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金玉龍和杜小鵑、周小鸞三人來到大壩壩址工地時,只見那一萬二千多平方米的壩基,以及兩面山坡上共一萬六千多平方米的壩端接合部——總共二萬八千多平方米的清基掃障,已經在全面進行。
還有,那壩基西側山腳下的河床上,十來個流量的導流涵管管座的基礎建築,二面山坡上十余米高度處的東、西輸水隧洞的開挖,也都在開始之中。
這時,天雖然馬上就要黑了,但五六百先遣民兵和十多位施工技術員,仍然還在忙碌——他們要趕在後天的開工典禮時,忙出一個好頭序來。
金玉龍和周小鸞見識了這二龍口的場面後,雙雙讚歎道:“好雄偉的工程架勢!”看了看又道:“原來,他們早已開始戰鬥了!”
杜小鵑笑道:“還有更早的呢!你們工程科的那些技術人員,早就在這裡提前忙活,已經忙了兩三個月了!”
小鸞問道:“他們忙些什麽呢?”
小鵑道:“聽說是搞設計呐、製圖呐、放樣呐、施工測量呐等等,我一個外行,聽不懂,也說不清楚。總之,他們天天每日,從早忙到晚,晚上還要加夜班。”
玉龍道:“我早就聽說過,這些水利工程技術人員,是水利工程建設的先遣軍和開路先鋒。二十多年來,他們為全縣長期的、大規模的水利建設,立下了汗馬功勞!”
小鸞仰起頭來,望著二面山坡與設計壩端接合處的放樣,驚歎道:“這大壩好高、好寬、好長!看這樣子,修起之後,豈不要像一座大山?”
玉龍笑道:“什麽‘像一座大山’?我下午聽我們文主任說,這座大壩,需要一百多萬立方米的土石方,才能修築得起。築起之後,那明明就是一座大山啊!”
周、杜二人感歎道:“呀,要移動和填築一百多萬主方米的土石方,這可是名符其實的愚公移山啊!”
玉龍搖搖頭道:“這比愚公移山,只怕還要難多了!”
周、杜二人問:“比愚公移山還要難多了?這又怎麽說?”
玉龍道:“你看,別的且不說,光是一個時間問題,就不可相題並論:愚公移山,可以祖祖輩輩、子子孫孫地去挖,不受時間限制。而我們修建二龍口水庫大壩,卻非要在百日之內完成不可!連上樞紐工程配套,也只有一冬一春的時間給我們。你說,這比愚公移山,是不是要更加地困難?”
周、杜二人驚問道:“那,這麽短的時間,如何完得成呢?為什麽要求這麽緊迫?”
玉龍道:“這是受客觀條件限制和逼迫所至。因為,要是在明年四月春汛到來之前,完不成大壩填築、以及溢洪道的開挖兩大任務,如果洪水一來,就會要面臨垮壩而造成的巨大災難!”
周、杜二人問:“這又是為什麽?”
玉龍看看天色道:“天色已經麻眼了,我們回去吧;路上,我邊走邊告訴你們這個為什麽。”
於是,金玉龍在回指揮部的路上,把百日之內修不起大壩,來年春汛前完不成溢洪道的開挖,就要面臨造成巨大災難的原由,一來一往地、簡潔地告訴給了周、杜二人。
她二人聽了,擔憂地說:“呀!這時間要求這麽緊迫,真是要命啊!”
玉龍道:“看來,這回修建二龍口水庫,只怕時間就是生命!因此,我們必需要與時間賽跑,一天天地掐著指拇,以小時計算才行呢!”
說話間,三人來到大路旁的一處石坎下。
那石坎約有十一、二米高,坎上是一片石坪禾場,禾場裡面是一隻三間兩偏的木屋。他們站在路邊往上看時,只見木屋的大門裡透出明亮的燈光來。 這時,杜小鵑向上面清脆地叫了一聲:“爺爺!”
只聽上面有老人的聲音回答道:“誰呀?是鵑兒嗎?”
杜小鵑回答:“是鵑兒!爺爺,有客人來了,家裡有茶喝嗎?”
上面老人回答道:“有茶喝!鵑兒,請客人進屋裡來吧!”
杜小鵑回答:“好嘞!爺爺,我們上來了!”又對金、周二人向上做了個手勢道:“請吧!”
她見他二人有些遲疑,又笑道:“客氣什麽,走吧。進去喝杯茶,下一會,休息一下嘛。這裡住的是我爺爺,他人爽朗,又隨和,又好客,白話多得很。要是他一高興,興許還能聽到他好聽的故事呢!”
