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之後是除夕。

　李慎之一下請了兩個月的假，除夕的前一天，楊悅悅便讓他一起上家來過年，李慎之也沒拒絕，除夕一大早就過來了，家裡一下子有兩個男人，方城現在也可以在家裡袖手旁觀，坐享天倫之樂。

　於是，打掃衛生，貼春聯，擺東西這類的活就成了李慎之和方明的任務。

　下午貼完了春聯。

　李慎之就在院子門口坐了下來，他看著家家戶戶門口都貼上了春聯，笑著說道:“還是人多過年好啊。”

　方明也在旁邊坐了下來:“過完年，什麽時候去粵省?”

　“正月十號左右吧，想帶你姐去那邊過元宵，不知道你姐同不同意。”

　“她會同意的。”

　“但願吧。”李慎之又轉頭問道:“那你說我該什麽時候向她求婚?”

　方明愣了一下，反問道:“你問我做什麽?”

　“你和你姐相處了這麽些年，應該要比我更懂她，更何況她跟你的關系要比尋常姐弟更親近一些。”

　方明笑道:“你這是羨慕還是嫉妒?”

　“羨慕，但不會嫉妒，我和你姐才認識幾年啊，哪有資格去嫉妒從小到大就在一起的你們，那我心眼未免也太小了。”

　“她看著大大咧咧的，心裡裝的事可不少，你盡量慣著一點她，我可早答應我姐了，要是她在你那邊受了欺負，我第一個過去找你麻煩。”

　“這你放心。”

　方明起身道:“我姐那性格，你要是打算求婚，就在之前透個口風給她，她要是同意就不會說什麽，她要是不同意你就再等等，突然來個驚喜什麽的，很可能對她來說就是驚嚇，畢竟她比較脆弱。”

　“明白，謝了。”

　方明起身拍了拍屁股，走進客廳，看到方晴包的餃子，他一點也沒給面子地大笑道:“這哪像餃子啊，四不像吧。”

　“你給我滾。”方晴抬起腳往方明的位置踩了過去，方明輕易一躲就躲過去了。

　楊悅悅道:“你就別笑話你姐了，她不好容易動一次手。”

　方明忍著笑意道:“不笑，不笑，反正都是給李慎之吃得。”

　“方明！”

　“大過年的，能不能別喊。”

　“等我包完這個，看我不打屎你。”

　“姐，晚上給我的壓歲錢準備好了嗎?”

　方晴白了方明一眼，沒好氣道:“你要不要臉，都多大了還要壓歲錢?”

　“你在大學的時候，老爸老媽也沒少過你的壓歲錢。”

　“沒有，滾。”

　“沒愛了。”

　“滾。”

　……

　家裡沒小孩，除夕夜便是人再多，也總覺得缺點什麽。

　團圓飯吃了一個半小時，人就一個個下桌了。

　楊悅悅原本是讓方晴收拾殘局的，結果方晴只是看了一眼李慎之，後者便乖乖上前收拾菜盤子洗碗去了。

　楊悅悅看自己的這個準女婿是越看越喜歡。

　要不然方城事先打好招呼說不要催婚，估摸著楊悅悅早就要撮合兩人盡快結婚生小孩了。

　春晚。

　城海系的藝人再一次佔據了所有參與春晚表演明星的三分之一。

　不過，裡面很多都是新面孔。

　別說方明不認識，就連陶宇兒都不是很熟悉。

　現在這個年代造星速度實在太快了，一首歌、一部電視劇、一部電影、甚至是一條短視頻，都可以讓一個默默無聞的人，突然大紅大紫。

　熬到十二點鍾。

　在楊悅悅的帶頭下，方明終於收到了第一個壓歲錢紅包。

　楊悅悅的紅包錢向來不多，都是六百或者八百的，湊一個吉利數。

　陶宇兒給的壓歲錢就厚實多了，少說也有大幾千塊。

　方晴見狀，也跟著拿出了一個，紅包都封過口了，顯然是早就準備好的，這個紅包要比陶宇兒給的還要厚實，顯然是在表明這是方晴和李慎之一起的心意。

　方明沒有說破，說了句新年快樂後，就揣進了兜裡。

　方明原以為就這樣結束了。

　結果，方城從兜裡摸出一張銀行卡，直接放在方明面前的茶幾上說道:“密碼是你兩個姐姐的生日，拿好，這錢我就給你一次，以後想要就沒那麽容易了。”

　方明問道:“八千?”

　那個萬字，方明沒有問出口。

　方城點了點頭。

　方明小心翼翼地把銀行卡收好，放進了衣服內側的口袋裡。

　“老婆，不早了，我們上去吧。”

　“好。”

　方城和楊悅悅先一步上樓。

　陶宇兒後一步就跟著上去了。

　李慎之起身道:“那我就先回酒店了。”

　方明見方晴沒有動靜，就拿上車鑰匙說道:“我送你吧。”

　方晴也沒阻止，兩個人就一前一後地離開了，等到方明再回來的時候，方晴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但是春晚都已經播放結束了。

　“怎麽還不睡?”

　“不困。”

　“女人熬夜老的快。”

　方晴無動於衷。

　“怎麽了?又有誰惹你了?”

　方晴扭過腦袋，不知何時眼眶已經變得通紅，她嗚咽道:“怎麽…時間……過得這麽快啊。”

　她說完，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不過這哭聲卻只有方明聽得見，外面的煙火將什麽聲音都掩蓋住了。

　方晴可能想到了自己跟李慎之去粵省之後，可能不久就要面臨著新的生活……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盡管這句話誰也沒提過，但方晴卻總能想到這方面去。

　方明走上前，坐了下來。

　方晴把腦袋埋進了方明的懷裡，眼淚很快就打濕了方明的衣服。

　她哭著哭著，聲音越來越小。

　不知何時，方明雙眼也紅了起來，他極力克制，但是腦海中過去姐弟兩在一起打鬧的畫面便如潮水般浮現，滾燙的淚花如雨水般砸落在地。

　方晴感受到了方明情緒的變化，她抬起頭，擦了擦眼淚，然後看著方明，強行擠出笑容問道:“你哭什麽?”

　“你哭，我也想哭。”

　方晴破涕而笑，舉起手打在方明的胳膊上罵了句:“笨蛋。”

　方明轉過身， 擦了擦眼角，伸手抽了張紙巾把方晴臉上的眼淚也擦乾，之後輕聲道:“別想太多，早點睡，日子總是要一天一天過的。”

　“腿坐麻了。”

　“幹嘛?還要我抱啊?”

　“嗯。”

　“真拿你沒辦法。”

　方明蹲下身把方晴抱上樓後，就直接把她扔在了床上。

　“早點睡。”

　“關燈。”

　“今天除夕，不能關燈。”

　“好吧。”

　方明輕輕掩上門，在門口呢喃念道:“年年喜樂，歲歲平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