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周元敏銳的發現,此時的陰氣,比剛來之時稀薄了一些,想了一下,就知道是被南溪吸收了。
這裡環境封閉,底下又可能存在著能驅使陰氣的法器,所以百多年來才能一直演化幻境,封閉這裡。
可是這裡應該是沒有鬼修的,因為朝廷剿滅這裡的時候,應該斬草除根了的,否則,幾百年下來,再怎麽愚鈍,也應該修行至金丹境界了,哪還會任由他們在上面窺探。
這樣想著,那麽對於如何對付這種環境他就有了對策了,直接讓那小女鬼南溪將這裡淤積的陰氣吸納乾淨就行了,反正絕不下去冒險,鬼知道下面有什麽機關。
打定主意,他也就不慌了,轉而思考起來怎麽改善居住環境,畢竟天天蜷縮在那小洞中也是惱火,有條件還是要改善下的。
這樣想著,他決定等會去找點樹木,削出一套家具來,反正除了修行也是無事,外面他現在也不敢貿然打探,免得惹火燒身。
計議已定,他就將自己的打算給於紅脂說了。
於紅脂也無所謂,她現在還在傷心之中,也無處可去,就呆在這裡也無所謂。
等到天黑,那南溪從珠子中飄了出來,伸了一個懶腰,顯得極為愜意。
周元將自己的打算給她說了以後,她卻不幹了,叉著腰,氣鼓鼓地道:“憑啥讓我乾,我又不是你的仆人?”
“你不想要那陰氣啊,那就算了,我明天出去,找點藥材,多配置一點燥陽粉,我想那東西能消弭陰氣的,或者去找點陽屬性的靈物,將它中和了罷。”
“不行,那是我的,我吸收完之後,說不定就能築基了。”
“你不是不乾嗎?我自己弄還不行嗎?”
“我哪裡說不幹了,我是說你不能欺負小孩,憑什麽指使我,你老是欺負我,從霸佔我的房子開始,就欺負我,你不是好人!”南溪指著他,抽抽噎噎的指責道。
於紅脂見到兩人都吵了起來,馬上上前安慰道:“南溪妹妹,不要理他,我們自己乾自己的,不帶他玩。”
南溪也忙應和道:“對,不跟這壞蛋一起玩了。”
周元無語了,這小女鬼死的時候也不知道才幾歲,幼稚的要死。他也無奈,自己主動往外面挪了挪,示意爭不過他們兩個。
就在周元決定在這山洞中停留一段時間時,遠在北京的隆慶帝也接到了錦衣衛的緊急傳訊,將這裡的一切匯報了上去。
隆慶帝越看臉色越差,最後勃然大怒道:“我讓你們辦事,你們就辦出了這麽個玩意?出動巡天司不說,最後還失控了?”
“啊,關押的犯人,廢除修為了,最後竟然能擺了你們一道,將嘉興府城官員一網打盡,還將世外桃源的進入當時宣揚的滿世界都知道?現在竟然要失控了?你們幹什麽吃的?”
“江浙行省的反應呢?這麽慢?”
“回稟陛下,江浙行省昨日午夜才得到消息,今天上午派出人,下午才出發,預計到嘉興府要後日。”
“他們難道看不出來那裡的形勢,故意拖延吧,後日,後日去了還要幾天熟悉,總之要拖到那裡爆發民亂,給朕一個好看吧。”
“好,他們既然要給朕好看,朕就給他們興一個大獄,看看誰骨頭硬點,下一屆科舉,江南考生,全部黜落。”
自言自語了片刻,隆慶帝又問伺候在旁邊的黃山道:“那所謂的說出妖師的真名就能進入世外桃源,這個消息證實了嗎?”
黃山遲疑了下,
最後還是道:“陛下,臣已經派人去桃源入口試探了,只是恐怕不是如此簡單。” “哦,為什麽?難道辰漏觀自己記載的祖師名諱也會作假?”
“不是的,陛下,妖師曾用過楚明、陳天兩個名字,但這,我們懷疑這只是他在此界的名字而已,您忘了,妖師是他界轉生的妖孽,他的真名,恐怕是他在轉世之前的姓名,此界典籍從未記載。”
“妖師所來的那個世界,這麽多年探索,也未發現,如果是如此,恐怕就麻煩了。”
“倒也是,傳訊平陽,讓她試探下那造化道余孽,看他們是否傳下了妖師的真名。”
“是,陛下!”
又思索了片刻,對黃山道:“擬旨,準備調常威率一萬禁軍南下平叛,允許他節製江浙行省所有府兵,那些作亂的農夫可以放過,不予追究。”
“但是,與邪教勾連的,反應遲緩的,逼迫百姓的,貪汙腐化的,統統挖出來,我倒要看看,他們有什麽資格與朕掰手腕。”
“對了,妖師蹤跡之事呢?查的如何了?”
