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思索許久,還真不知如何開口。“承公子不如等姑娘醒了再做打算如何?我家老夫人給姑娘鸞令之前,真沒料到姑娘身分特殊。”
說忘年之交?這世上有幾個會相信這樣的胡話?
七歲的姊姊,莫怪顏娧當時都懷疑會不會被當邪祟入體給放把火燒了。
承昀轉向黎承問道:“黎兄,在下不遠千裡前來相助破陣,難道要我空手而回?況且八十萬兩白銀,應該已經回到宮裡了?”
黎承:“......”
這也忒會討人情了!擺明說自己人財兩失博取同情呢!
“承兄,實不相瞞,這事就算求到我祖母跟前也不管用,多少銀錢都換不來阿娧,我祖母要是知道我把阿娧抵給你了,非把我打斷腿不可。”
葉修看著三人都是不死不休的模樣,隻得一聲不吭默默下針。
“在下也覺著等姑娘醒來再做打算為好。”莫紹可舍不得顏娧就這樣被擠兌了。
公子說的好!這麽好的工事夥伴,怎能這樣被豬拱走了!!
葉修立秋兩人相顧無言,想起當初讓顏娧接鸞令時給的保證,不由得一陣哆嗦。
這樣算坑了顏娧不?誰曉得這鸞令不如邸報所言,還有故事的。
“這算不算數,都不是我們能說得算的!阿娧說的才做數。”裴諺也趕忙表示。
承昀如同孩子般擺明抓了就不願放的神情,還真叫人吃不消。
承昀把玩著手裡的鳳鸞令,再冷不過的語調問著道:“不都跟我說她才七歲?無需在意?”
在場說過這些話的人,現在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你哪覺著阿娧像七歲了?你想要的不過就是要做阿娧的主,可別怪我沒先告訴你,阿娧可不是隨便人都能做她主的。”裴諺好心提醒著,“你來這也幾個月了,不也被製得死死的?”
打從認識顏娧開始,哪時、哪人、哪事不是被她牽著鼻子走?
承昀不置可否默了默,是的確挺棘手的丫頭。
顏娧稍胡塗的囈語又喃喃著:“我...才...不...殉...葬...”
一眾:“......”
承昀因這殉字挑了眉,語氣冷了三分。“你們不願阿娧跟我,是為了日後讓她殉葬?這是殉誰的葬?怎麽也該殉我不是?”
“貴人覺著姑娘會是願意給人殉葬的性子?”立秋被他一連的問話,給問的哭笑不得,其余人則被問傻了。
沒聽過要給誰殉葬吶!
見承昀沒有回應,立秋隻得趕緊恭謹的回話:
“貴人莫憂,這只是太后娘娘的玩笑話。”
開玩笑!誰敢真把姑娘殉了?這破事兒當然先推給太后再說了。
就不信了,承昀敢鬧到太后跟前?
“話說,你昨晚在船上也不掌個燈,讓我們知道人在這,大晚上的黑燈瞎火可找死我們了。”裴諺念叨可沒點客氣。
這大晚上也不掌個燈,找死他們好玩?
“我不需要燈,也沒有掌燈的時間。”
眾人:“......”
承昀說得理所當然,聽得眾人只能閉眼深呼吸。
可以這麽欺負人了?
有異能了不起說話大聲?
找得忒冤了都....
不過,再看看,再想想,這一地的屍體,掌了燈可能來的不止這一地了。
裴諺也就收了乖張不再找荏了。
??
一連三日高燒,
顏娧不斷昏睡、囈語,始終沒有醒來,葉修一見承昀包扎傷口的方式特殊,未免顏娧傷口崩裂,也就不動兩人就地養傷。 說到就地養傷可就藝術了,不止顏娧就地養傷,連承昀也就地養傷了。
好似怕他們會把顏娧偷帶走,連更衣沐浴都沒離開過那張羅漢床。
葉修開了滋養補血的湯藥,打算清醒的承昀給用上,豈知承昀一聞,那抹令人難以拒絕的淺笑揚起,葉修莫名又抖了抖三下,眼睜睜見承昀撐起修長有力的長腿抬高了顏娧,一手扶著顏娧後頸,一手順著前頸,把藥一口口的給喂完。
看得葉修那是一個瞠目結舌,等到吃完驚回完神,藥也喂完了,隻得吶吶提醒。“貴人,那是您的藥。”
承昀拭淨唇畔的藥汁時,又是那抹溫暖的淺笑回應。
“沒事,這藥好,我喝她也得喝。”
他能還能說什麽?兩人都需要滋補氣血,雖然男女方不同,但見顏娧能把藥喝了,他比誰都高興!
雖然喝的方式不倫不類,至少也是喝下了,於是開始準備了兩份藥方。
接著立秋送來給他補身的雞湯,承昀也是用了相同的方法,讓顏娧涓滴不剩的喝下,立秋雖答應不再以七歲不同席為難,可也沒法子看著主子又被輕薄一次而提醒:
“貴人,那是您的雞湯。”
承昀溫文有禮的淺笑,彷佛一切都是天經地義的響應:
“沒事,這湯好,我喝她也得喝。”
立秋被這一句,她也得喝深深擊潰,現在姑娘昏迷不醒,只能靠葉修針灸,能喝是好事!
