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烽和大和尚王七,各自提著刀劍,出了門。
此時大約四更光景,一輪圓月西沉,快要落下山去。
汪捕頭和仵作、捕快們住的房間,是村中一戶無人的空宅,位置就在林烽房間不遠,只有幾十步遠。
王七和林烽直衝房前,宅院裡,靜寂無聲,燈火全熄。“砰”地一腳,大和尚蹬開木質的院門,然而,居然沒有一點兒人聲回應。
這不禁讓人心中生疑,一股怪異的念頭襲上心來。
“怎麽回事!?”
大和尚和林烽對視了一眼,眼中各自顯示出凝重的表情。
兩人一左一右,“嘎吱……”推開臥室門,頓時,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凝滯的空氣,幾乎令人作嘔。
王七右手拿刀,左手食指和中指,不知從什麽地方,夾出一頁符條,手腕一抖,黃紙朱砂畫就的符條向屋內飛去,驟然間,符條點燃,黃光閃動,屋裡的一隻蠟燭被點燃了,屋內的一切,盡入目中。
王七當先闖了進去,即使是他,也被驚得“啊”了一聲。
汪捕頭、仵作,以及四位捕快,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上身赤裸,作張牙舞爪狀,每個人的腳心,都被刺出一個小孔,鮮血淋漓。
五位公差,同時中了夜行鬼的道兒!
原來,這夜行鬼在襲擊林烽之前,先來了這裡。
大和尚用手指探了探汪捕頭的鼻息,發現他並未立即死掉,呼吸微弱,氣若遊絲。
“還有救!”
林烽也伸手指,試了其他幾個人的鼻息,幾人都有微弱呼吸,而且胸口處,還都有微微的熱度。
兩人立即找來老村長,喊上阿忠阿建,拉起十來個得力的村民,扎針、按摩、灌薑湯……折騰到天亮時分,六個人的臉上由鐵青轉為紅潤,性命終於保下來了。
到半上午的時候,六名公差都蘇醒過來。林烽這時才吃上飯,昨天晚上一宿,林烽和大和尚王七,幾乎都沒有休息,折騰了一晚。
肚子早已餓癟,不過,林烽心中想的還是那隻逃掉的夜行鬼!
“大和尚,夜行鬼昨天晚上逃了,我們折騰一夜,不知道它逃到了哪裡!”
這隻夜行鬼不殺掉,始終就像是一顆瘡,雖暫時無事,但始終會爆發出來!
“夜行鬼昨夜一下子吸了六個人的血髓,恐怕要找地方消化,而且,它中了我的無量符,受了不輕的傷,肯定會找地方療傷!我猜想它的老巢必定在村子內!”
“黿頭村內?”林烽轉向阿忠,問道,“阿忠,你們黿頭村一共有多少人?村中有多少房屋?有多少房屋是無人居住的?”
既然是在村中,那必定是躲在哪間房屋中。
“啊也!小道爺問這個,算是問對人了,這個我最清楚了!我們黿頭村一共有九十六戶,共計三百二十一人,最近陸陸續續搬走一些人,空置的房屋,大概有二十多間!”
“空置的房屋有二十多間!那還有不住人的柴房、牛棚、豬圈、雞籠、谷倉,加起來恐怕有大幾十間!阿忠,你去跟村長說,讓他把村裡的壯丁組織起來,四人一組,清查這些不住人的地方!”
“啊也,夜行鬼住在空房子裡?!”
“夜行鬼受了傷,沒有走遠,就在村中。即使我們以後走了,它還會再出來害人!不如趁現在這個機會,將它除掉!這隻鬼的本體很大,有一張多高,很有可能躲在某一間空房子裡,你們一定要四人一組,
萬萬不能單獨行動!” “是是是!”
阿忠應聲而去。
臨近中午的時候,派出去排查的人,大部分都陸陸續續地回來,黿頭村裡的空房屋、牛棚、豬圈、雞籠、谷倉基本都找遍了,但是一無所獲!
正在這時,老村長突然找過來。
“小道爺!”
“老村長!”
林烽迎了出去。
“小道爺,我突然想起一個地方!村西頭青柳井的位子,原本有一口大枯井,幾十年過去了,除了我們這些老人,沒有幾個人知道。”
“青柳井!?”
林烽眼神一動,“走!”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林烽和大和尚打頭,後面的人拿著菜刀、鋤頭,一路迤邐而行,不大一會兒,來到了青柳井大柳樹旁。
果然,在大柳樹後,一篷一起眼的雜草中,一口古井露了出來。
此時,正午的陽光正盛。
古井年歲悠久,井水早已乾枯,落下的土石,填充了井底,井壁只有四五尺深。枯井裡面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在井底,是一面直徑足足有一丈的巨大皮鼓!
皮鼓的顏色通紅,像是浸透了血似的!
日光中天,照在井底的這面紅皮鼓上。
“這……恐怕是夜行鬼真正的本體!夜行鬼最怕日光,又受了傷,此時正值中午,陽氣最旺盛的時候,正是除掉它的好時機!”
大和尚王七、林烽相視一眼,大和尚抽出戒刀,一縱身,當先跳入井底。
林烽也拔出銅鍾法劍,學著大和尚的樣子,一縱身,跳了下去。
兩人落入井底,舉起刀劍,猛地刺入紅皮鼓的鼓皮。
“噗!”
“噗!”
刀劍齊齊沒入紅皮鼓中,在刀劍和紅皮鼓的縫隙處,鮮血狂飆,濺起一丈多高的血箭!腥氣漫天!
斬殺了夜行鬼,老村長又命大夥都動手,把井旁的枯柳斬斷,樹枝、樹乾投入井中,林烽點起一支火把,扔下枯井。
轉眼間,枯井之中,火光熊熊,其中似乎還夾雜著厲鬼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