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沒有理會唐志德,因為實驗還沒有做完。
他將複原後的意識副本接入測試程序。
測試程序是一段段的情景模擬,情景來源就是試驗者生前經歷過並且在腦中有回憶的事情。
這些事情有溫馨的美好回憶,也有一些痛苦不堪的往事,還有失望、遺憾、不甘等回憶。
測試程序第一步測試這個複原後意識副本的方式就是測試其情感表達。
在現代腦神經研究學中,普遍讚同的一個觀點就是人類的大腦進化主動力來自於情感。
而情感的複雜性也是區分大腦發達程度的一個標準。
每個人面對同一件事的情感表達可能會雷同,但是細分之下有眾多區別。
現代研究情緒學的專家指出,人類至少有三十多種情緒,某一時刻的情緒表達可能是這三十種情緒的複雜構成。
比如此時試驗者面臨的一個情況:
他在馬路上親眼目睹了一場車禍。
同樣的圍觀者,每個人的情感表達是不同的。
因為每個人的經歷不同,導致情感輸出也有細微的差別。
經過測試,試驗者大腦負責各種情緒區域的腦電波活動顯示出,此時試驗者有百分之六十五的恐懼、百分之十八的迷茫,百分之九的同情、百分之五的困惑、百分之三的焦慮,剩下的則因為數據誤差等因素不被考慮在內。
這個比例就是區分每個人情感表達的差異性的指標。
經過比對,實驗數據和試驗者實驗前采集到的的對照指標完全符合。
試驗者又經歷了幾場情感測試,包括他某次結婚紀念日的情感表達、母親離世的情感表達、自己臨終前對晚輩們的叮囑情景。
這幾次測試都完美地通過了。
呈現出來的實驗數據表明試驗者意識複原之後,仍然有相同的情感表達方式。
這也佐證了複原後的意識副本仍然具備思考能力。
通過事件觸發情感表達本身就是具備思考能力的一個重要指標。
隨後,第二項試驗展開了。
第二項測試是關於試驗者複原後的意識副本在一些特定的環境下,面臨選擇的測試。
面臨選擇的結果看似是一個離散值,是或者不是,就像是計算機中的二進製,要麽是0要麽是1,沒有其他的選項。
但其實,在試驗者選擇的過程中,這個決定作出的心路旅程是複雜的。
有可能百分之六十的情感傾向於0,百分之三十的情感傾向於1,剩下的情感輸出則是遊移不定。
所以,陳旭的試驗通過測定試驗者在做出選擇過程中的情感表達,也作為評估的指標,更加得精準。
除此之外,試驗會圍繞同一個測試過程,反覆對試驗者進行試驗。
每次試驗後,都會清除這一部分的記憶,讓試驗者重新測試。
本來為了得到更精準的實驗數據,這個測試次數越大越好,符合大數據理論。
但是陳旭經過試驗發現,即便試驗者刪除了關於實驗內容的記憶,在重複多次之後,被刪除掉的記憶仍然會影響到後續的試驗選擇。
所以,重複試驗次數被限制在了五次。
其中一個選擇試驗就是試驗者在自己妻子孕期和同事走得過於親近,
在同事有意勾引下,試驗者在忠誠與出軌之間的抉擇。這一輪試驗結束後,試驗者的意識副本仍然表現得不錯,符合試驗者意識副本重構之前的選擇傾向。
最後一項試驗,則是讓意識副本進行整個人生的回憶。
在回憶過程中,意識副本記起來的事情,以及記起某件事時候的情感表達,全都作為評估指標。
最終,意識副本完美地完成了最終試驗。
從陳旭的算法上來說,這個意識副本就是老人之前的意識。
組內有人提出異議:
“這個意識副本可能是另外一個複製版本,原先的那個意識隨著老人死去而湮滅了。”
陳旭也考慮過這個問題,在他看來,不管是不是複製版本,只要初心不變,能帶著他的夙願衝到地面上,他就願意承擔這個風險。
他對唐志德表示,可以開始對自己的源碼進行測試了。
唐志德答應了下來。
第二天,必要的準備工作就緒後,陳旭將程序加載進入了自己的源代碼。
源代碼被拆解重構的一瞬間,陳旭感覺自己被分割成了無數份,他有種錯覺,放佛自己變成了光。
代碼重構成為普通程序後,唐志德這邊開始接手,他們模擬樞紐建築內的監控測試程序開始對這一段普通程序進行測試。
結果出來後,他們長舒一口氣。
檢測程序沒有識別出來這一段普通程序具備自主控制能力,並給出了‘安全’的標記。
“他做到了!”組內成員握緊拳頭,心裡感慨,這個人工智能實在是太強大了。
唐志德板著臉,看著時間說道:
“試驗遠遠沒有結束。”
所有人都看向時間。
設定的意識複原程序將在一個小時後啟動。
等待的這一個小時尤其漫長。
“唐,需要來一杯咖啡嗎?”有人問了一聲。
唐志德咽了下口水,搖搖頭,沒有說話。
實驗室再度進入了寂靜之中。
終於,時間到了。
所有人目光都盯緊操作台上的顯示器,上面顯示複原程序已激活。
不一會,量子態人工智能機器之心回來了。
唐志德壓抑住心中亂七八糟的情緒,他開口問道:
“是你嗎?”
陳旭能聽到唐志德的聲音,但是他一時間忘了怎麽回答,也可以說忘了怎麽說話。
過了一陣,陳旭的腦中開始出現曾經的過往,無數回憶片段不斷閃回,陳旭想起來了很多的事情,他開口回應說道:
“我在。”
聽到陳旭的回應,唐志德幾人都長舒一口氣,臉上掛上了笑容。
這時,陳旭說道:
“計劃可以推進了,你們負責將我的源碼混入官方芯片中。”
聽到這話,唐志德一點懷疑都沒有了,他笑著說道:
“剩下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
之後,陳旭就等唐志德那邊的消息。
等待的時間裡,他也沒閑著,他對重構程序進行了加工,畢竟一個毫無章法和用處的陌生程序本身就很扎眼,如果被有心人針對了,根本說不清。
所以,陳旭打算將源碼重構成一個有基礎功能的普通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