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相若!相家大姑娘!
父親曾經誇譽能一肩扛起相家未來的翹楚,怎麽可能被眼前的困頓擊倒?
就在棹郎們換好船帆與旗幟準備出發時,船旁就傳來了一陣騷動,她以為一切有轉機的急忙靠近查探,海面上除了胡亂嘶咬的交鯊什麽都沒有,除了暈染血色的海水緩緩上浮,其余什麽都沒有……
滿懷期望又落了空,相若望眼欲穿的注視著海面,幾乎要捏碎船身般的緊握著船沿,最後隻得揣著無處發泄的傷心下令返航。
………
肆意綻放春暉的光燦逐漸化為天際暈紫霞光前,那艘換了船帆與旗幟的船隻果然又回到了煙城江岸,此次船隻並沒有靠岸的打算,遣小船來到市舶司通報,上繳了通行費用便駛入了蒼藍江。
顏娧所在船隻行駛在蒼藍江中,以極緩的速度等著他們的到來,船艙裡盤點歷年帳冊到一半,任家的棹郎便前來通知隨時準備出發。
待侯夫人的船隻經過他們船旁,兩個濕漉的身影不著痕跡地穿過任家的船底打開了船身的暗門上船,相汯氣憤地將半昏迷的男子踹到一邊去,那人悶哼一聲完全陷入昏迷。
不顧身上還不停滴著水珠,相汯罵罵咧咧地快步走在船艙甬道裡,來到顏娧所在的艙室門前急切敲門。
篤篤篤——
守在門旁的春分輕巧的開啟門扉,嬌俏的小臉上盡是吃驚,船上的事兒稍早已有眼線回報,不過沒料想到人會真的落海,呐呐問道:“公子真的喂魚了?”
“看起來隻像喂了魚?”相汯氣得不行,“我分明是宰了好幾條交鯊。”
聞言,春分眼裡湧上了欽服,“當真?”
“假的。”顏娧放下手裡的帳本,看了相汯勁裝上幾處加強的護套全都破損的狼狽模樣,也忍不住笑了出聲。
“我說小妹兒啊,妳就不能有點良心嗎?”相汯被那笑容堵得慌啊!
“這不是平安回來了?”顏娧以帳本遮掩笑顏,也不曉得該不該問事發經過,問了又怕人家傷心,不問又怕被說不關心。
“說好的安全呢?”不悅地轉了濕漉漉的身軀,相汯忍不下心中委屈,氣急敗壞地問道:“你們兩個有沒有良心啊?我姑母身旁那個小倌是怎麽回事?妳…妳給我說個清楚!”
“就你看到的那回事。”
顏娧沒有任何回避,直截了當地回答,反而令他怔愣了許久,難道姑母尋趙太后合謀也在意料之中?
他錯過了什麽消息?話到了嘴邊又不知道該不該問出口,相汯這次真的猶豫了,那可是相家的臉面啊!
春分眨了眨懵懂無辜的大眼尷尬苦笑,“真想聽嗎?”
相汯:……怔怔地看著春分,不能承受地捂著心坎,暗忖:真有內情?
他很難相信,在他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姑媽,竟然也有如此一面,小時候從父皇那裡聽說過的事跡是多麽清高風光?
芙兒滿腔心思鑽研鐵藝冶煉又是為何?
正是有一個行事風格恣意颯爽,處事果斷決絕的姑母作為榜樣,連他也是自小立定志向,將來定要向姑母看齊。
如果忠勇侯大去也罷,偏偏姑父尚在於世……他不知所措地抹了把臉,艱澀的咽了一口唾沫,狐疑問道:“妳們又是怎麽知道的?”
“那有什麽?整個西堯的南風館都知道啊。”看著面有難色的男人半天不發話,春分不解地偏頭,先是懷疑地凝起黛眉,看著那難看的神色,不由得捂住了菱唇,小心翼翼地問道,“相家主…不知道?”
這種事丟臉的事兒,遠在南方的織雲島怎會有消息?況且姑母還把控著不少眼線,姑母怎麽可能讓這種消息入島?
思及此,相汯心裡堵得難受,雖然西堯民風開放,那也僅止於西堯,更何況姑母貴為伯府主母,怎可如此不顧及兩家顏面?
相汯如同泄了氣的皮球,抬眼問道:“此事…還有誰知道?”
“你想滅口?”春分被那沮喪的神色嚇著,捂著粉嫩頸項驚恐道,“你殺不光人的,殺了一個我,還有千千萬萬個西堯百姓知道。”
“行了。”深怕神色越來越難看的男人真要了春分的命,顏娧不得不出聲製止,“是歸武山的杜夫子透露的消息。”
也只能說杜琅此生真的坎坷到令人同情,家徒四壁也就甭提了,居然還差點被賣入南風館,若不是恰巧遇上單珩尋釁贖身,只怕真被淪落風塵啊!
這種不光彩的事兒,原本杜琅一個字兒也不想提的,也想著能將那不堪的經歷帶入棺材,誰曾想一月前在他正準備入協陽城之時,恰巧碰上正要趕往煙城的相若,一向貪看文墨少年的相若,怎可能放過當初在南風館錯過鮮色?
他還沒來得閃躲,便被相若一把摟上了快馬,若不是隨行的幾個學子呼救,只怕真被相若給帶走了……
本來也沒人認出馬上戴著面遮的美婦許人也,然而被相若強硬地摟上馬背一事怎可能瞞得過裴家人?
沒有他出面解釋,自然被繪聲繪影傳得天花亂墜,逼得他硬著頭皮找上承郡王吐實了一切,也透露了相若曾在西堯為南風館裡的一名小倌贖身……
此時任征已經應邀隨船來到協陽城的漕運行, 隨時準備東行前往煙城,在黎承追查到那名小倌的藏身之處時,竟發現小倌與梅珍堡的家主的皮相一般無二!
黎承也不是沒點警醒的三腳貓,再傻也能明白此事透露著不單純,這不查不驚人,一查嚇死人,原來相若與任征的父親竟是舊相(情)識(人),只是當初任家主母不樂意娶一個海上媳婦兒,兩人只能就此錯過……
不甘受辱的相若,設計了任征的父親,婢女在主子成親的前一夜爬了床,此事怎可能輕易了結?小婢女被趕出家門個把月才知道有了身孕,然而既出了任家門孩子怎可能輕易被承認?
月份大了,孩子也動不了,小婢女硬氣得狠,憑借一己之力生下孩子,早等著孩子出生的相若得之後,便偷偷將孩子抱走並賣入了南風館。
任家主母嫌棄她,不願她嫁入任家,她就養一個任家的孩子來狎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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