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二龍口水庫工程開工典禮圓滿結束後,為此而忙碌了整整兩天的金玉龍和武天明等人,又忙著收拾會場。好在,拆台和搬運木材等重工夫,都是由工程科李宏新他們指揮民兵們負責完成的。剩下其他的一些散事,他們隻用了個多鍾頭,就收拾完了。
他們回到指揮部時,中飯已開到接近尾聲。金玉龍回到辦公室拿了飯盒,剛剛去食堂買了飯菜出來,準備進辦公室去坐下吃。這時,只見一群人從二樓上下來了。他抬眼望去,只見走出樓梯口的第一人,正是縣委一把手陶震華。
金玉龍是個不大熱衷於見官的人。所以,他見了陶震華,原本想避而不見的;但想到已經打過照面,也就不好再刻意回避,隻得走上前去,叫了一聲:“陶書記!”
陶震華因金玉龍在檔案館工作,又常去給他呈送或收存重要文件,所以認識他。這時,他見他端著飯站在那裡,便笑問他:“啊,小金呀,怎麽才吃中飯?”
玉龍回答:“剛才收拾會場去了,回來得遲一些。”
陶震華又問:“你不是在縣委農村工作隊工作嗎,怎麽也來這裡參加修水庫了?”
玉龍答:“組織組剛剛抽調過來的。”
陶震華道:“哦,多接觸一些工作面也是好的。”又問:“在哪個科室工作?”
玉龍回答:“在辦公室做些協助工作。”
陶震華點頭笑道:“嗯,好,多在基層鍛煉鍛煉吧。”邊說邊走下台階。
這時,商漢生和各科室的負責人,以及五個民兵團的團長兼指揮部副指揮長等,一群接近二十人,都緊隨其後,送陶震華和縣職能部門的那些負責人,都上木橋過河去了。
玉龍端著飯盒一面吃,一面看著那些人,過河順路往下而去,這才進辦公室坐下來,邊吃飯邊休息。他吃完飯,剛去洗了飯盒回來,就見商漢生徑直來到了他們辦公室。
原來,商漢生等送陶震華等人過河不遠,陶震華就對他們說:“常言道:萬事開頭難。現在,工程雖然正式開工了,但要走上正軌並高速運行,還有一個預熱的過程。你們都別性急,也別焦燥。我相信,在你們這群精乾人物的努力下,一定會旗開得勝的!只是要辛苦你們了。”
眾人道:“放心吧,沒事的!”又道:“我們就是再辛苦,也要比你陶書記輕松些。”
陶震華笑道:“誰叫我們是黨員幹部呢?”又揮手道:“回去吧,你們都別送了,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們去處理呢!”一面說一面站住,看著商漢生他們打了轉身,這才和回縣裡的那些人,一起去了。
商漢生和陶震華等人分別之後,為什麽會顯得急急忙忙呢?因為,他心中有一件最是掛心的事情,就像魚刺哽喉一般,令他怎麽也放心不下。
這是什麽事情,令他如此焦慮呢?那就是這前哨戰中,有一隻攔路虎,阻擋著前進的道路。這攔路虎不是別的什麽虎,而是那刀劈斧削般的關刀崖!
那關刀崖與二龍口間隔足足有十來裡,與水庫大壩工程又有什麽關系呢?
原來,這項工程一開工,便有大量的物資器材,需要源源不斷地從外面往裡運輸。這就必須得從千工壩車站起,修築一條六公裡長的公路,直通二龍口大壩工地。而這條公路,線路又必須經過關刀崖,別無他路可走的。
那關刀崖,聳立在千工壩上方一公裡遠的龍沄河西岸,長約兩百米,最高處約六十米,
最低處也有三十米左右。崖璧陡如刀削斧劈,上面不說人跡罕見,就是野獸也難涉足。如今要修條公路從此經過,其難度就可想而知了。何況,還必須要在二十天之內打通它呢!你說,這不是難上加難嗎? 讀者會問,前哨戰不是計劃了一個月時間嗎?如今修公路,為什麽要限定在二十天內打通關刀崖呢?
這是因為,有許多的物資器材,必須要搶在一月之後的攻堅戰打響之前,運進工地去。這十天的時差,就是為搶運物資器材而預留的。
那麽,難題就產生了:二十天時間,要怎樣才能打通這二百米長的關刀崖呢?
這個帳,不但是擔負這項工程任務的連隊算不過來,那些有關的師、團、營各級指揮員,也都算不過來。就連民兵師參謀部(工程科)的參謀們,一個個也搖頭無聲,緘口不語。
那怎麽辦呢?如何才能搬掉這隻攔路虎,如何才能取出這根卡喉刺?
