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露成珠,田田有風。
“我知道了。請來見過外鄉客人,虞士,此人有高士之風,是水雲的朋友。”姚爾纖斜挑一眼,不做悲喜。
鄉裡剛剛經歷一波蟲害,損耗藥材衣食不少。安定維護優良少年的學風,非常有必要做好預防。
每一次的波折,鄉中會有人奉獻,也需要有人成長起來。
“哦,在下姓媯,名為桑乾,現為鄉率代表。”
男子輕佻著三角眼眉,長發簡單披落,面白無須,鼻梁歪挺。手扶劍鞘,把著心愛佩劍。衣裳帶有湖藍色的散紋馬繡,靈動顯眼。
緊繃著臉頰,生硬吐字,似乎不滿面前女子過多關注外鄉人。簡單拱手,微微欠身致意。
“我叫虞士,目前是中學僧,沒有就業。”
忍著身體不適,虞士齜著牙齦,渾身上下酸脹,提不起什麽力氣。勉強支撐,學著回應禮儀,不在同類面前被小看。
“不必勉強起來,我們另有功課未做,失陪了。”
媯桑乾擺擺手,看著因疼痛而有些趔趄的動作,不多去說話。看著戶外,頻頻示意於離開。
心系女神,排斥對手有必要;在群體中,塑造正面形象更是要事。青少力量才是未來鄉裡的支柱,成長起來,都有一份功勞。
若有身邊之人,不時間接肯定自己的付出,不比勤獻殷勤,做女神的‘小尾巴’更受尊重。
姚爾纖整肅表情,挺身而起,微微欠身,唱個福禮。
“今日有事,不能多待;待你傷勢好轉,再來登門拜望”。
二人結伴離開,玉玦相撞的清脆鈴音,慢慢遠去。
“呼,能得美人一笑,不負青春哈”
虞士覺得自己面皮有些發燙,心跳陡然快了三秒,捂著胸口,慢慢感受了一下,覺得此女甚是符合夢中女神的寐影。
一想到媯桑乾帶著冷酷的神情,不覺有些無聊。出行可以佩劍的,且穿著衣裳整潔乾淨,布料不差,又是一個富二代啊!
指不定就是水雲鄉裡,有地有人的的村夫。土著中的壕,人群中騷氣滿滿。‘大寶劍’既是身份認證,也是能力認同啊。
衣裳樣式和玄星上夏國,東西二周時有些相似,不曉得有沒有穿**,二刺猿想不下去了。
躺在動物毛皮製成的鋪蓋上,虞士倍覺舒適暖和,滿滿沉寂,運轉《一元語術》所載法門。
一呼一吸,安神凝氣,一吐一納,強身健體。
哎呀,身體呀,你已經長了十六七年了,已經很成熟了,可以自己修習了,以後可以靠自己嘛?
“咳咳,哢嗽”虞士一下岔氣,想入翩翩,不覺小臉漲紅,呼吸沉悶難受。
“哄嚟!”一道細流,自腹內湧起,暖洋洋明亮亮,慢慢疏通了堵塞瘀滯的通道,順暢著自六腑五髒,舒緩著不安疲倦。
如此循環三個來回,順利回復氣息漲落,虞士擦了擦流出的細汗,心內猶自有些後怕,埋汰自己。
“虞小子,你認為士的修習,是什麽呢?”杯具哥嚴肅著語氣,厚重的聲調,顯示著不定的起伏。
搜刮心內,編輯話語,虞士歎著口氣:“不是很清楚,掌握力量,好似天生的擴張欲望,展現自我的獨特氣質”。
杯具哥點點頭,不做評論。“這是一個什麽世界呢?你可曾多做了解。”
“據你所說,有生靈十類天地人神鬼,蠃鱗毛羽昆,應該是個很‘精彩’的地方吧?”虞士停下修習,
調整著平時在床上側臥玩國機的姿勢。 這個才舒服嘛,不到眼前的事情,著急不來吧。
杯具哥暗暗癟嘴,忍著心裡管教的念頭。
“那依你多聞,如此天驕地才,鬼神妖孽,長生繁衍,這天地可以容的下嗎?”
“這··這哪~”虞士心裡一震,世間雖然寬廣,優質的資源總是相對集中,若是···
沒有多說甚麽,虞士挺身而起,收拾著鋪蓋,把主人家準備的衣裳換上,默默於火塘處倒水,大口喝了一瓢。
古時的衣衫是不斷變化和更新的,有很多講究的,一般來說,色分赤、綠、青、金、藍、皂、茶、白,款有裙、盔、袍、襴、絹、撒、襖、巾。
宗老穿的就很得體合適,色澤雖不華麗,款式卻很少見,比居戶好了很多,是絲綢吧。
虞士這套是上下分離的二段式,束帶裹腰。若有人說貂蟬於腰,這會是相信了。
出得臥室,聽得前堂有悲戚哀嚎聲傳來,賓客趺坐於左右,一男主人跪伏跌倒在地,悲戚的氛圍,飄揚的白帶。
虞士有些懵逼,不曉得是哪戶人家,就這麽把他帶回來了。
瞧著左駢有幾個空位,虞士不想顯得這麽‘突出’,摸個麻帶,挨著下一男子,一起低下頭來。
當是默哀烈士,讚揚他的生平了。白布一蓋,等著上菜了。
昨天以來,缺吃少喝,精神緊繃,身體告竭。耽擱耽擱,順帶吃喝。
靈堂之上各有帷幔,中間刻有去世者名姓,媯姓,有婞氏,名複光。
在古時有名有姓的,家裡不像太寒酸吧。虞士肚裡雞兒難受,忍耐著乾嚎幾聲。別人是泣涕,他是貼切兒。
有祭士承擔禮儀,在前安排擺弄,一節一節的怪喊呃哭,拍著亂調的鼓點。
“大郎複光,生性慨慷,啟德璜暘,不克蚤喪。”
“眾賓讚風,進禮為送。”
祭士呼和了一遍,目視虞士,*示意他奉送。
虞士初來乍到,不曉得情況,後邊有人推著自己一下,以為哭的不夠動情洶烈,人家在提醒他。
“嗚呼複光,不幸夭亡!修短去天,人豈不傷?我心實痛,酹酒一觴;君其有靈,享我烝嘗!”
