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陳總說話就是直接哈。”馮來時竟然露出難為情的神色，他眼神飄向別處，手摳著腳，說道:

“咱們合同上不是說了嗎?如果出現實驗導致的損傷，每個人賠付至少一百萬的費用。”

陳旭笑著說道:

“那也要看實驗損傷的嚴重程度，等我們賠付的流程走下來，你的鼻子早都好了。”

馮來時立即說道:

“不不，我感覺很嚴重，應該會流很長時間的血，能堅持到賠付款下來。”

聽馮來時對自己的保證，陳旭忍住笑。

身旁的江映月則是露出有些厭惡的神情。

陳旭又說道:

“不論怎麽樣，流鼻血並不屬於嚴重的不可逆損傷，還有一點，流鼻血對基礎生活影響不大，實話說，按我估計，最後能賠你十萬塊錢就差不多了，頂多十五萬。”

馮來時低著頭，心裡盤算，為了這十幾萬，一直讓自己的鼻子流血，到底有沒有搞頭。

陳旭這時又說道:

“考慮到我們公司產品對你不適用，所以我們公司原本打算贈送每一位志願者的第二代頭盔，就不給你了。”

“嗯?第二代頭盔?你們又推出第二代頭盔了?還免費送?”馮來時眼睛一亮。

陳旭糾正說道:

“免費送給身體適應頭盔的志願者。”

馮來時眼珠子一轉，湊近陳旭問道:

“那個頭盔值多少錢啊?”

陳旭輕敲著床沿，說道:

“頭盔搭載了六枚量子芯片，再加上其他零件和裝配工藝，怎麽也得四五百萬一個吧?成本價哦。”

“好家夥，這麽貴呢?”馮來時想到之前自己腦袋上扣著四五百萬，這時覺得脖子都開始僵硬了。

他忽然改口說道:

“鼻子流血是小事啊，我現在都不流了。”說著，拔出來鼻子裡的棉花。

陳旭順勢問道:

“不需要賠付了?”

“陳總說的是哪裡話，哪裡需要賠付，我和那個頭盔簡直是天作之合，老實說，戴上那個頭盔，我感覺腦子都比以前好使了。”馮來時侃侃而談。

陳旭笑著點點頭，說道:

“那還好，我還擔心頭盔真得對你身體產生了傷害了。”

“沒有，沒有的事。”馮來時認真地說道。

陳旭點點頭，看了一眼時間，說道:

“行吧，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說著站起來準備離開，馮來時趕忙叫住陳旭:

“陳先生陳先生。”

“嗯?”陳旭回過頭。

“您剛才說的贈送給志願者的頭盔，什麽時候給我呀?”馮來時嘿嘿笑道。

陳旭噢了一聲，說道:

“這個啊，很快，下個月底之前，我們工廠正在加班加點地製作第二代頭盔。”

“哦哦，祝陳總工作順利。”馮來時想不到啥恭維的詞，隻好祝順利。

陳旭點點頭，帶著江映月離開了馮來時的病房。

來到外邊，江映月忍不住說道:

“那個人一看就是訛人的，你怎麽還答應給他一個量子頭盔呢?”

陳旭說道:

“送給他頭盔，讓他當我們的測試者，不是挺好嗎?”

江映月又問:

“如果他自己根本不戴，而是把頭盔賣出去呢?”

陳旭搖搖頭:

“賣不出去的，我們第二代頭盔是綁定使用者腦電波信號的，除了他，那個頭盔沒人可以用。”