就是這個難題,至今還無人予以正面回答。
此時此刻,作為工程指揮部指揮長的商漢生,面對這攔路虎關刀崖,身邊又沒有一個能連喝十八碗“三碗不過崗”的武二郎,你說他心中焦急不焦急,太平還是不太平?
因此,他忙忙地進了辦公室,對隨後進來的文志高主任道:“老文呐,你去跟政工科講,就說我講的,給你們辦公室抽調一個年輕的、有點文化的、腦子比較靈活的民兵來,代替小金接接電話,打打通知,上傳下達地跑跑腿。”
文志高道:“哦,行,我這就去說。”又問:“小金你別有安排?”
商漢生道:“不是別有安排,他仍然還是你辦公室的人。只是,他有時候要跟我出去。下午,我就要他跟我去關刀崖,只怕晚上收進度,還趕不回來呢。到時候,如果他還沒有回來,你就先自己辛苦一下吧。”
原來,金玉龍雖然只是縣檔案館的一名小職員,但商漢生與他同在縣委大院工作,免不了不時見過面,互相打個招呼。而且,商漢生見他後生兒又生得十分養眼,且一身軍人氣質,不免心中喜愛。久而久之,他們便熟番起來。
兩年前,他召開了一個全縣的武裝工作緊急會議;因為文件的打印、校對和下發一時忙不贏,他便征得檔案館負責人老王同意,要金玉龍幫了一次忙。也就是那一回,他給了他一個深刻的印象:工作熱情,認真負責,且辦事幹練,令人放心。
因此,遇上了關刀崖難題的商漢生,便找上了金玉龍,要帶在他身邊。
文志高也是個點水滴動的人,見商漢生點名要金玉龍,哪有不連連點頭答應的?所以他笑道:“好,是!指揮長,你放心吧,盡管叫小金跟你去就是。辦公室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
他又叮囑金玉龍道:“小金兒,你跟隨指揮長出去,要機靈些,活洛些,勤快點,主動點。而且,還要注意指揮長的安全喏!”
玉龍道:“是!文主任,我會盡量小心的!”
商漢生聽了笑道:“真囉嗦!你以為我七老八十了,需要人照顧?小金兒,你別聽他的,我們走吧!”說著,先走到樓前坪子裡,仰頭向樓上工程科叫喊道:“老康,快下來!我們走吧!”
那老康正是工程科科長,名叫康文斌,四十五六歲的年紀。他畢業於省水利學校,與王志業是同學。他兩人技術水平差不多,資歷相仿,經歷也相仿。但康文斌的膽略不如王志業,有些兒謹小慎微,因而在大事的決策上,不如王志業果斷和有迫力。因此,他的名氣不如王志業。不過,他在具體施工上,還是比較穩妥的。
本來,陶震華是點名王志業,來擔任二龍口水庫工程科科長的。但水利局當家副局長向東升考慮到,從水利工作的全局看,這樣有些不妥,便向陶震華進言:“陶書記,設計方案和施工方案都已經定下來了,現場拍板的大事不多了, 就讓康文斌去擔任工程科科長吧。他一定能夠勝任的。再說,真有大事他決定不了時,王志業不是要管全局嗎,到時,我們都可以去現場的。”
陶震華的心被向東升說動了,問道:“你們局長老陳的意見如何?”
向東升道:“陳局長近來心情不太好,老病高血壓又升上來了,冠心病也隨即複發,前日又住了院。一般的事情,我們沒有去打攪他。前日我去醫院看他時,這事我問過他,他說怎麽安排都行,他沒有意見。”
陶震華笑道:“你們陳局長的病,只怕當真還是‘心病’!不要緊,就讓他慢慢地‘治療’吧。我相信,到時候他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又道:“既然這樣,那就按你的意見辦,叫王志業在技術上管全局,重點兼顧白楊河工程;二龍口的工程科長,就讓康文斌去當吧。”
因此,康文斌就這樣當上了二龍口水庫工程科科長。
下午去關刀崖的事,剛才送走陶震華等人回來時,商漢生和康文斌兩人在路上是商量好了的。所以,商漢生在樓下一叫,康文斌立即就應聲下樓來了。
商漢生帶著金玉龍,康文斌身後也帶著一個年輕人——年紀大約二十剛剛出頭,身材中等偏高,五官端正,眉目清秀,衣著整潔,顯得文文靜靜的,開口一笑,令人感覺很舒服。
他們四人匯合後,商漢生和康文斌在前,金玉龍和那小青年在後,一起上了木橋過了河,順著河堤路往下遊關刀崖方向而去。
要知後事如何,請看下一回:去工地結識小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