡霧裡沒有聽懂先生所說,倒是對道引比較感興趣。畢竟和自家的書籍比較相像。
謝過先生,受教了,林宏深鞠一躬。
轉身走出看著夕陽緩慢前行,嘴裡喃喃自語,不禁說出家中書籍雙親的批注……
聞道者,朝生夕死。
尋道者,忘生之死。
求道者,醉生夢死。
………,…………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私塾先生聽聞,瞪大雙眼自語道:期待你潛龍出淵的那一天。
林宏失神緩慢走在大街上,身體仿佛與世間隔離開來。
微風輕輕吹過,頭上粉紅色的桃花簌簌落下,即將要落在少年身上的桃花,緩緩彈開……
不遠處瘋癲老人、牛鼻子老道、說書先生,震驚的說道:這,這,這是“道引”
瘋癲老人轉身離開,“是誰說天道不公?這一飲一啄皆為定律,大道三千,遁去其一,誰能做那道一?”
林宏直到走到家門口才突然驚醒,望著身後的一地桃花,搖了搖頭。心中仿佛失去的更多了一點。
四下尋找著那隻野貓,也不知去了何處,莫不是家裡太寒酸,連野貓都會嫌棄?自嘲的搖了搖頭。推開吱嘎作響的門,坐在門坎上。從背後取下破布纏著的刀,伸手輕輕撫摸著,歎道:自小只有你陪在我身邊,說著將之倚在門坎上。拄著腮望著即將落下的夕陽,愣愣的出了神,身邊的刀隱約輕輕的顫抖了一下。這也是,少年,唯一一次回家沒有練刀。
巷口,李文帶著書童吵鬧著走了進來,看見林宏呆呆的坐在門坎,臉上瞬間笑容滿面,“怎麽?在等你的野貓?莫不是家中太過窮酸,連野貓都舍棄了你吧?”
林宏側頭看了一眼李文,沒有說話。
“切,真沒勁,裝什麽深沉呀,我們走!”說著帶著書童轉身而去。狗剩扭過頭來,“呸,窮的叮當響,野貓都不願意來,還裝什麽?”
林宏,全然沒有聽到他倆之語,心中所想,“我,到底忘了什麽呢?”站起身來,裹了裹身上的長衫,提刀。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