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金玉龍詫異地問胡玉芬:“不是學校催我們返校,那是誰?”
胡玉芬本能地現出一副溫柔嬌羞的樣范兒,笑道:“這時候,有誰會催你返校?我唄!”
玉龍越覺奇怪,笑道:“你呀?你為什麽要冒充學校通知我?”
玉芬道:“若不冒充學校,只是隨便帶個信兒,誤了大事怎麽辦?”又委屈地解釋道:“要是你接不到信,耽誤了這大事,我會後悔一輩子啊!”
玉龍更覺奇怪了,問道:“什麽大事,這麽重要?”
玉芬笑道:“等會兒你就曉得了。”又道“你知道嗎,我為你能接到這個信,費了好大一番周折呢!你還說我‘冒充’學校!”
玉龍趕忙道:“玉芬,我錯了,是我說錯話了。你看,你看,眼圈兒又發紅了。”他一面拉著她的手兒撫慰,一面又問:“玉芬,到底是什麽大事,這樣著急要我來,還說誤了會‘後悔一輩子’?”
玉芬遲疑了一下,笑道:“等會兒到了市裡後,我再告訴你。”又催他道:“走吧。”那神氣,顯得又神秘又羞澀。
玉龍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因而又問:“玉芬,都五點多鍾了,還到市裡去做什麽?”
玉芬嬌笑道:“去了就曉得了唄,你怕我把你掛在街上嗎?”
玉龍覺得,胡玉芬今日總是神神秘秘,又嬌嬌羞羞的,十分不解。無奈,他隻好、也情願“聽命”於她。
不到一個小時,他二人進入市內,來到青年路青年大飯店大門口。她拉著他的手,與他肩並肩地走進門去。走到廳內樓梯口,她用另一手做了個手勢,跳皮地說了一聲:“請吧!請上五樓‘512’號。”
玉龍一頭霧水,滿心疑惑地與她上了五樓,進入“512”號房間。他四面一望,只見這是一個頭等的單人間:房間白亮乾淨,正面擺放著一張鋪陳整潔的雙人床,床頭擺放著一個雙人枕,床中疊放著一床春秋紅薄被,床頂掛著一籠粉紅色的絲羅帳。
那敞亮的窗台下,擺放著一張條桌,桌上一頭擺放著兩個開水瓶;瓶前一個搪瓷盤子內,放著一對瓷杯子。桌上另一頭,則擺放著一個梳妝鏡。一旁的牆邊上,還擺放著一對紅漆木紗發。更加顯眼的是,那兩扇窗葉上,還貼著兩個不小的紅色“雙喜”字。
玉芬見他看得有些兒呆了,便問他:“這房間怎麽樣?”
玉龍道:“不錯,非常好!”又道:“看這布置,好像是一處新房?”
玉芬笑道:“什麽‘好像’?這正是一處新房嘛。”又道:“剛才,我發現你一進這房間,看得呆了似的。其實,你並沒有傻啊?”
玉龍沒有接著她的話尾,而是笑問:“誰要在這裡結婚?你家的親戚?我們的同學?或者是、、、、、、”
玉芬連連搖頭道:“不是,不是,都不是!”
玉龍笑道:“都不是,那是誰?”
玉芬雙手吊著他的膀子,偏著頭兒望著他笑道:“你再猜一猜!”
玉龍突然心中一愣,趕忙問道:“難道、難道這是你的新房不成?你、你要結婚了?和誰結婚?”說到這裡,他有些慌神了,心兒也隱隱地作疼了。
胡玉芬卻笑道:“又對,又不全對,你再猜。”
玉龍想了想,搖頭道:“我、我猜不出來。”他的心,已經亂了。
玉芬踮起腳,臉兒湊近了他的臉,笑道:“說你不傻吧,到底還是有點兒笨!”
玉龍的心亂了,
也空虛了。對於她的話,他沒有聽清楚,也沒有弄明白,更不曉得回答。 玉芬見了,用手兒輕輕拍著他的臉,笑道:“金玉龍,你怎麽啦,真的傻了嗎?告訴你,我要與之結婚的那個人,他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呢!”
玉龍心思混亂,哪有聽清她的話?因此,他悲傷地說:“管他遠在天邊也好,近在眼前也好,與我又有何乾?”
玉芬的手兒加了一點力,拍著他的臉,笑道:“你真的傻了嗎?呆子,你也不好生想一想,這近在眼前的人,到底是誰?”
玉龍越發傷心了,說道:“還想他到底是誰做什麽,反正又不與相幹了?”
玉芬聽到這裡,心裡也著慌了,不由自主地往他臉上,真拍了一掌道:“金玉龍!你裝傻,還是真的瘋了?眼下,這近在眼前的,不就是你嗎?”
玉龍被她真拍了一掌後,這才清醒過來,喃喃地說道:“什麽?近在眼前的,就是我;近在眼前的,就是我?”
玉芬半真半氣道:“不是你,還有誰?”又嬌怨道:“你這次回去了兩個月,怎麽變呆了,變傻了?我的心,早已被你偷了去,如今不和你結婚,還能和誰去結婚?”
