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郎抱孩也要跟著去，張玉秀慌了！掩口先說:“叫二姐！”又惶急急地說:“那裡是憲兵隊你去幹什麽！就在局裡老實待著！”又悄聲哄勸:“在家買藥。在家好好休息。晚上阿姨叫你……”羞澀地笑一下，又嫵媚地一笑:“晚上局長要是回來。阿姨把他打發走……”

　　“不！我就跟你去！我現在……我現在一時一刻都離不開你！”說著，郎抱孩戀戀不舍地一把緊緊摟住張玉秀:“阿姨！我不買藥去了！我就要在牡丹花下死……我愛你我忍受不住……”

　　“抱孩子聽話……抱孩子阿姨跟你晚上……”張玉秀又是哄勸又是推搡，心裡又是著急又是害怕。

　　“阿姨我不……”郎抱孩話到手到，一隻手早抓到張玉秀褲帶上去:“阿姨你讓我死！我要七竅流血死在你肚皮上……你等我死了你再去……”

　　“抱孩子你聽話！抱孩子你聽話……”

　　外面，麻臉日本兵徑直將摩托車開到裡院花牆台階下邊，就腳步踏踏地向台階上大步奔來。

　　屋子裡，郎抱孩緊緊抱著張玉秀，那手在張玉秀褲帶上揪拽著。張玉秀掙也掙不開推也推不動，罵又不能罵叫又不敢叫，著急慌亂地連連哄勸:“阿姨的……好好好的抱孩子……阿姨讓你，讓你親下嘴，親一下你聽阿姨的話……”急慌慌地將嘴巴努過去，又將郎抱孩的手拿到自己胸脯上去。

　　郎抱孩扭身子跺腳:“阿姨……”跟著就氣喘籲籲:“阿姨……我要……七竅流血……阿姨……我要……我要死在你肚皮上……”

　　這時候，麻臉在外面敲門:“夫人。張夫人。山本隊長有請……”

　　張玉秀著急透了，不敢答應又不能不答應。要推開郎抱孩要將郎抱孩的手拿開來。誰料那手請神容易送神難再也不肯離開她的胸脯……而且，她這抱孩子現在激動異常，臉紅紅的，全身痙攣著，真的親到她嘴上，雖不再說話，但那粗重的鼻息聲更比說話聲還要讓人害怕出事……

　　“夫人……張夫人……”麻臉敲門:“咚咚咚……咚咚咚……”

　　張玉秀不好再不答應了，連忙扭開臉:“噯……我在……”

　　郎抱孩急急地輕聲說:“阿姨你帶我去！你帶我去。我去了就在屋外老實等你。阿姨我離不開你……”

　　張玉秀連忙慌亂地點頭。

　　郎抱孩唰地一推離開張玉秀。張玉秀還在那裡慌亂地強壓心跳。郎抱孩早咚咚咚地走到門口去，哭哀哀地叫罵:“門開著盡管敲門！敲你媽媽的破頭啊！”就呼嗵地拉開了門:“我的二姐正吃湯藥……你讓我二姐吃差到氣管裡……我他媽的……”一看是日本兵，連忙賠笑:“哦……是太君……”就傻子似地嚇呆在那裡。

　　張玉秀正膽戰心驚地捂著胸口不知該怎樣辦才好，這時候聽著郎抱孩吃什麽湯藥的胡說八道，就真的將藥吃差到氣管裡似地連連咳嗽連連摩挲胸脯，終是心情平靜地走了過來:“太君……哦……吃藥……好難受……”

　　麻臉顧不上多猜疑什麽。山本正龜讓他快快地把張玉秀抓過去。張玉秀是山本正龜的情婦他哪裡敢抓。但是他必須得快快地。當然是，快快地，請。

　　麻臉鏗鏘立正:“張夫人！山本隊長有請！快快地！”

　　“好！我馬上！我馬上……”張玉秀歡快地答應著，心裡卻厭惡透了，害怕透了。剛剛從那種與健壯英俊的小青年的幸福興奮的激情中平靜下來，她就更加厭惡那種與山本正龜的……她想再平靜一下，

哪怕喝口水。她說:“請稍等，我去換件衣服。”　　麻臉卻不容反駁地催促:“山本隊長很著急很著急！山本隊長不在乎夫人地衣著打扮！請夫人現在就走！快快地！”

　　張玉秀跟郎抱孩說:“抱孩子。你在家，好好看門。二姐很快回來……”說著緊跟麻臉向外走去。

　　郎抱孩緊緊跟上:“二姐我摘你媽破頭！你答應了帶我你又撇下我……”緊趕一步牽住了張玉秀的手:“二姐你到哪裡我跟到哪裡！”

　　張玉秀很是害怕，很害怕郎抱孩此刻又要怎樣自己。抱孩子他力大無窮！他又野狼一樣什麽都不顧……但是她未及說話，麻臉早就一腳踢了上來:“小小支那豬！滾蛋！快快地滾蛋！”

　　“我要跟著我的二姐……”郎抱孩臉上一點畏懼神色都沒有。有的只是那種傻子一樣的惱怒。

　　“你地二姐地，陪山本隊長地歡樂！你地不能跟著！你地站下！你地滾蛋！”

　　“我就不滾蛋！我就不站下！我就要跟我的二姐到憲兵隊去！我就要跟著我的二姐陪山本隊長歡樂去！”傻傻地叫嚷著，早已蹬蹬蹬跑前幾步衝下台階， 跳到摩托車後座位上去，還拍著偏鬥跟張玉秀嬉笑:“二姐！快快地，你坐這裡。這裡地，舒服安全，大大地好！”

　　張玉秀心裡一跳這就一下子又想到了郎抱孩的不平常:“哦……抱孩子……他一定……日本兵的什麽人……你看他，裝得多像！你看他，多鎮定……”她回想一下剛才，剛才她這抱孩子摸著她的胸脯那樣激動，她剛點頭答應，他就那樣鎮定地奔到門口開門，還那樣鎮定地……她心裡偷偷地笑著，“我的抱孩子一定有更重要的事情……我的抱孩子……他為政治佔有了我！但他卻不為政治地真正地喜歡上了我……啊！我的抱孩子……”

　　忽然她又害怕地心跳，這抱孩子，不管他是不是日本人，如果到了山本正龜那裡，抱孩子又剛才那樣不管不顧……或者抱孩子他是日本人，那麽她夾在兩個都招惹不起的日本人中間……

　　但是，事到如今，她只能硬著頭皮聽天由命……

　　見郎抱孩已經坐到了摩托車上，麻臉氣壞了急壞了。

　　麻臉丟下張玉秀衝到摩托車跟前去，一把抓住了郎抱孩:“支那豬！統統地，支那地蠢豬！憲兵隊，刑具無情！你地，山本隊長不喜歡！你地過去，統統地，酷刑地伺候！統統地！酷刑地伺候！”

　　麻臉日本兵要將郎抱孩抓下摩托車。郎抱孩傻力氣似地死死抓著摩托車絕不松手，還傻傻地哭叫:“我離不開我的二姐！我一定要跟我的二姐到憲兵隊去！你不讓我去我就七竅流血死在我二姐身上……”任麻臉怎樣打罵都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