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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源兒女傳》第1回 金玉龍夜奔仙源城
  此開卷第一回也。筆者隨口自吟《新問世間情為何物》一首: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家國情懷數第一,兒女私情且留步。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上善如水解悟深,為民服務宗旨樹。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拜師學藝陶先生,沉醉新版桃源出。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衷情悟道築夢癡,笑披那一生風雨。

  話說公元一九七三年九月二日,天氣晴和,令人感到好生舒適。

  湘北仙源縣縣委大院內,一個英俊標致的年輕男兒,昂首闊步地從大門口走了出來。

  這個男兒,很有幾分軍人氣度。

  他背上背著一個由被子折疊得像豆腐塊,用軍用背包帶捆扎得緊抹緊服的背包;手裡提著一個底下是臉盆、盆內裝著各種日用品的網兜。

  他上穿一件灰色中山裝,下著一條青布西式褲;頭蓄一頭漆黑發亮的平頭髮,腳著一雙乾淨合腳的解放鞋。

  他昂首挺胸,步履穩健,意氣風發,精神飽滿。

  然而,他並沒有入過伍,不是軍人出身。當年,他很想參軍,但因故沒能如願。他那一身軍人氣度,一半是與生俱來的,一半是在校讀書上體育課、以及後來在“備戰備荒為人民”的民兵訓練中,操練出來的。

  這個男兒,身材高大,箭杆畢直,四肢頎長,行動十分敏捷;“同”字形的臉面上,五官端正,正氣稟然;一雙眼睛精光發亮,卻又透出那溫良和善、平易近人的氣度。

  這個男兒,名叫金玉龍,是仙源縣檔案館的一名工作人員(以職代乾)。此時,他奉緊急調令,正要前往本縣一個水利建設工地去報到。

  在此一個星期前,縣委常委擴大會議決定,立即動工興建二龍口水庫,並成立了仙源縣二龍口水庫工程建設指揮部。金玉龍便是要去那裡參加水利工程建設。

  昨日早上八點,指揮部主要領導成員和一部分工作人員,集合到縣委大院內,已坐上一輛租用的大巴車,統一上工地去了。

  金玉龍沒有趕上這趟車。因為,這年年初,他被抽調到縣委農村工作隊工作,當時正在燕兒窩人民公社同心大隊蹲點。前天上午,縣委組織組將通知打到燕兒窩公社辦公室,命其轉告金玉龍立即回縣報到,昨天(九月一日)上午八點半集合,坐車一同上二龍口工地。

  可是,同心大隊大隊長的妻子接了公社電話後(大隊電話安裝在她家裡),由於她小孩生病發高燒,忙於請醫診治,竟然忘記了這件事;直到昨日下午放牛時節,她忽然記了起來,這才急急忙忙跑去通知金玉龍。

  當時,金玉龍正和生產隊隊長余大奇一起,帶領社員們在渠線和田頭趕水抗旱。他接到通知後,片刻也不敢遲延,立即告訴余大奇。

  余大奇驚異道:“啊?小金,你要被調走?這、這,不走不行嗎?”

  金玉龍笑道:“奇叔,那怎麽行呢?*的戰士最聽黨的話,哪裡需要到哪裡去,哪裡艱苦哪安家啊!”

  余大奇道:“可是,我、我這一聽說你要走,心裡就像失去了主心骨似的。”又道:“小金,你來我們隊雖然才八個月,可幫助我們辦成了好幾件大事,僅早稻就增產了兩萬多斤,還幫我們規劃建豬場、林場和果園,並打下了良好的基礎。社員們都一個勁地誇你、謝你,一個個乾得正起勁呢。可是,你這一走,

大家心裡不是、不是冷了半截腰嗎?”  金玉龍連忙道:“別、別、別!奇叔,千萬不要冷火啊!尤其是您,一定不要泄氣,一定要帶領全體社員,艱苦奮鬥下去。這樣,我們的社會主義建設才能盡快成功,大家才能盡快地過上好日子呢!”

  他又叮囑道:“奇叔,眼前最要緊的是,一定要帶領社員們把抗旱進行到底。你看,眼下天氣在回潮,蚊子特別咬人,蚯蚓也在碾灰,很有可能快要下雨了。只要堅持下去,我們就一定會取得勝利的。”

  余大奇道:“小金,你放心,我雖然心裡一百個舍不得你走,但我一定會照你說的去做。”又道:“你去參加修水庫,這也好。我覺得,縣委抽調你這樣的人去搞水利建設,一定能成功。多年前就聽說,龍沄那邊的二龍口水庫修起後,能幫我們這裡東風水庫大量調水,可以擴灌和改善灌溉好多田。到時,我們也就不用這樣怕乾旱了。”

  金玉龍笑道:“是啊,您這樣想,思想不就通了,精神不是也就來了嗎?”又道:“奇叔,那您忙,我必須要馬上走了。”

  余大奇道:“天時不早了,我送你一節路吧。”

  金玉龍連忙道:“不用!奇叔,不用送!我一個男兒漢,怕什麽?再說,你帶領大家抗旱要緊!”說完,他急急忙忙回住處,卷起背包,連晚飯也來不及在住戶家吃,便連忙一人徒步往仙源縣城趕。

  他路過公社駐地燕兒窩小鎮時,太陽已經開始落土。一抹血紅的陽光撒在大地上,染得整個小鎮一片通紅。

  這時,參加了一天抗旱的金玉龍,肚子早已咕咕地叫起來。他走進鎮上唯一的一家飯店裡,想買些吃的。可是,飯店已經沒有吃的了,連個剩飯剩饅頭都買不到了。無奈,他隻好討了一碗水喝,然後退出飯店,繼續趕路。

  很快,最後一抹陽光退去了,天色開始麻眼了。急急忙忙趕路的金玉龍,來到了一個叫做殺人衝的進口處。

  那個地方為什麽叫做殺人衝呢?