雖然喝下的方式不守禮教,也總比姑娘粒米未進好,於是開始準備兩份雞湯。
接著白露準備了顏娧盥洗的衣物,一出內室,就見著承昀也脫了衣服準備沐浴的作態,嚇得她退入了內室,驚慌的問道:“貴人,這是姑娘要沐浴的!”
隻著單衣的承昀依然如春風拂面的笑顏響應:“沒事,她要洗我也得洗。”
“貴人,這不合禮法。”白露這可得站出來據理力爭了。
“看一次也是看,看兩次也是看,何來不合禮法?”
承昀覺著替媳婦洗澡天經地義。
“第一次沒有小的在,現在小的在,而且我家姑娘還沒答應許配於貴人,我得替姑娘守著...守著...”
守著什麽?
她卻說不下去了,眼睜睜看承昀當著她面褪去了顏娧單衣,打開傷口以煮沸的開水細細洗滌。
再看到傷口長勢沒有劍傷的皮開肉綻,細密的黏著在一起成為紅色線條。
他洗淨了油紙鋪上兌了水的新藥換上,再留心松緊細膩小心的纏上布條,最後才換了濕被褥。
白露一肚子的不悅也給放下了,她不覺著可以做得比承昀更好,不得不說姑娘真的讓承昀照顧得非常妥當。
承昀在為承娧梳洗完畢換上新衣後,才轉身告訴白露。
“我才能確定阿娧傷口有沒有問題。”
是呢!於是白露開始準備兩份梳洗的用水。
實話說,這樣的包扎方式只有父親帶領的風堯軍才知曉,洗淨傷口再借著肌膚再生的韌性黏著皮膚,只須保持藥物濕潤,就能有效的促進傷口愈合,比乾燥傷口的恢復快速又能減少傷疤產生。
就這樣高燒的顏娧都在承昀的照料下,完全沒人能夠插手的過了三天。
承昀瞧著退熱後面色不再蒼白的顏娧頗為自豪。
第四天清早,為顏娧洗漱後,承昀如昨喂完了湯藥,正喂入雞湯。
顏娧終於從迷茫的意識裡找回睜眼的氣力,渙散間熟悉水安息香逐漸將她引回現實,待她睜開朦朧的目光,逐漸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過度放大的深邃眼眸與英挺眉目。
頸間傳來陌生的溫暖雙手似乎為她順咽,唇間仍小口小口的哺著香甜的湯汁。
承昀察覺她蘇醒的跡象,並沒有因此停下哺喂的動作,而是等著她的反應。
顏娧還在迷糊的腦子,突然一個激凌瞪大了眼,怎麽會有人這麽喂她喝湯?
承昀這時才掛著滿足的淺笑離開她唇畔,一派悠然自若的拿起布巾拭淨。
顏娧覺著她雖然迷茫,但是絕對沒看錯!
承昀笑得像一隻偷了腥的貓,在他拭淨之前,她看得真真的!他正舔去唇畔上的湯汁,拭淨根本只是遮掩!
承昀見她沒反應, 故意又端起雞湯含了一口,屈身與她貼近,嚇得顏娧兩手趕緊要撐起他太過貼近的胸膛。
“別繃了傷口了。”承昀本就是捉弄她,含笑吞下雞湯,壓下她的傷手。
“怎麽會是你?”顏娧慌張的坐直了身體,一陣拉扯的疼痛撲天蓋地襲來,疼的她呲聲連連。
“現在知道疼了?刺客喂刀的時候怎麽不討下饒。”承昀沒有回答問題,慢條斯理的調整了坐姿,往內深坐羅漢椅,褪了長靴的修長腿屈膝靠在床沿,一手靠在椅背上撐著他似笑非笑的臉龐,手肘靠在屈膝上骨扇輕迤著。
這副公子哥的模樣是打算給誰看?
是她?不是吧?
“哥哥!我有很努力拖延時間了好不!”顏娧眼神飄了一圈覺著納悶。
是她的畫舫沒錯,可是怎麽會是承昀照顧她?其他人呢?
雖然承昀的確在她的審美標準裡達了高分,可也不是這回事吧?
承昀收起骨扇朝她腦門就是一敲,沒好氣的問:“都看到我來了,還跳什麽?”
吃痛得顏娧疼得都淚眼婆娑了,委屈不以的回:“我跳了才看到,能信不?”
“信與不信都跳了,也都傷了,人也處理了,不重要了。”承昀修長的手覆在她發上輕撫著。
“不重要還打我?”顏娧抓下他的手以示抗議,也察覺了兩人的過份靠近。
默默抓來手邊的薄被覆蓋不應該裸露在他面前的身軀,慢慢思索著這幾日究竟發生了什麽,唇齒間濃鬱的雞湯香氣不斷提醒著方才兩唇相接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