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烽的臥房,安排在村長房舍的側面,出了門,拐一個小彎,就到村長家裡。
村中的土屋,雖然簡陋破舊,收拾得卻乾淨整潔,就連被褥,都是洗涮得清清爽爽,筆筆挺挺。
酒足飯飽之後,已經是夜裡十一二點的光景。
按照本地的算法,應該算是子時。
“棒棒棒……”
屋外寂靜,響起梆子敲響的聲音。
已是三更天。
林烽原本在森林之中,受到驚嚇,被木狼連拖帶拽的,好不容易到了黿頭村,可以說,又驚又餓,酒足飯飽之後,開始雙眼泛花,眼皮打架。
隻簡單地漱了口,連鞋襪都沒脫,就倒在床上。
好在正是八九月天氣,雖然有些微涼,但是,卻不冷。
林烽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身體猛然一抖,驚醒過來。此時,木質窗戶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像是有秋風吹了進來。
躺在床上,微微抬起頭,從洞開的窗戶口朝外看去,外面月光皎白,光線從空中落下,灑在植物葉子上,好似鋪了一層白霜。
窗外,有人影,在走來走去,而且,還不止一個。
林烽有點昏昏沉沉,乾脆閉上眼睛,卻聽到有個年老的人說話,是個老婦人,道,“今天晚上來的客人,那可是貴客,你們要好生招待,不得怠慢!”
貴客?我這算哪門子貴客?難道又有人來著黿頭村借宿?
林烽心中一笑。
那老婦人話音剛落,頓時鶯鶯燕燕地響起應答聲,“是!婆婆!”
林烽從抬頭從窗戶口看去,果然屋外面,影影綽綽,不甚清楚,立著好些個人。
“嗯!”那老婦人嗯了一聲,突然又道,“絡雲怎麽沒有看見?”
這時,人群中一個年輕的女子答道,“回婆婆,我過來的時候,雲姑娘正在打扮,料想此刻應該就快到了。”
“哼!”老婦人哼了一聲,不過,這聲哼,並不嚴厲,輕罵道,“越是長得漂亮的女娃兒,越是沒得規矩……”
老婦人話音還沒有落下,從遠處飄來一個靚麗的女聲,“婆婆,絡雲來遲,萬望恕罪!”
林烽聽見腳步聲嗒嗒嗒地走來,聲音輕巧,顯然那女子身材步伐輕盈。
不免伸頭一看,果然是一個身材綽約高挑的女子,腳步輕盈,一襲翠色長裙,頭頂上,雲鬢高聳,很是不凡。
“哼!”老婦人又是哼了一聲,話音微有不悅,“你可算是來了!”
“好婆婆,我看秋風涼了,金桂滿地,特意給您做了最愛吃的桂花雲片糕,因此才來遲。”那個叫絡雲的女子嬌聲道。
她把自己遲到的原因,說成為老婦人做桂花雲片糕。
說著,捧上來一個類似漆盒子的物品。
秋風涼了,金桂滿地?
我來黿頭村的時候,並沒有看到村中有桂花樹啊?難道長在小村深處?
林烽納悶道。
“嗯嗯……還是你這個丫頭最貼心!”老婦人轉氣為喜,語氣放緩。“今晚的客人就交給你了,對於貴客,你可不能隨意怠慢!”
“是!”那個叫絡雲的女子軟聲應道,聲音猶如黃鸝鳥般好聽。
“好了!我們走吧!這裡交給絡雲了!”老婦人一抬手,當先走去,華麗的長袍拂著地,身後一大群鶯鶯燕燕,跟著走去。
過了好一會兒,這群人都走了,只剩下那個叫絡雲的姑娘一人。
林烽心中正暗自奇怪,
房門卻敲響了三下。 “篤篤篤!”
林烽正要起身,房門自動開,一隻穿著紅繡花女鞋的腳先邁了進來。
接著是長裙,人再跟進,雲鬢高聳的雲姑娘,走了進來。
“小道爺好, 您還沒有睡著啊?”這個叫絡雲的女子,一點也不認生,大大方方地進來,美目看了林烽一眼,既不害羞,也不嬌澀。
順手放下手中提著的蠟燭和漆盒,放置在桌上。
此時,月光清幽,燈下美人,綽約嫋娜,不禁讓人心生搖曳。
何況林烽還是酒後微酣。
“你就是雲姑娘?”
林烽剛才在屋裡聽得清清楚楚,倒是沒必要再細問姓名。
“叫我絡雲好了!這樣顯得親切!”絡雲莞爾一笑。
“絡雲姑娘好!”
三更半夜,妙齡女子進男子房間,林烽心中雖然感到詫異,卻沒有立即趕人出去,而是走到桌旁,看看她要幹什麽。
絡雲取出隨身漆盒小匣,放在桌上,一邊取出其中的東西,一邊緩緩道,“婆婆讓我給客人送一些茶點來,這是我新做的桂花雲片糕,小道爺您請嘗嘗!”
那絡雲說著,從漆盒小匣中取出一個白瓷茶壺,兩個白色瓷杯,一盤切得均勻、點綴著紅綠黃三色的桂花雲片糕。
茶香氤氳,熱氣從壺嘴和壺蓋的小孔緩緩冒出,嫋娜著升起來,雲片糕做得細膩。
而且,又是美人親自斟茶、送點心。
不過,林烽並沒有吃桂花雲片糕的心思,也沒有喝茶。
“謝謝絡雲姑娘!”林烽微微笑道,“晚上吃得很飽,哪裡還吃得下?絡雲姑娘請自用,不需客氣!”
“咯咯咯……”絡雲聽林烽這樣一說,掩口咯咯一笑,驀地姣臉一紅,問道,“小道爺你看我長得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