玉龍一聽,又傻了似的,不住地叨念道:“我們今天結婚,我們今天結婚,我們兩個今天就在這裡結婚?”
玉芬笑道:“怎麽,你沒有聽明白,還是不信?或者是,你不願意和我結婚?”
玉龍連連搖頭道:“不是,不是,都不是!”
玉芬笑道:“那你是怎麽啦?”
玉龍道:“我、我是感到太突然了!我想:我什麽準備都沒有,拿什麽和你結婚啊?”
玉芬笑道:“傻瓜,難道你還不知道我的心?我什麽都不要,只要你這個人和我結婚,這就心滿意足了!”
玉龍皺著眉頭道:“可眼下,我幾乎是身無分文!這住宿、飯食、、、、、、。”
玉芬拉他在木紗發上坐下,然後倒了兩杯水來放在茶幾上,也挨他坐下道:“金玉龍,你就大放寬心吧!我一切都安排好了,什麽都不需要你考慮。你的任務,就是好好地、快快樂樂地做新郎,和我渡蜜月!”
玉龍道:“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終身大事,怎麽能要你一個人、、、、、、”
玉芬嘟起嘴兒來,但顯得更加可愛地說:“都這時候了,還與我分得這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就不怕寒了我的心?”
玉龍道:“不是這樣說,我、我、、、、、、”
玉芬笑道:“別‘我’呀‘你’的了,你一個瀟灑大方人,怎麽變得小氣起來了?”又端起一杯水來給他道:“來,先喝口水,然後商量商量,這蜜月怎麽渡?總不能一個月,都窩在這個房間裡吧?”
玉龍的心思,仍沉浸在突然和驚愕之中,問道:“那你想怎麽樣呢?”
玉芬笑道:“我計劃這樣,你看行不行。今日是國慶節,我們就在這裡舉行婚禮,也好托一托新中國的福。在這裡住上三天后,就去旅遊:走長沙,參觀韶山後,乘火車去杭州、上海、蘇州、南京;再從南京坐輪船,覽長江到武漢;又從武漢坐火車回長沙,然後回武陵。最後,回到這裡圓滿結束。你看好不好?”
玉龍苦笑道:“好是好,可是、、、、、、”
玉芬笑道:“說‘好’就行了唄,又‘可是’什麽?你怕沒旅費?放心吧,我全都準備好了,不會害你一路作畫賣字,甚至沿街乞討的!”
事到如此,金玉龍還有什麽可說的?他隻覺心中慚愧不安,思想道:這一切,本該是自己為主地籌措和準備。可如今,卻讓她謀劃得齊齊全全、妥妥貼貼了。自己一個大男兒,倒隻現享受。這叫什麽事啊?
他又思想:她一個獨生女孩兒,自小被她奶奶、父母看成掌上明珠。平日裡,他們家務事都很少叫她做。即使是她的事,也常常是他們為她打算和安排的。如今,她竟把我們的婚事安排得這樣好;若不是因為深愛著我,又還能有什麽其他的原因呢?
金玉龍想到這些,望著胡玉芬,又是憐,又是愛,不禁感動得熱淚盈眶。
胡玉芬見了,心中一驚,忙站起來,盯著他問道:“金玉龍,今日是我們大喜的日子,你倒哭起來, 到底怎麽啦?”
金玉龍哽咽道:“沒什麽,高興,喜的啊!”說著,伸手把她拉往自己腿上坐下,親吻道:“我金玉龍能娶你這麽個好媳婦兒,真是宏福齊天!”
胡玉芬依偎在他懷裡,輕聲細語道:“我能做你的媳婦兒,那才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呢!只可惜、、、、、、”
金玉龍忙問:“可惜什麽?”
胡玉芬道:“可惜、可惜我們相好了多年,今日才走到這一步。”
金玉龍緊緊抱著她道:“玉芬,我們今日完婚未為晚,我會好好補賞你的。”
胡玉芬吻了他一下道:“玉龍,已經天黑了,我們吃晚飯去吧。吃了飯回來,還有好些事要做呢。”
他二人來到樓下後,胡玉芬道:“我打探過,這旁邊有個小館子,安靜、衛生,飯菜又便宜,味道也不錯。我們到那裡去吃,好嗎?”
金玉龍道:“好吧,我聽你的。”說著,牽了她的手,順著她手指的方向而去。
他二人來到小餐館裡看時,果如胡玉芬所說,安靜、衛生,便選了個靠邊的桌子坐了下來。
胡玉芬道:“我們得抓緊時間才是。快點菜吧,你想吃什麽?”
金玉龍道:“我隨便,你點吧。”
胡玉芬道:“我們來個三菜一湯,我先點兩個,你再點兩個,好嗎?”說著,她便點了一個金玉龍愛吃的雞丁炒青椒、木耳和花生米,又點了一個三鮮湯;然後說:“你再點兩個吧。”
要知金玉龍又點了兩個什麽菜,請看下一回:簡行婚禮女兒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