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導流涵管工地上的緊急現場會散會時,已是晚上十點正;因此,人們很快就散去了。
可商漢生並沒有急急忙忙地離開,而是仍然站在那方大石上,似乎是在考慮什麽。
龍沄民兵營的幹部們,也沒有急於離開,而是走近了商漢生。看得出,他們還有些事,需要和他商議。
康文斌、李宏新、肖天佑、鄒為民等,以及指揮部各科、室的一些主要負責人,見商漢生沒有走,也就不便先離開,都湊攏過去。
商漢生見了笑道:“也好,你們既然自動留下來,大家正好再商議商議,勾通勾通,以免脫節,影響工程!”
於是,他們又具體地商議了半個多小時,這才散夥離開。
金玉龍本想先回辦公室去收集進度的,但又擔心頭頭們找他時,一時找不到,也便留下來,找了賀光輝一邊去說話。
賀光輝笑道:“金大哥,沒想到你肚裡有才,嘴上也有才。一個建議,竟叫你既完整,又簡潔地說得清清楚楚,讓人聽得明明白白。況且,口齒又清晰,聲音又明亮。那架勢,雖然不像領導作報告,也不像老師站講台,但卻因此而更有魅力。”他那口氣,那神情,明顯地呈現出真心實意的欽佩。
玉龍笑道:“這算什麽?是你沒見過世面罷了。”又突然摟緊他的肩膀笑道:“嗬嗬!輝兒,你竟然甜言蜜語地恭維起我來了?說!什麽目的?”
賀光輝笑道:“我照直說罷了,哪有什麽目的?”又推他的手,帶上幾分求饒的口氣道:“金大哥,你輕點兒好不好?”
玉龍笑道:“我還沒使勁,你就叫苦了?細皮嫩肉的,像個姑娘家。難怪要下放你們的,是該好生鍛煉鍛煉。要不然,你們如何能在風風雨雨中,經受得起磕磕絆絆?”
賀光輝道:“我們都下放幾年了,難道經歷的風雨還少了嗎?”
玉龍道:“雖然歷練幾年了,大有進步了,但依我看,你的火候還很欠缺呢!”
賀光輝道:“火候還很欠缺?依你說,那要鍛煉到到什麽樣范?”
玉龍道:“什麽樣范說不好。起碼要像我唄,不怕風吹雨打日頭曬,能在泥裡水裡摸爬滾打,能肩挑重擔,能背背重包,能摔倒三兩個人不在話下、能、、、、、、。”
賀光輝笑道:“你就別‘能’呀‘能’的了!誰能像你一樣,這也能,那也能,什麽都奈得何?”頓了一下又道:“若要我練到你這個樣范,只怕是休想回城了!”
玉龍道:“怎麽,你還想著回城?”笑著攬緊他道:“還回城做什麽?鍛煉結實後,就在農村跟著我們大乾社會主義建設,難道不是一樣的?興許,到時候農村比城市還要美好呢!”
賀光輝笑道:“你這話說得也是。不說別的,隻說能與你金大哥這樣的人在一起,不管在哪裡幹什麽,心情都會十分舒暢!”
玉龍笑道:“那我們兩個就說好了,從今往後,你就像我媳婦兒一樣,永遠跟著我,不離不棄,如何?”
賀光輝正要回答,只見頭頭們都散了,便沒來得及答贏。於是,他二人忙跟上去,尾隨其後。
文志高回頭見了金玉龍,滿臉是笑,誇獎道:“小金兒,不錯,不錯!”又停步等他走近,附耳低聲道:“你可給我們辦公室長了臉啊!”
玉龍笑道:“文主任,您這樣說,我可不敢當。”
他二人說到這裡,只聽前面商漢生大聲叫道:“老文啦!”
文志高一面應聲,
一面連忙跑上前去道:“哎!指揮長,什麽事?” 商漢生問:“先中午,我叫你和政工科講,找個人接替金玉龍的,找到了嗎?”
文志高答:“指揮長,我還沒來得及和政工科說呢。”
商漢生不悅道:“辦事拖拉!這樣吧,你自己馬上去找人,找到了再給政工科通個氣,就說是我安排的!”
文志高回答:“是!”