江映月噢了一聲，撇撇嘴。

在緊鑼密鼓的準備中，第二次用量子頭盔捕捉人類腦電波的實驗開始了。

這次的志願者隊伍只有十個人，分散在十個隔開來的房間。

陳旭全程在場，監控每個人的實驗數據。

這次的十個人都是上次實驗中表現出色的人，在上次實驗中，不僅堅持完成了測試，並且實驗數據比較清晰，也就是腦電波信號比較強的十個人。

這次試驗很順利，十個人仍然不出意外地完成了試驗任務。

實驗結束後，陳旭走進來，給大家鼓掌，讚賞他們的勇氣和定力。

之後，陳旭拿到了一手資料。

這次每個人的實驗數據都沒有數據噪聲，所有信息都是他們個人的。

陳旭拿出來其中一個人的資料，然後讓工作人員將其叫過來，他有幾句話要問。

之後，一個名叫貝亞的歐洲女孩走進房間，坐在陳旭的對面。

“你好。”貝亞咽下口水，怯生生地跟陳旭打招呼，然後眼神飄向陳旭身旁站著的江映月。

江映月用英文跟她交流:

“不要緊張，貝亞，我們只是問幾個簡單的問題。”

貝亞抓著自己的腿，點點頭。

陳旭看著貝亞的資料，說道:

“剛才實驗過程中，你走神了，從你記錄的隨筆上看，你在想實驗結束後，去哪吃午飯，是嗎?”

貝亞露出有些羞澀的笑容，她點點頭。

陳旭又說道:

“我在你隨筆上看到，你有幾個參考選項，一個是麥當勞，但是你覺得這邊的麥當勞分量比較小，還考慮了中國菜，上次你去過的一家湘菜館，還有川味火鍋，你不能吃辣但是聽朋友說很好吃，願意嘗試一下，這三樣是嗎?”

貝亞繼續點頭。

陳旭拿出來量子機器分析的數據，上面不僅有貝亞在隨筆上記錄的三個選擇，還有另外兩個。

陳旭最後問了一次貝亞:

“沒有遺漏嗎?”

貝亞開口說道:

“我當時想到的都記下來了，我保證。”

陳旭溫和地笑著點點頭，然後拿起量子機器上的數據說道:

“我來提示一下，黑森林巧克力蛋糕，當時你有沒有想到這個?”

貝亞一愣，她搖搖頭，說道:

“沒有，絕對沒有，我只在過生日的時候吃蛋糕。”

陳旭又問道:

“那你以前是不是吃過黑森林巧克力蛋糕?”

貝亞點點頭:

“我從前過生日每次都會吃。”

陳旭聽到貝亞這麽說，心裡就有了底，量子分析出來的數據確實是貝亞個人的，而非數據噪聲。

貝亞補充說道:

“但是今年生日我沒吃到， 因為我來中國了，從前一直都是在家的，與我們家隔著兩條街的甜品店裡有這種蛋糕。”

陳旭明白了，貝亞今年過生日的時候，沒有吃到生日象征性的蛋糕，所以在心裡留下了遺憾。

他繼續問道:

“還有一個，墨西哥烤腸。”

提到這個，貝亞臉色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似乎並沒有聽說過。

陳旭有些奇怪，難道這個是噪聲?

“我想起來了！我很小的時候搬過一次家，當時我鄰居他們是墨西哥人，喜歡做香腸，他們做得很正宗，我隻吃過一次，後來就再也沒機會吃過了。”貝亞想起來，激動地說道。

陳旭點點頭，然後說道:

“好了，我的問題就是這些，你可以回去了，對了，你感覺身體有什麽不適嗎?”

貝亞搖搖頭:

“我感覺很好。”

“嗯。”

江映月走過來送貝亞出去。

快要出門的時候，陳旭又追問了一句:

“貝亞，你確定在做實驗的時候，你腦子裡沒有想黑森林巧克力蛋糕和墨西哥烤腸?”

貝亞回頭鄭重地點頭，表示自己真得沒有想過這兩個。

陳旭嗯了一聲，示意貝亞可以回去了。

陳旭想了想，從墨西哥烤腸那裡就可以看得出來，貝亞在實驗過程中，應該是沒想到這種食物的。

因為在陳旭的提醒下，貝亞也是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想起來。

這說明，這段記憶被她放在心底，她沒有意識到，幾乎都快遺忘了。

卻被量子機器挖掘了出來。

陳旭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