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臥倒！前面有日本兵……”衝到獨眼龍他們近前的郎抱孩猛地改狼嚎為人叫，一邊叫著一邊就向從山上悄悄繞過來的那部日本兵啪啪地打去兩槍。

　　從山上獨眼龍他們後面繞過來的這些日本兵，小隊長本準備再近一些了打。這時候見郎抱孩發現了他們，他一聲令下，那些日本兵就把手中的手榴彈轟隆隆地向獨眼龍這裡砸過來，就把那三八大蓋的子彈劈劈啪啪地向獨眼龍這裡打過來。

　　下面悄悄逼近過來的日本兵，上尉分隊長也立即令他的部下……

　　獨眼龍這裡一片火海。

　　由於日本兵還沒有逼近到十分有把握的近處，由於郎抱孩的叫喊讓獨眼龍等人已經趴下身子，這裡的人除了兩名輕傷再無一人傷亡。

　　郎抱孩更是早一步搶到了殷素梅，早一步抱著殷素梅一連幾個翻滾滾回到岩石這裡來遠離了那片火海。

　　“梅姐！快跟我往這邊爬！”郎抱孩拉著殷素梅，順著胡英蓮他們爬走的路線爬出去。

　　他們身後，獨眼龍等人已經和兩面夾擊的日本兵開了火。

　　“抱孩子！”殷素梅心驚肉跳地說:“抱孩子，獨眼龍他們，郎鐵匠的那五個弟兄，他們沒有出來……你快去救他們……”

　　“救不出來了梅姐。日本兵已經殺到他們跟前了！咱們得快……梅姐你快爬！咱們追胡英蓮白小雲他們……”

　　“那他們……”殷素梅心軟得很。她指的是正與日本人血戰的獨眼龍等人。

　　“顧不了那麽多……”郎抱孩說。心裡冷笑:“要不是獨眼龍他們，咱們根本跑不到這裡。”

　　那邊，獨眼龍等五人已和日本兵膠著在一起。獨眼龍驚得大叫:“大嫂呢?弟兄們你們擋住日本人，我找找大嫂在哪裡……”

　　四五顆手榴彈落在獨眼龍近前。獨眼龍踢開一顆，另幾顆轟隆隆地相繼爆炸。

　　獨眼龍倒在血泊中。半晌他爬起來，東倒西歪地爬著摸著:“大嫂你在哪裡啊?你讓我怎麽向大哥交代啊！大哥對我們，恩重如山……”

　　他兩條腿上嵌了三塊彈片，腦袋被一塊彈片劃傷又被炸起的石頭砸了一下，尤其他的左臂，更是血肉模糊……

　　“大嫂……”又一顆從石頭上反彈過來的子彈穿進獨眼龍眼裡。他那隻好眼也血肉模糊。他什麽都看不到了。

　　“大哥……兄弟給你找到大嫂又丟失了……大哥，兄弟對不起你了！這日本兵……兄弟現在和你告別……兄弟跟日本兵拚了……”

　　獨眼龍摸索著爬到前邊去，摸索著向前面日本兵那裡胡亂打著槍:“弟兄們，咱們跟日本兵拚了！他媽的日本人到咱們中國……咱們都已經是死過幾回的人了……打啊……”

　　“小日本！老子埋你媽……”獨眼龍身邊的一個人剛叫半句就啊地栽倒。獨眼龍摸索著叫:“老耿……你怎麽了……”

　　“我……我……”叫“老耿”的壯年人在地下哼哼著。獨眼龍摸到他身上。老耿斷斷續續地說:“我受傷了……我，歇一歇……”

　　郎抱孩這邊，郎抱孩拉著殷素梅已經爬到有草叢樹木的這邊。郎抱孩拉起來殷素梅，兩個人彎腰再跑一陣，郎抱孩跟氣喘籲籲的殷素梅說:“梅姐你看，那裡黑乎乎的像個小墳墓一樣的地方，你在那裡等著我，我去去就來。”

　　“你幹什麽去?”殷素梅害怕地說。她害怕自己一個人，也擔心郎抱孩怎麽樣。

　　“你別管。”郎抱孩抱住殷素梅腦袋親一下:“咱們快跑出去了。

你在那裡等著我。我一會兒就來。記著梅姐，你要彎腰低頭不要發出聲響……”　　“我知道。”殷素梅說:“你要小心！”

　　郎抱孩笑笑，猛地摟緊殷素梅，又在那臉上嘴上親吻兩下:“梅姐你等著我！”

　　“不不不……這裡都是日本人……”殷素梅以為郎抱孩……嚇得連忙說。

　　郎抱孩早推一下殷素梅:“梅姐你快走！快走！千萬在那裡等著我！在那裡千萬不要亂動！”說完郎抱孩就向另一邊跑去了，跑一陣就滾倒在地，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在三十步開外的另一個地方，這裡草木不多亂石不少，郎抱孩在那裡露了頭。

　　郎抱孩鬼哭狼嚎的聲音:“獨眼龍……你快來救你大嫂啊……我，我保護不了你大嫂了啊……”“獨眼龍，你不是說你跟你大哥生死之交嗎?你怎麽扔下你大嫂不管了啊……”“獨眼龍你快來啊！你再不過來你大嫂就又落在日本人手裡了啊……”

　　獨眼龍這邊，獨眼龍剛摸索著讓老耿靠一溝坡躺下，正拿起老耿的步槍要向快速逼近的日本兵射擊，他就聽到了西邊郎抱孩的鬼哭狼嚎。

　　獨眼龍連忙向另三個弟兄招手:“你們過來！快……快點、過來……”

　　另外三個弟兄爬過來了，兩個輕傷的，一個沒受傷的。獨眼龍急急忙忙向另三個弟兄交代:“你們快去、快去救大嫂……快去……我、我和老耿在這裡掩護、掩護你們……”

　　“你們……你們都是……你們都是重傷……”那個沒受傷的有些猶豫。

　　獨眼龍照臉抽那人一耳光:“小珠子你他媽的……你他媽的，真是個豬……我已經這樣了……好像還能跑出去?你們快去、快去救大嫂……快去！”

　　叫“小珠子”的人哭了:“獨眼大哥……”因為獨眼龍看不見，那一耳光沒有打在小珠子臉上，現在小珠子就拿住獨眼龍的手在自己臉上拚命抽打。

　　“你快！你們快！你們快去救大嫂……快去……”獨眼龍也哭起來:“小珠子你們快去啊！再晚大嫂就又落在日本人手裡了……”

　　小珠子和另兩個輕傷的向兩邊日本兵打去幾槍，連滾帶爬返回岩石那裡，剛從岩石那裡再邁步，又一輕傷的被子彈擊中哪裡倒了下去。

　　鬼哭狼嚎的那邊，鬼哭狼嚎的聲音沒有了。

　　日本兵上尉分隊長那裡，吳前帶著一些不知緣何而來的傷感說:“中國狼完了！看來，用不著竹內一郎他們了……”

　　“吳地，你地認為，竹內一郎，無用武之地了?”上尉分隊長輕輕笑著:“我看，現在還難說。這些支那人，這些郎鐵匠的抗日分子，他們比你們支那兵頑強多了……”

　　果然如上尉分隊長所說，就在他們的槍林彈雨中，小珠子和另一輕傷的已經跑到西邊，跑到西邊郎抱孩曾經鬼哭狼嚎的地方去了。

　　“大嫂呢?”小珠子和另一輕傷的在地下，在草叢中，在亂石中仔細搜尋，別說他們大嫂，就是鬼哭狼嚎的中國狼也看不到，活不見人死不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