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吃上什麽靈丹妙藥了。”殷素梅繼續輕聲笑著。

　　“那天三鬥叔又半夜裡偷著去找我媽，被我發現了。我打三鬥叔。打不過。三鬥叔把泡了死老鼠的藥灌到我嘴裡……”

　　“少渾說……”殷素梅害羞地打了郎抱孩一巴掌:“什麽事都能讓你看到。”

　　郎抱孩不理殷素梅，徑自說下去:“後來，為了學武，我又吃了邢師爺尿壺裡的小老鼠……這兩件事緊連著，我也不知道是這裡面哪件事起了作用，還是這兩件事都起了作用。反正這以後，我就身子猛長，力氣猛長。”

　　“那是趕巧了。”殷素梅再微笑地打一巴掌郎抱孩，猛地想到郎抱孩吃了幾隻小老鼠的話，不由地，那天郎抱孩拿日本人身體又當武器又當盾牌，最後讓日本人活活死在手裡的畫面又湧到她腦海裡。

　　要在前幾天想到這事，殷素梅會覺得郎抱孩牲口、野獸，會害怕郎抱孩。可是今天，今天她就覺得郎抱孩勇敢，可愛。她就更喜歡郎抱孩了。她覺得，這小兄弟，就是與人不一般。

　　“那你那兩個老婆。”殷素梅遲遲疑疑地好奇地問:“你大老婆是英蓮妹妹，二老婆是杏花姐……怎麽，怎麽這妹妹成了大老婆，姐姐反倒成了小的?”

　　“我先男女事情了英蓮妹妹，後男女事情了杏花姐……”

　　話沒說完，殷素梅早又羞得一巴掌打了上來:“你說話怎麽這樣……你再這樣，我不聽你鬼胡扯了。”

　　“好好好，我說話文明點……”郎抱孩說著，到了殷素梅前面，兩手拉起來殷素梅兩隻手，一邊倒步走著，一邊回憶說:“梅姐我打小就喜歡胡英蓮。胡英蓮那小子，跟我一個德性。那天黑夜，她被土匪缺鼠兒扛走了。我心痛得了不得就在後面悄悄跟了去。路過一個一人高的土山洞。缺鼠兒累了，抱著胡英蓮到裡面休息。那家夥想那樣胡英蓮。脫了胡英蓮的褲子扔出來。那時候我就扒到長在土山洞頂頭的一棵樹上。我就罵缺鼠兒，激將缺鼠兒。缺鼠兒氣得從土山洞裡鑽出來腦袋。我就把早已準備好的褲帶套到他脖子上，就一下子提起來褲帶栓到樹上。那天我救下胡英蓮。那時候胡英蓮光著屁股。我們就那樣了。”

　　“盡鬼胡扯……”殷素梅抬手打一巴掌郎抱孩，再把手放回到郎抱孩手裡。

　　郎抱孩接著回憶:“鼠兒洞土匪給缺鼠兒報仇下了山，又到我們鎮子找凶手。那天我和趙杏花都在存貴嬸家。土匪快鼠兒從身後抱住了趙杏花。為了方便欺負，他的盒子炮插在後面褲腰上。我看著那盒子炮眼紅得了不得，找根長杆子在後面用力一挑。那盒子炮挑飛了。快鼠兒沒有找到，氣得發了瘋，就脫光了杏花姐和存貴嬸的衣褲羞辱人。土匪走了以後，杏花姐沒臉見人，就去上吊。恰好讓我看到了。我救下來杏花姐。杏花姐坐在我懷裡哭。後來我們就，也那樣了。”

　　“你呀！你呀……”殷素梅又羞又臊，也越發覺得郎抱孩小小年紀真了不得。不由地轉移話題，含羞帶笑地稱讚說:“你呀，你真是個鬼精靈，好端端的，就讓缺鼠兒的腦袋鑽到你褲帶圈裡。好端端的，又把人家快鼠兒的盒子炮挑了去……”

　　“那算什麽。”郎抱孩越發得意的了不得，不由地甩兩下殷素梅的胳膊沾沾自喜地說:“邢師爺想睡存貴嬸又不好意思就讓我給他偷存貴嬸。我偷存貴嬸的時候，存貴嬸和存貴叔正做那事。我就那時候偷了存貴嬸。換別人，誰能！”

　　殷素梅顧不得害羞，

不由地又抬手打一巴掌郎抱孩:“盡鬼胡扯。我就不信，人家兩口子正做那事，你就能把人家女的偷走……”　　帶著對胡英蓮趙杏花的思念，郎抱孩給殷素梅講了他和胡英蓮趙杏花的事。接著又帶著對趙有才他媽的邪門，詳細講了幾次給邢師爺偷趙有才他媽的經過。

　　或許是對自己的經歷得意忘形，或許是對胡英蓮趙杏花思念太深，郎抱孩講著，竟然忘了自己倒步走在一個……

　　郎抱孩一腳踏空，身子隨之下跌，心裡大叫不好，手上扔開殷素梅的手的同時，還將殷素梅猛推一下。

　　隨著手被突然扔開身子被猛地向後一推，隨著“啊”地一聲大叫，殷素梅從聲音中聽出，她面前的郎抱孩向一個不知底細的深凹處掉去。她立即站穩，立即蹲下身子摸索，果然，就在自己面前的腳下出現了……她摸到了扒在邊緣上的兩隻大手。

　　“抱孩子……你……”殷素梅都要哭了。這是個大坑！從郎抱孩八根手指頭的力量上可以知道，郎抱孩兩腳並沒有著地。這坑到底有多深，真的一點都不知道，或許還是個萬丈深淵。

　　殷素梅哪裡知道，郎抱孩不但兩腳沒有著地，這大坑或深淵的石壁都向裡凹回。郎抱孩兩隻腳連可以稍稍緩一下力的石壁都找不到。

　　郎抱孩完全懸空在一個黑暗的陰冷的完全不知底細的什麽地方。

　　殷素梅趴下身緊緊拉住郎抱孩手腕:“抱孩子你勇敢……你向上用力……”

　　“梅姐你別動我……你越動我越……”下面的郎抱孩也嗚嗚地哭起來，連慣有的粗話都沒有了。他兩隻手的八個指頭緊緊地扒著上面的不知底細，兩隻腳四處搜尋著四處的不知底細，身體左右前後搖晃著隨時都有……也就虧得上面扒著的不知底細可能是堅硬的石岩，要不然……

　　殷素梅跳起來哭喊:“有人嗎……快來救人啊……快來救人啊！有人嗎……”

　　突然有了腳步聲，有了手電的亮光。

　　原來近處就有個旁洞。腳步聲從那裡傳來，手電光也從那裡照出來，照在這邊洞壁上

　　一個日本兵跑了過來。

　　手電光照在殷素梅身上、臉上。對面一陣狂笑，一陣淫笑，殷素梅這才驚覺:自己怎麽這麽傻！怎麽這麽傻啊！這是呼救的地方嗎?這呼救呼出來豺狼了！

　　就在殷素梅向郎抱孩那裡的不知底細縱身下跳的前一瞬間，那日本兵一手摟過來抱住了殷素梅。

　　手電光照到不知底細裡面。

　　殷素梅一看不由地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一個幾乎佔滿山洞地面的大坑，也確實是萬丈深淵，深得手電光照不到底;深淵口小肚大，裡面冷颼颼風嗖嗖，一股寒氣徐徐漫出……

　　“哈！哈哈哈……中國狼！你地，墳墓地就在這裡……你地，就在這裡等著……我地，你地女人，我地你地老婆地歡樂。你地，好好地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