哀悼詞列在花圈兩側,照著痛哭陳列,哀痛分數太低,老師不愛;長得不帥,女神不愛。情深意切,人人悲哀。
唱了得有一段了吧!上夏國都沒有我這麽敬業的演員了。名副其實的演員請就位。
“嘟·嘟·”
後背又被催促了一拍,力度更大了。‘大叔啊,我哭的很慘啦,憋拍我了。’
“嘟-嘟~呱”
“有完沒完,難道我是臥底的身份,被揭穿了啊。不好··”虞士起身,墊著腳尖,剛想踱步而夭夭。
祭士回身過來,挽手一引,拉扯著近前。“獻上貢禮,第一個要貴點。”悄悄一句,打的虞士差點摔倒。
“尼瑪,槍打出頭鳥啊。這是要貢梨啊,不是吧,大郎藥吃了麽?”
虞士不情不願的挪著,拖著步子。兩排賓客看在眼裡,哀嚎越發大聲。
回身摸了摸,沒帶錢啊。貴重物品,僅得一套《五三》,我怕被打呀。扣扣索索,眼裡計量。
祭士看著耽擱久了,‘磨蹭著是不想多給?’,提住手一握,不由唉唱更高一分,扒開手掌,掀開白布,往那一丟。
“眾賓讚風,進禮為送。”
慢慢推著虞士退場,右邊一老翁快步上前,怒瞪虞士一眼,往那衣裳處,包出一帶著香味的荷葉苞。
虞士有些捉急,哥麽窮的都要當褲子了,這還遭了打劫啊。那東西好像是性運格命珠碎片,一會再問問主人吧。
眾人紛紛近前,可能是看最後一眼,說些莫言,去了那邊,別來找我之類。
虞士退到堂下,鼓樂奏響,幾個壯漢,慢慢抬著逝者,三步一挺,五步一頓,緩緩出得堂門。
一聲馬鳴嘶嘯,流帷卷起,一陣穿堂風過處,兩排悲痛聲肅穆。
見得白布一掀,一個黑衫少年,翻身一倒竄。歪脖子的傷口絲毫不見,活生生的影子憑空閃現。
眾賓客瞧得不清,哭爹喊娘,分不清好壞,一齊奔避開。
“這成精了···”
“鬧鬼了把···”
“不會沒還錢,不甘心吧···”
“大哥,小弟不敢了~~”
幾位瞧著身手不錯的士人,各做防護,或者捏拳,或者握掌,或者並趾,或者裂爪,不一而足,各個警惕著。
面面相覷,不敢上前。
虞士覷著一點光芒,在那人脖子之間一閃而過,少年慢慢睜眼,迷迷糊糊間分不得南北。
趣步上前, 虞士拱手致意,臉帶微笑,輕松愜意。
“複光兄安好,這一覺睡得如何?戲鬧的眾人不小哈!”
那復活少年,初時並未清醒,見著有人問好,也是一把握住,勉強的一笑,有些僵硬的咧嘴。
“無···恙啊,多謝···”
結結巴巴的語調,認真傾聽之下,才搞懂了意思。
虞士扶住少年,慢慢牽引著走了兩步,大笑著對眾人致歉。
“各位長輩男女朋友,小弟一場玩笑,勿怪勿怪。”
少年父親猶自顫抖著,呼一聲“大郎,大郎你可認得···”
媯複光呆滯著轉了轉脖子,“小弟,父親,小弟,父親···”嗶嗶叨叨,重複著一句。
“杯具哥,這沒事吧?他好像不清醒啊!”虞士沉入心神,對著破杯呼喊了一句。
“呼哈?沒什麽事別打擾我睡覺,有事更別找我哈。快點出去獲取供奉,餓的難受了。”杯具哥哈欠兩聲,默默睡去。
“你是我兄弟,你是我父親···”媯複光回得神來,固化了這麽一句。
“兒啊,你終於醒了啊,可愁壞了爹娘了。你娘昨天可徹夜哀哭,哭的昏沉過去了啊····”
老漢紅著眼眶,緊握雙手,淚滴簌簌而下。
“玩笑玩笑,各位親戚沒甚麽事了。”
眾人面面相覷,轉燈般圍了起來,沒敢第一上前。
外鄉傳聞有複蘇的惡鬼,會吃人的。也是先死後生,力大無窮。
“發生甚麽事了?”一人推眾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