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梅隨便在地下抓起一把草來，宋彩萍隨便在地下摸了幾塊小石頭，兩個人急急忙忙地跳到山本正龜跟前。兩個人急急忙忙地，不一會兒，山本正龜嘴巴裡就填滿了草，也填滿了桃核般大的小石頭。

　　兩個人相互一看又相互一笑，決定先在這裡休息。害怕山本正龜瞅個什麽空子再滾離逃跑，兩個人編草繩綁了山本正龜手腳並且將另一頭拴在一條露出地面的樹根上。她們這才放心地靠到另一顆樹身上，再一次軟癱疲憊地休息下來，也不管山本正龜豬一樣地哼哼著尿了一大灘就趴在那涼冰冰的泥灘裡，也不管山本正龜槍傷和砸傷流血多少，更不管山本正龜褲子褪脫在腳腕那裡，暴露著“蔫皮贅肉”的屁股蛋。

　　宋彩萍沒有再問山本正龜怎麽就跑了出來，殷素梅也沒有再講自己上當受騙的經過。

　　兩個人都累壞了。兩個人靠著樹身緊緊地依偎在一起就閉起來眼睛。

　　兩個人似乎都不同時刻地睡著過幾次。但更多的時候她們還是醒著。雖然醒著卻誰也不說話。既不忍打攪對方，自己也實在懶得開口。

　　天亮了。天大亮了。

　　殷素梅扭臉看看宋彩萍。宋彩萍正好也忽閃著兩隻水靈靈的眼睛看著她。

　　殷素梅笑了一下:“好漂亮的大姑娘！我們那抱孩子，真是，豔福大大地。”

　　宋彩萍歪在殷素梅肩上:“二媽你更好看！你也是我們抱孩子美人堆裡的一個。我真心祈禱，讓你和抱孩子早日丟棄那些狗屁束縛，即使你有家有室不能成為我們抱孩子的什麽老婆，也跟我們抱孩子成為兩情相愛的甜蜜情人……”

　　“你……混說……”殷素梅心裡一陣甜蜜，臉上卻有些掛不住，不由地掐了宋彩萍一下，這就猛地想到，她們待在這裡，抱孩子可能會找不到她們，就推起來宋彩萍:“萍兒咱們走吧。咱們的包袱咱們的乾糧還都在那邊，都在咱們昨天剛剛翻過山脊來的那邊……”

　　宋彩萍帶著些調皮的樣子:“二媽，你是擔心咱們的抱孩子回來找不到咱們吧?”

　　殷素梅不輕不重地擰了一下宋彩萍的臉頰。

　　兩個人手拉手向山本正龜跟前走去。

　　宋彩萍捏一下殷素梅的手，不由地微笑著說:“二媽，你不但好看，你還勇敢善良。你不但好看勇敢善良，你還很有本事還很是堅強很是頑強。”

　　“有屁本事。差點讓山本正龜跑掉。要不是你來得及時，我都得……”她想到了自己的身子差點又被山本正龜怎樣，她仇恨地不由地狠狠抓捏著宋彩萍的手。

　　感受到殷素梅手裡帶著的仇恨，宋彩萍也罵一聲小日本，這就同情地看著殷素梅:“二媽……你也別因為又差點被那野獸怎樣而自責。二媽，真的，這也就是你，這也就是你的堅強你的頑強，換個人……二媽，要不是你，山本正龜早就跑掉了！”

　　殷素梅恨得牙關緊咬:“只要我還有三寸氣在，我就絕不會讓他跑掉！我寧願我的身子再被欺辱，再被欺辱得不成樣子！我寧願我不貞操不自愛！我寧願……我他媽的……我他媽的早就不是人了我他媽的……”

　　“二媽你不要傷心……”宋彩萍抱住殷素梅這隻胳膊，兩手撫摸在殷素梅這隻手上:“二媽，我理解你。正玉理解你。咱們的抱孩子，你知道的，他更理解你！我想，咱們受苦的中國人，他們都會理解你的……”

　　殷素梅不吭氣，眼睛裡淚光閃爍，仇恨噴射。

　　“二媽！”宋彩萍緊抱著殷素梅那條胳膊。她們已經走到山本正龜身邊。宋彩萍忘了羞臊地在山本正龜屁股槍傷上狠狠地跺了一腳:“這隻狼！我被那警察局長的老婆抓住送給了他……要不是抱孩子……”她看著殷素梅，眼睛裡也淚花閃爍，仇恨噴射:“二媽，要不是抱孩子……我現在……我也早就不是人了……我也早就被這野獸糟蹋了……”

　　“咱們……咱們都是人！”殷素梅吼叫:“不是人的是他們！是小日本！是山本正龜這樣子的野獸豺狼……”不由地也要踢打山本正龜，這就猛地看到，一個黑影已經飛跳到了他們身邊。

　　這就是那個日本殺手山口一雄。

　　那時候，山口一雄順手抓了孫將軍辦公桌上的幾張紙揣在懷裡，連忙一手左輪槍一手小匕首衝殺出來。在那邊他的同伴小川林秀的掩護下，他左衝右突左閃右避終於衝出了中國兵的包圍。在中國兵的猛烈衝殺猛烈打擊下他倉皇逃竄。他終於逃出來了，終於遠遠地逃脫了中國兵的追殺。

　　他卻沒有找到他的一個同伴。他不知他們是死是活。他不敢彎回去尋找。在中國兵控制的地方他也不敢久待。他一個人離開了那裡。

　　快到兩軍交戰的地方時，他繞到山脊那邊去。他看了看順手牽羊抓出來的那些紙，上面又是塗抹的文字又是左改右改的地形草圖火力配備草圖，他猛地一陣高興。知道這是比較有些價值的東西，就又連忙裝在了身上，就連忙騰跳翻飛……

　　過了兩軍交戰的地帶，他騰跳翻飛再跑一陣，這就向山脊這邊飛跳過來。他要到山這邊的溝道那裡去。他要在那裡搭乘一輛順車趕快趕回去。

　　然而他很累很累，很累很累了。

　　就在郎抱孩和清水裡介打鬥著，也在另一個方向距離石壁越來越近的時候，山口一雄飛跳到石壁這裡來。

　　他想在石壁這裡背風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這時候，他就猛地發現，石壁那一邊，兩個漂亮的女性說著什麽高興的話拉著手站起身來。他本不想因色誤事。他卻又猛地發現，那個年齡大些的那個小媳婦，正是昨天他們幾個人遇到過的，那個看押著他們懷縣憲兵隊長的小媳婦。

　　這個花花地小媳婦，他怎麽又到了這裡?

　　正自好奇，他就又猛地發現了裸著下身趴在那裡的山本正龜。

　　“啊！支那母狼！你們地，侮辱我大日本……”山口一雄氣憤填膺，唰唰兩下掏出來他的小匕首和左輪槍，唰地就向殷素梅她們這裡飛跳過來。接著他又想到什麽，又將左輪槍插回腰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