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旭沒有想到王紀超與李紅偉居然是同學關系，那這個牆角可撬得太不地道了。

　　“你們是初中同學?你今年32歲，可是李紅偉才30歲啊！”正是因為這個年齡上的差異，老張在收集資料時，直接忽視掉了這一塊，更何況時間太短，有很多關鍵資料是需要走訪才可以收集到的。

　　王紀超一笑，有些尷尬，“我留過兩級，初三複讀過。”

　　“……”

　　韓旭壓根沒有想到，這麽一個準高材生竟然留過級，還是兩級！而且是初中！他這兩年都幹了些什麽?

　　“那時候我挺混的，打架，逃課，上網，泡妞，天天盡是乾些不著調兒的事情，非主流知道吧?就是每天頭上花花綠綠的，不走尋常路那種。”

　　韓旭又打量一下眼前衣冠楚楚的王大醫生，實在很難與腦海裡的那些雞冠頭衝天辮聯系在一起。

　　“所以你和李紅偉，劉芸都是同學?”韓旭記得資料上寫著李紅偉夫妻兩個從初中到高中，一直是同班同學。

　　王紀超點點頭，說道:“對，那時候我剛好留級到了紅偉他們班，劉芸是我的同桌。”

　　原來他們很早之前就認識了，韓旭覺得這三人之間，一定發生過不少故事，從王紀超的眼神中，他看到了懷念，那是一種很特殊的情感釋放。

　　“你和劉芸……”韓旭欲言又止，試著引導王紀超的思緒。

　　王紀超眸子卻漸漸明亮起來，“韓警官，你確實很厲害！”

　　“何出此言。”韓旭手裡一直轉著圈的香煙停了下來。

　　王紀超笑道，“從下午見面開始，您就一直在給我心理暗示。來到這裡，先是剛剛那位一聲不吭的警官，然後是一杯又一杯的熱茶，連同這份醬肉肘子，想必都是提前給我準備的吧?”

　　見被識破，韓旭有些訝異，越發覺得這個王紀超不是個簡單角色。

　　“我是精神科醫生，為了更好和患者溝通，平時我也會看一些心理學的書籍。”王紀超的這個解釋有效地緩解了一些韓旭的尷尬。

　　剛剛學到的一套審訊小手段，就這麽輕易地被對方識破了，屬實有些顏面無存。

　　“李紅偉，不是我殺的！”王紀超直來直去，似乎也不想浪費時間。

　　韓旭正色道，“那你能詳細說一下昨天晚上的經過嗎?”

　　王紀超回想了兩分鍾，方才開口，“昨天晚上，大概是九點左右，李紅偉給我打電話，說想一起吃個飯。

　　然後，我就過去了。

　　吃完飯，已經很晚了，我記得是凌晨十二點多，我把他送回去的。

　　他喝了很多酒，我開車送到樓下，又聊了一會兒。

　　看他那個樣子，實在不放心，最後一直送他到家門口，我才回去的。”

　　韓旭忍不住插了一句，“你們沒有坐電梯?”

　　“沒有，李紅偉不知道怎麽了，非要拉我運動一下，走的是安全通道的樓梯，還好是四層，不怎麽難爬。”

　　韓旭又問，“上樓沒走，為什麽你下樓也沒有?”

　　“我剛想下樓的時候，看見電梯裡有一對小情侶正在那什麽呢?不好打擾，就一個人又走樓梯下來了。”

　　韓旭完全沒有想到是這個原因，這李樂也沒說起過，恰獨食?

　　“那你送李紅偉時，有沒有進過他家?”

　　王紀超搖搖頭，“沒有，我看著他進去，然後就走了。”

　　韓旭接著問，“這段時間，你有沒有再遇到什麽人?”

　　“除了那對小情侶，

沒有再碰見什麽人。”　　每問一句，韓旭都在仔細地觀察著王紀超的神態與面部表情，甚至是細微的動作都沒有放過，結論是平靜，從容，淡定，完全沒有絲毫說慌的痕跡，一時沒了主意。

　　如果王紀超說的都是真的，那麽又是誰進入了李紅偉家?

　　“韓警官，你們不會懷疑李紅偉是他殺吧?”王紀超端起一直沒有動過的水杯，輕輕抿了一口。

　　韓旭拉回思緒，笑道，“我們自然找到一些證據。”

　　王紀超聞言不再說話，專心喝起茶來。

　　韓旭見問不出什麽來，起身說道，“王醫生，您先吃著，我待會兒再過來。”

　　回到監聽室，韓旭有些沮喪，經驗不足，導致出師不利。

　　李樂遞過來一個鼓勵的表情，“這家夥挺難鬥的，真不愧天天和精神病打交道，有兩下子。”

　　韓旭撇撇嘴，“還是咱們準備不足，有些低估他了。”

　　而一邊的橙子看看韓旭，又看看李樂，“怎唉聲歎氣的?說不準這家夥就不是凶手，看把你們一個個愁的。”

　　韓旭聽了這話，陷入沉思，難道王紀超真的不是凶手?

　　韓旭懷疑他的原因很簡單，王紀超有作案時間，能從劉芸那裡拿到鑰匙，不，甚至不需要鑰匙，送李紅偉回家時，完全可以從容布置出案發現場。

　　但是從他的言行舉止來看， 卻是滴水不露，而且交代的事情也合情合理，挑不出半點毛病。

　　更重要的是在現場確實沒有發現他留下過的痕跡，按照羅卡定律，兩物接觸，必有交換，只有沒進過現場，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跡。

　　如果這家夥是凶手的話，那可就太可怕了！不僅沒有留下任何證據，布置出一個完美的現場，還在韓旭他們眼皮子底下，混肴視聽，扮演出一個無辜者形象。

　　實在是匪夷所思，這需要極強的心理素質。

　　韓旭想著想著，仿佛走進一個死胡同。

　　案情像是脫韁的野馬，越發不受控制起來。

　　是不是自己遺漏了什麽?而且是相當關鍵的東西，只是一時又想不起來。

　　韓旭回憶起秦隊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如果迷路了，不妨回到原點！

　　“李樂，咱們再去一趟富民小區的案發現場。”

　　“不是吧?這麽晚了！”

　　“那明天一早吧。”

　　“那他呢?”李樂指著玻璃後的王紀超王大醫生。

　　“再晾晾，又沒有排除嫌疑，不是還有二十多個小時呢?”

　　李樂豎起大拇指，讚道，“睚眥必報，夠狠！”

　　韓旭笑道，“量小非君子！哦，對了，今天下午，你沒有幹什麽不該乾的事兒吧?”

　　李樂聽出來是在說宋佳兒，忙道:“我只是單純喜歡吃餃子，你借我幾個膽子，也不敢打嫂子主意啊！”

　　“……”

　　“他是真不敢！”沉默一個晚上的老張總結出最後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