商漢生又道:“有了人協助和接替他,我才好拉他的夫嘛。”
他又為之定性道:“金玉龍還是你辦公室的人。只不過,他的工作任務,主要由我安排。從明天起,他要給我當千裡眼、順風耳,去全工地巡視檢查。任務就是兩大塊:一塊是發現和查找問題,二塊是發現和總結經驗。每天晚上,他都要直接向我匯報情況。如果有緊急情況時,更是要隨時匯報。這幾天,他主要是深入關刀崖和導流涵管兩處工地;若沒有特殊事情,一般不要另行安排他。”
文志高應聲道:“是!指揮長,我知道了。”
商漢生又叮囑道:“這件事,本來就屬於你辦公室的主要任務。所以,你不得打脫身拳,要很好地幫助他、支持他、配合他才是!否則,我拿你是問!”
文志高連連點頭道:“是,我明白!指揮長,我一定會主動地支持和配合小金兒,把你交待的事情辦好!”
然而,金玉龍回到辦公室後,並無半點松懈的表現,而是照常坐在他的辦公位置上,守著電話機,一個一個地撥通各個民兵團辦公室的電話,認真地收集各項進度,以及指揮部所需要的其他各種情況。
一個小時之後,進度和情況收集完畢。於是,金玉龍便開始整理這些東西。又半個小時後,他將整理出來的進度和情況,交給了潘秘書;又將收集到先進事跡材料,交給了鄧大學。然後,他方得空,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面喝一面休息,等待著兩個必須等待的電話。
一刻鍾之後,已是半夜十二點整。
兩個電話,先後準時地從各個團部打了進來。
金玉龍一面接著兩個電話,一面臉上掛著笑容。他放下電話筒後,站起來就往外走,當邁腿就要跨出大門時,險些兒與正要進門的一人撞個滿懷。
只聽那人笑道:“你急急忙忙地做什麽?”
玉龍見那人正是商漢生,忙站住笑道:“啊,是指揮長!十二點過了,我應該向您匯報了!”
商漢生問道:“我正要聽情況呢,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原來,他心中正記掛著那些事。所以,十二點一到,他就從後勤科那邊趕了過來。
玉龍笑道:“指揮長,都是好消息!”
商漢生問道:“好到怎樣?”一面問,一面在金玉龍的辦公椅上坐下來。
玉龍笑道:“第一,按照指揮部的要求,前哨戰——即第一期工程的所有工程項目,全部在今晚十二點以前動工了!”
商漢生道:“好啊!第二呢?”
玉龍回答道:“第二,按照指揮部的要求,各民兵團、營應上的民兵指戰員,在今晚十二點以前,也全部到齊了——總共應上五千人,實際已上五千一百人。”
商漢生笑道:“怎麽又多上了一百人?”
玉龍道:“這多上的一百人,是因為山陽民兵營在關刀崖那裡,增加了一個民兵連!”
商漢生稱讚道:“很好!他們爭取主動的措施很得力!”
玉龍道:“還有呢,城郊、臨沅兩個民兵團,各有一個民兵連路程遠,與這裡相隔在百裡之外;他們從接到上工地的通知到現在,總共不足十二個小時,竟然分別在半小時和一刻鍾之前,步行趕到了他們的駐扎地。這些情況,全都是我剛剛收到的。”
商漢生稱讚道:“這就是行動軍事化啊!要好好表揚!”又道:“小金兒,你去與政工科聯系一下,這些好事跡,包括今日關刀崖和導流涵管的事情,叫他們寫成通報,以文件和廣播兩種方式,大張旗鼓地進行通報表揚。”又急忙補充道:“還有,告訴鄧大學,工地簡報上,也要刊登!”
玉龍連聲答應:“是!”
忽然,商漢生想到這裡面的內容,有牽涉到金玉龍本人的事,這怎好叫他自己去說呢?因而他改口又道:“算了,這事你說不清楚,還是我親自去說為好。”說罷,他便出門上二樓,去了政工科。
玉龍見商漢生走了,便收拾了一下。忙完這些後,他才得空安安靜靜坐下來。忽然間,他覺得有些空虛了——因為,以他個人的崗位職責而言,他今天已經大大地超范圍、超額度地完成任務,已經沒事了。
因為沒事了,他也就立即覺得累了。因為累了,他才記起,今日從一清早爬起來搞衛生,到提前吃了早飯去開工典禮會場打招呼,典禮結束後又收拾會場;下午再跟隨指揮長,先後到關刀崖和導流涵管工地,分別成功地解決兩處破除難關的問題。回到辦公室後,他又忙忙地收集、整理和匯報情況。直到此時此刻,他就像鍾擺一樣,已有十八、九個小時,一直沒有停過擺。
因此,他特別想睡覺了。他疲勞得連鞋也不想脫,立即就這樣和衣躺下。他明白,這一睡,一定會是酣甜一覺,直睡到第二天早晨才會醒。
要知金玉龍是否睡了覺,請看下一回:金玉龍凌晨巡二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