  顧名思義,因為那地方曾經殺過人,所以叫做殺人衝。只不過,不是最近殺過人,而是很久以前殺過人。

  還有,那個地方名曰衝,其實是一條山嶺,一條山勢不甚高、兩旁是小嶺連小嶺、中間是一條平均寬約數十米的溝槽、長約五六裡遠的特殊山嶺。由於這條山嶺上沒有什麽田土,又沒有充足的水源和寬敞的場地,不適宜於興建人家居住;所以,自古以來,這條嶺上就荒無人煙。

  這種五、六裡長,且荒無人煙的山嶺,在那“饑寒起盜心”的歲月裡,自然便成了強盜出沒的地方。遠的且不說,據傳,只在新中國成立前夕,這裡就曾經發生過多起殺人搶劫案。

  金玉龍在住戶那裡,就曾聽他家老大爺講過這樣一個故事:

  全國解放前夕,有個國民黨軍隊的老兵吳仁,原是燕兒窩籍人。其所在部隊駐扎在南京時,他與一個妓女混得相當糯粘。只不過,他與他的一個上司軍需官,穿進一條褲子裡。

  原來,那妓女很有心機,盤算著要找一個合適的軍人,然後乘機“從良”。因此,她同時選擇了吳仁和那軍需官為對象。在相處中,她覺得那軍需官對她很滿意,並許諾說,到時一定會贖她出妓院,帶她回他的老家安微;並把他一筆不小的錢財,私下存放在她那裡。

  但她又覺得,他雖然有錢財,人物卻不出色,既不雄偉,也不標致。在這方面,她倒是看上了吳仁——既高大魁梧,又標致機靈,還很會令她歡心快樂。但她又覺得,他只是一個窮士兵,也不能完全滿足她的需要。因此,她好長時間定不下心來,不知選擇哪一個為好。

  一日,她與那吳仁嬉戲畢,說他道:“你雖長了個好胚子,也討人喜歡,可惜只是個‘丘八’,如何養得我快活?”

  吳仁心知她眼熱那軍需官的錢財,便笑道:“你也不必躺在我懷裡,卻想著有幾個臭錢的他。你既想跟一個又偉岸、又富裕的男人,那又有何難處?”

  妓女笑道:“真是吃了燈草,說得輕巧。聽你這麽說,莫非你有本事,一夜之間就能變成個富家兒男?”

  吳仁笑道:“怎麽不能?只要把他的錢財弄到我的名下,我不就成了你所想要的男人嗎?”

  妓女道:“他是個軍官,你只是個士兵,又如何能把他的錢財弄到你的名下?”

  吳仁笑道:“他有那麽大一筆錢財存放在你這裡,不再給他了,不就成了你的,也成了我們兩個的嗎?”

  妓女道:“不再給他了?你做夢吧?昨日他還清問過,要我好好保管。再過些日子,他就要拿取呢!”

  吳仁摟著她笑道:“寶貝兒,放心吧,他不會再要了。”

  妓女道:“你想得美!他是個愛財如命的人,怎麽會不要了呢?”

  吳仁笑道:“這有什麽奇怪的?你想想,如果他連性命都沒有了時,還要什麽錢財?”

  妓女道:“他雖然比你大幾歲,但也還是個三十不到的人,正年輕氣盛呢,如何就能性命沒有了?”

  吳仁道:“常言道:天有不測風雲, 人有旦夕禍福。誰人保得沒有個天災人禍?你好生想一想,要是我們兩個悄悄地、人不知鬼不覺地扮一回黑白無常,能不能叫他忽然間沒有性命呢?”

  妓女明白了他的意思,遲疑道:“這、這也太狠心了吧?”

  吳仁道:“俗話說,下不得狠毒心,做不得富貴人。為了我二人的長久快樂,你又何必舍不得他呢?”說著,他又施展出他的本事和技藝。

  那妓女在他懷裡笑了。

  不久,他二人果然合謀,乘亂秘密地殺害了那軍需官,得了一筆橫財;然後,雙雙逃回家鄉燕兒窩來。不料,他們在大風大浪的大河中走了過來,卻在殺人衝這小小的山溝裡翻了船——被幾個土強盜殺了人,劫了財,屍橫路旁。這也是他們心術不正,謀財害命所種下的因果。

  還有,就是全國解放初期,在清匪反霸的鬥爭中,也曾在這裡槍殺過幾個罪大惡極的土匪和惡霸。

  經過清匪反霸的鬥爭之後,土匪絕跡了,殺人衝便再也沒有發生過搶劫殺人的事件。就是在等原因引起的困難歲月裡,雖有人乘運糧車上坡行駛緩慢,爬上車去掀過糧食袋,但他們絕不會攔車傷害司機;而司機也裝做沒有看見,等他們跳下車去後,方加大油門,疾馳而去。

  然而,但凡一個地方曾經殺過人,而且殺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會留下很多鬼故事。殺人衝也是這樣,留下的鬼故事也不少。因此,這殺人衝又叫鬼哭嶺。

  要知金玉龍是否能平安夜過鬼哭嶺,請看下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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