小鸞一聽,興致來了,連聲道:“那好哇!走,走,走!小龍哥,我們走吧!”
玉龍覺得,與這裡的群眾多接觸一些,是有好處的,也就點頭同意了。
於是,杜小鵑在前領路,舉步先上了街梯。周小鸞積極地緊隨其後。金玉龍則落後打督梢旗。很快,他三人便登上石梯,來到了禾場坪。
這時,小鵑的爺爺早已站在大門口,一面笑臉迎客,一面擺手道:“請進,請進,都請屋裡坐。”
小鵑卻笑道:“爺爺,別請進了,屋裡悶人。這禾場裡還舒服些,就在外面坐吧!”說著,也不等她爺爺答應,進屋就提了兩把椅子出來。
玉龍一見,忙隨其後,也進屋提出兩把椅子,與小鵑提出的兩把,一齊放好擺開。小鸞則緊隨轉身進屋去倒茶的小鵑,共同端了四杯茶出來,放在小鵑她爺爺搬出的小方凳上。
杜爺爺招呼道:“坐、坐、坐,大家都坐吧!”
於是,金、周二人便先坐了下來;隨後,小鵑也坐下了。
玉龍見杜爺爺站在那裡,又忙起身道:“爺爺,您也請坐。”邊說邊扶他坐在了中間空著的那把椅子上。
這杜爺爺,還真是個有故事的老爺爺。這年,他已七十二歲,仍然精神飽滿,樂觀向上;雖然顯得清瘦,卻很健康。而且,他還能砍柴、看牛和耕田呢。
他先前是個石匠,手藝是祖輩上傳下來的。他這屋場,便是他祖上開石場時,經年累月先擴展出來的基礎。到他手上時,他再逐漸鑿平鑿整齊了,然後在高一等的裡面修了房子,低一等的外面一片做了禾場。
他這屋場又開闊、又乾燥、又涼爽,住著很是舒適。門前是大路,屋後還有一口水質甜軟的小水井,因而很是方便。
杜爺爺這屋場也是個有故事的屋場。因他這裡開闊、舒適,又高出平地十多米,所以無論春夏秋冬,鄉親們只要有空,便喜歡聚集在他這裡講白話。尤其是在發生災害的時候,人們必來這裡聚集無疑。
當洪水泛濫的時候,人們便聚集在這大石台上,一面望著洶湧澎湃的洪水哀歎,一面燒香祭拜龍王,祈求洪水早早消退。
當旱災嚴重的時候,人們也會聚集在這大石台上,一面眼巴巴地盼望前面乾渴的河床中,流出救命水;一面又打醮唱青苗戲,祈盼天老爺早早降下一場救命雨。
就這樣,年複一年,久而久之,不知幾時, 這裡就被人叫做了望水台。而杜爺爺呢,一因久住在這望水台,二因他是望水望得最勤謹的一個;所以,他也就被人稱做了望水爺。
如今,要修建二龍口水庫了,人們一個個都高興得不得了。但最高興的,還是望水爺。這兩三個月來,工程科的技術人員在這裡打前站;他只要有空,就會去他們工作的地方看一看,和他們講白話。要是他們到他這裡休息,他總是熱情地裝煙、篩茶、搬板凳;有時還拿出花生、薯果、焦蠶豆等等來招待。
這兩日,又來了好些民兵清基掃障;緊接著,工程指揮部的人員也到了。他見了他們,也總是笑臉相迎。此刻,他見孫女兒引了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來家裡,便斷定也是指揮部的人,因而笑道:“二位小同志,一定是來修水庫的吧?”
玉龍笑答:“杜爺爺好眼力!身體好啊?”
老人笑答:“好,好!雖然上了幾歲年紀,但還吃得,動得!搭幫這社會主義好,托共產黨的福啊!”
小鵑笑道:“你們兩個,別看我爺爺年紀大了,他還耳聰目明,能挑八九十斤、百把斤的擔子呢!”又轉面對老人家道:“爺爺,他們兩位都是工程指揮部的人。這男同志是辦公室的金秘書,女同志是醫務室的周醫生。”
老人笑道:“哦,金秘書,周醫生,好哇!歡迎,歡迎!”又問道:“二位的住處都安置好了嗎?”
金、周二人回答:“安置好了,安置好了,謝謝爺爺關心!”
要知後事如何,請看下一回:杜老爹演說水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