這時,隆慶帝身後角落的陰影中,浮現了一位全身黑的影子,正是上次那位暗影。
只聽他道:“稟陛下,目前重點鎖定一人,就是那位與於狂人關到一起的那白蓮教的小卒子。”
“那人自從被關後,與於狂人有許多交流,錦衣衛原本是打算通過他套出世外桃源的進入秘密的,沒想到,最後出了紕漏。”
“他們蠢,你們也蠢?你們沒看那妖師生平,他早年就與白蓮聖母勾連,甚至和白蓮聖母在幾次關鍵時刻都有交易,這還要我提醒你們?”
“如果是妖師重新降世,白蓮聖母還不趕快上去跪舔?造化道與白蓮教那點齷蹉算什麽?那小子說不定就是籍著白蓮教的借口接近於狂人,好從他那裡知道許多信息。”
“去,嚴查,不惜一切代價,將那人給我找出來,不要等到幾十年後,妖師又拉起一支武陵軍之後再告訴我他們在哪裡。”
“還有,萬方城,西遼,三仙山,鬼國,這些妖師有交情的地方統統要注意,特別是萬方城,如果妖師重新出世的消息傳到了西遼,他們一定會重演萬方之事。”
“是,陛下!”
“還有,趁著妖師功行未複,早點除去他,我不希望到時他再度君臨天下,我還要效仿成祖,對辰漏觀委曲求全。”
“是,陛下,影子一定會為陛下解決心腹大患。”說完,他又重新消失在了陰影中。
隆慶帝接著對黃山道:“通知錦衣衛,準備收網,他們既然覺得不平,我就給他們看看,當今世上,是誰的天下。”
待黃山出去後,隆慶帝又拿著那份情報左看右看,最後歎息了一聲,喃喃自語道:“既然天下在手,當初何必還另生枝節呢?這帝位,處處是荊棘啊。”
說完,將手中的情報丟了出去,閉目不言。
周元這邊從第二天就開始忙碌起來了,他首先趁著周邊大亂,去李香主莊園那摸了許多生活物資,用儲物袋帶了回來。
接著,又去瓶山附近砍了幾株大樹,一節節運回來,將之烤了一下,削做各種家具、床、椅等。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周元也做了許多後世的家具,照顧他自己的生活習慣。
而接連幾天,南溪每日都是日照初起的時候去吸納陰氣,一方面有光,他才不會害怕,另一方面,也讓自然光分解一些陰氣。
一連十多日下來,下面的心思已經消失了六七成,即使是晚上,也極為稀薄了,即使夜晚,隱隱約約能看到山腹中的情景了,那幻象快要消失了。
她自己也借助這麽多陰氣,即將築基,成為一個真正的修士,而不是如現在這般,只是一個鬼物而已。
據她自己說, 她可能在這幾日的子時,選擇築基,到時,也會覺醒《鬼王經》中的一個神通。
她悄悄與於紅脂說,等她築基之後,就要將周元吊起來打一頓。
又過了三日,這一日子時,南溪突然飄出了那珠子,道:“我感覺我築基就在今日了。”
說完,來到懸崖邊,張開小口,一聲長嘯,無數陰氣應聲而起,爭先恐後地湧入她身體中。
然後,她就散為了一團陰雲,肆意擴張、張牙舞爪,但是從其中,周元卻感覺到一種害怕的情緒,仿佛這才是構成他的核心。
結合南溪平時的行事,周元慢慢明白了什麽,一時隻感覺無語。
南溪一直在吸納陰氣,直到再也難以吸納之後,她忽然一變,不再吸納,而是不住往外丟棄各種不純的陰氣,最後只剩下最幽黑的那一團陰氣。
然後,那些陰氣開始蛻變,慢慢形成了一座小院,周元仔細看了看,正是那廢棄的荒宅,門窗俱全,唯妙唯俏,而其中,一個小女孩正端坐在廂房的書案前,描寫文字。
周元輕歎了一聲,這大概就是南溪心目中最美好的景象了吧,她成就鬼物後也舍不得拋棄的記憶。
不過,周元方才感應到她本命陰氣中的那種情緒,卻是極端的害怕情緒,也不知道她身死之時發生了什麽,才讓一個鬼物竟然以害怕為執念而凝聚。
不過,周元依舊秉持他不說,自己就當做不知道的原則,深入探究別人的內心並不是一件好事,即使是修士也是如此,這也是許多人淪為魔道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