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子厚單膝跪地,體內氣機稍稍恢復了一些,便起身來到懸崖邊上。
羅浮山脈朱雲峰,高達萬丈,直入雲海。
看著腳下這片無盡的深淵,郭子牧緩緩松了一口氣。
“就算這一劍你還是不死,但從這裡落下去,也會被摔成肉泥!”
……
此時的蘇冥,正在雲霧中不斷向下跌落。
就如同他體內的生機,不斷的剝離散去一般!
我。
難道就這樣死了嗎?
死。
是這種感覺嗎?
耳邊傳來呼嘯的破空聲響,蘇冥覺得眼皮越發地沉重起來,心中的萬般不甘也只能無奈散去。
但是腦海之中。
就如同即將渴死的魚兒一般,不斷地回憶起曾經的畫面。
有許久未見的蘇夕瑤。
老蘇啊,禦妖關的酒我幫你嘗了,確實很烈,但我沒辦法帶給你了,你應該不會怪我吧。
有白清韻。
曾經還一直以為,會淹死在白師姐的水裡呢,現在突然挺想被白師姐淹一下的。
還有面慈心黑的大長老。
半夜不睡的二長老。
甚至。
還有那隻習性可愛的伽羅金翅鵬……
喉嚨間隨著腦海中的這一幅畫面,念叨了一聲伽羅金翅鵬。
而就在這一刻。
蘇冥體內的生機已經完全散盡,就仿佛池塘裡的水枯竭殆盡!
蘇冥宛如枯枝殘葉,無力落向這無盡的深淵。
那裡,便是他的墳墓!
數息過後。
一道鳴啼之聲在這片無盡深淵之中響起,濃厚的雲霧被巨大的金色羽翼拍散。
伽羅金翅鵬出現在深淵之中!
龐大的身軀飛向了蘇冥,用那雙羽翼輕輕地將這具軀體托住。
又是一聲鳴啼。
巨大的身軀繞著羅浮山脈,向著南方飛去。
蘇冥生機枯竭,全身的皮膚失去了原有的光澤。
但唯獨額頭上的五瓣冥花印記依舊明豔!
此時。
其中的一瓣冥花印記,竟然從蘇冥額頭上剝離出來。
不再是印記。
而是真正存在的花瓣!
更加詭異的是,這瓣冥花化作了無數的星點光芒,散發出極致聖潔的氣息。
開始落在蘇冥的身上!
有的光芒化作了鮮紅的血液,流入血管之中!
有的光芒,融進了已經碎裂的經脈髒腑!
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劍痕之中,血肉開始凝結,如若新生!
就連蘇冥體內的生機,也開始慢慢恢復。
……
伽羅金翅鵬飛出了羅浮山脈。
不知飛出了多遠的行程,最後緩緩落在了一處山谷中。
它將蘇冥緩緩地放在了一道小溪旁。
水流潺潺,四周靜謐!
伽羅金翅鵬低著頭,那雙巨大的金色羽翼輕輕落在地面之上。
仿佛行了一個什麽禮儀。
而後輕輕扇動羽翼,離開了這裡。
蘇冥體內的傷痕與生機,都還在慢慢恢復。
而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道輕輕的腳步聲響。
一道身影從林木之中走來,向著小溪的對岸走去。
全身黑色的緊身衣衫,臉上也是被這般顏色的輕紗蒙住,看不清面容長相。
但是,從無比精致的身材曲線上可以確定。
這。
是一名女子!
而且,
氣質絕凡! 給人一種隻可遠觀絕不可……
她本是從這裡路過,但是余光無意間看到了溪水邊躺著的一道身影。
稍作沉思後,女子走向了蘇冥。
那瓣冥花化作的星星點點,仿若有靈性一般,在女子到來的瞬間,在虛空之中消散無影。
蘇冥身上的傷痕停止了愈合。
體內的生機也暫緩了下來!
女子看著蘇冥胸前那道觸目驚心的傷痕,精致的眉頭悄悄蹙起。
緩緩蹲下腰身,那一抹曲線瞬間更加完美誘人。
她伸出一隻手掌,肌膚宛如世間最昂貴的乳玉,讓周圍青山綠水瞬間黯淡無彩。
輕輕點在蘇冥的手脈處。
“小姐,那隻大鵬飛的太快,我追不上去,所以我就回來了。咦,你這是在做什麽?”
女子身後突然響起一道黃鸝般的聲音,於是收回如玉般的指尖。
站起身來,輕輕出聲。
音色如若九天仙鈴一般細膩動人。
“妍兒,你們儒家八境不是可以生血肉,愈傷痕的嗎,這裡荒無人煙,你來幫他一下,不然他會死在這裡。”
名為研兒的女子也是一身黑色勁裝,臉上蒙住一方黑紗。
纖細的腰肢,修長的雙腿,身材玲瓏有致!
只是和那名女子比起來。
瞬間便低了無數個等級。
“我的大小姐呀,能不能收一收你的這慈悲心腸,不知道還以為你入佛門釋家呢。”
“咱們可是偷偷溜出來的,時間本就不寬裕,你還要因為這無關緊要的事情再耽誤,這要是被發現了,事情可沒法收場啊。”
“你倒是沒什麽事情,我恐怕要被我爹活活打死!”
研兒忍不住嘀咕起來。
“研兒,你們儒家的幾位聖人不都說過以人為本嗎,這是一條人命,怎麽是無關緊要呢!”
女子則是出聲說道。
“打住!打住!在家聽我爹嘮叨,跟你溜出來,還要聽你嘮叨。”
說著,研兒來到蘇冥面前,只是看了一眼,便出聲道。
“這小家夥長的還挺俊俏的, 怪不得你要救他。說,你是不是有了其他的小心思,我是不是要當乾娘了!”
那名女子沒有說話。
而後,研兒捂住自己的小腦袋,便委屈兮兮地嘟囔道。
“我可以不做這個乾娘,但你不能打人呀!”
“你看胸口這道傷痕這麽深,再差一點,就要被刺透了,而且周圍也沒有血跡,應該是血都流盡了,很明顯早就死了嘛!”
“我剛剛試探了一下,他體內還有一絲生機。”女子淡淡說道。
研兒的語氣瞬間有些驚詫。
“真的假的,小家夥這麽頑強的嗎!”
研兒蹲了下來,手指在蘇冥身前的虛空中輕輕筆畫。
“心有浩然,鬼神可遠之,念懷普渡,白骨可愈之!”
而後。
研兒指尖生出一抹熒綠之色,輕輕落在蘇冥的手腕處。
這抹蘊含著治愈的綠色氣息,剛剛進入蘇冥的體內,便瞬間被排斥出來。
研兒眉頭蹙起。
這種情況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這就像一個快要渴死的人,別人喂給他一杯水,他不僅不喝,還用盡力氣全吐了出來。
“小家夥,你別放棄治療呀,我還等著做乾娘呢!”
嘀咕了一聲。
研兒又來了一次,結果依舊如此。
她只能站起身來,無奈地搖了搖頭。
“應該是負傷太重,他的身體放棄了我的治療,小姐,我是沒辦法了。”
“用最近比較流行的話來說,祈求女帝保佑都沒用,只能等著見先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