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厲行也仍以為出生在外地的小馬兒,沒有受過風堯軍的正規訓練,馬齡太小不懂事兒,誰知道牠懂事過了頭啊!
西堯的軍馬一旦落單,警覺性極強,有飛煙親自帶領,又比一般馬兒聰慧,小馬兒聰明得像個人精。
在厲行帶往暮春城一次之後,也已熟記安全往來的路線與接洽人,單獨回到風堯軍,眼尖的向凌也認得出那是她小馬駒。
如若不是小馬兒的秉承風堯軍馬的習性使然,只怕這事兒也不會那麽巧被向凌發現,他們也沒那麽好將計就計,順藤摸瓜的把厲行抓出來。
“厲行知道風堯軍馬的習性,按著他最近的表現,只怕他是故意找小馬兒去做這件事,讓事情順勢揭開。”顏娧堅決按下男人還想布菜的手,不想再往胃裡塞任何東西了,“兩王沒了,他與厲煊名君臣,實為仇敵,對於老靖王的死,厲行沒少恨過兩王,不趁此時抽身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我的娧丫頭果然冰雪聰明。”承昀毫不吝嗇地誇讚,反手握住那纖白的小手摩挲著。
“你說這種話,後面通常有更大的坑等著,能讓你不辭辛勞追上來的,到底是什麽大事?”顏娧沒有抽手,只是好奇她又忽略了什麽事?
“陪在妳身邊就是最大的事兒。”
那慣是冷冽淡漠的矜貴俊臉,搭上令人醉倒其中的迷人笑靨,說著這些不羞不臊的話,心理素質不夠強大,當真會被帶往無止盡的深淵去,一旦深陷這輩子都別想爬出來了……
這些年看著那張妖孽的臉龐,心裡建設強大了不少,雖然仍舊無法幸免,至少不至於像少女懷春般的心臟亂跳個沒完。
清冷的眸光瞅著那令人怦然心動的笑顏,她單肘輕靠桌沿,皓腕撐著意興闌珊的下頜,等著他的下一步。
看著那淡定的神色,承昀一時怔了怔,他的狼崽子越來越不容易哄了,她身邊太多出色的男人了,好容易排除萬難留在她身邊,要是吸引不了她還得了,犧牲色相哄她也沒用了,這個結果能叫他不慌?
不過……
看著她那氣定神閑的姿態,他不由得唇際咧出了不明顯的弧度,如若他這般英姿挺拔的男人都難以勾動她的旖旎,那麽這世上還有誰能輕易打動她?
不動聲色地看著男人的表情變了又變,顏娧眉梢也不經意地抽了抽,不禁懷疑這男人又在想些什麽?
自以為隱藏得很好的表情,反倒閃過了一絲竊喜的歡愉,握著她的手,看著她的人,還能竊喜什麽事兒?不禁在心中冷哼了聲:裝,你就接著裝,反正看誰等得過誰?
兩人眉來眼去地靜默了半盞茶,承昀心知得從了攝政王府寵溺愛妻的傳統,終於不顧臉面地勾起一抹討好的笑,在她掌心疼惜地落下一吻,說出了接下來的打算。
“到暮春城得忙活一陣子,還有幾個官家貴女不好欺哄,思來想去只有妳去最合適。”承昀苦大愁深的輕擰著劍眉。
“貴女?”顏娧不解地偏頭,她一度以為暮春城內的士族商賈都跑光了,還有貴人在?不由得納悶問道,“有多貴?”
“在我心裡,妳是無價。”承昀再真誠不過的討好。
顏娧:……
她真是氣笑了,雖然問的方式不對,也沒必要這樣討好吧?忍下又氣又好笑的情緒,輕瞥了男人一眼,“說重點。”
被瞥得心慌的男人,隻得收起滿臉的不認真,“暮春城一郡三縣的郡守縣官全沒了,現在的官員全被汰換了。”
“這是什麽意思?沒有上報朝廷?能這樣?”顏娧聽得嘴角抽了抽。
“眼下除了官眷是真,官員全是家族成員遞補。”承昀如實地將城內之事詳實告知,聽得顏娧幾次眉眼不停地抽搐。
知道他大膽,卻不知道他膽大到這種地步,竟膽敢聯合州縣官員家屬取代自盡的官員,當真把厲煊當作小孩般戲耍?
就說他沒那麽好心,讓她參與東越的事兒,本以為是國境封印破解之後,各方暗衛勢力的大洗牌叫他安心,誰曾想完全不是這回事……
聽到最後的軍力部屬,顏娧倒抽了口冷氣,緩緩搖頭道:“你半點也沒將厲煊放在眼裡……”
承昀握住她的大掌緊了緊,又深情款款地說道:“我的眼底隻放得下妳。”
顏娧:……
行,真行!這也能含情脈脈地撩人,不由得幽幽地一聲歎息……
“我說真的。”
一來二往的眼神交鋒, 這次顏娧實在沒忍住地擰了那英挺的鼻峰,氣笑說道:“我也說真的。”
承昀瞬間懂得她說的真的是什麽,連忙收起玩笑心態,將殘食收入食盒,交與等在外頭的春分,顏娧則動手收拾了桌面,隨後男人從一旁的行囊,取出了一幅地圖攤在方桌上。
承昀指著地圖上與暮春城最近的杭縣,“黎祈手下三萬兵馬,從冀州城來了,梁昂也帶了五萬風堯軍壓後,如若我們沒有智取暮春城杭縣城牆高度與厚度都無法阻擋一次猛攻。”
“厲煊當真要壞了四國的協議?”雖然心裡已有準備,她的心裡還是沉甸甸的鬱悶,怎麽也想不透厲煊的思維,如若四國引發動亂進而相互耗損,他有能力阻止外族入侵?
“厲煊以換防為理由,撤了南境的陸海海防,調動了二十萬城奕軍,再等三個月就會到達暮春城的城奕軍。”承昀此刻終於面露憂心了。
他這個師弟一向心比天高,從不覺得命比紙薄,得到皇位之後更是心高氣傲,若不是被哭江給折了些鬥志,只怕早在三個月前就已興兵來犯。
“真的瘋了。”顏娧不悅地凝眉,思及東越南境的軍力部署又是一驚,訝然問道,“他如此有自信,極南之國不會來犯?”
不可能啊!南國眼下正值雨季,動不動就成千上萬的民居泡在水裡,如若沒有妥善安頓,隨時會有動亂的可能……
“他利用歸武山將禍水東引,妳的歲貢現在被極南之國手裡,如今流離失所的百姓,多數往南楚邊境移動,按照他的作法沒有意外的話,四國的動蕩會從南楚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