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築的音量雖小,卻充滿哀傷與無助。
一旁的公孫月兒聽在耳裡,不禁被撥動心弦,憶起自己的曾經往事,喚醒一股同病相憐之意,緩緩轉過頭,美目怔怔望著站在自己身旁的那道纖細身影,心中不禁思緒紛飛??
究竟是多麽的孤單無助,才會讓一名年紀輕輕的女子,猶如被所有人拋棄的情緒說出這種話呢?
擂台上的她明明是那麼耀眼,不但足智多謀、還有一顆仗義之心,不顧一切的保護自己,並捨棄自身名節,用世俗眼光所瞧不起的理由——女子娶妻,來捍衛自己的終身大事。
說真的,若眼前這位姑娘是名男子,肯定是自己這輩子夢寐以求的良配??
可惜,她是位姑娘呀??
公孫月兒臉色頹然,心想:“若是無法結為夫妻,那便結為姊妹吧!由我當她的姊姊,照顧她、保護她,絕不再讓她流露出那副惹人心憐的模樣??”心中既定,遂之一把將墨築攬在懷中,朱唇輕啓,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
墨築一開始有些抗拒,可溫暖的懷抱,加上柔聲的安慰,不知為何,竟令他捨不得離去,就這麼任憑公孫月兒攬住了自己。
擂台之上,三人激戰如風,刀光劍影層出不窮,並時不時傳出蚩熯的懊惱怒吼。
面對柳浩然與賀禹才的聯手,蚩熯漸感力不從心,怒目圓睜,死死瞪著不停進攻的兩人。
一開始,柳浩然與賀禹才的攻擊本是各自為政,還好應付。然而,隨著實戰磨合,兩名天縱之才,竟在短短時間內,將雙方劍招上的弱點,以穿針引線的方式,互相彌補!
例如,當柳浩然的劍招綿密,少份力道時,賀禹才便會施展一力破敵的劍招,去補足其空缺;反之,當賀禹才的劍勢空有勁道,但速度緩慢時,柳浩然便會以無數快劍為他護航,使其劍招發出應有的威力。
兩人默契絕佳,不過交手數招,便配合得天衣無縫,施展出的劍招,招招圓潤飽滿,破綻大減,劍勢也越來越流暢連貫,只聽兩人一聲清喝,兩把長劍比肩齊上,化為兩條璀璨銀芒,逕自穿透蚩熯佈下的刀網,如入無人之境。
蚩熯大驚失色,雙足用力點地,巨大身形向後疾射,欲拉開距離,同時雙手一轉,一大一小的兩把刀,分別重重砸在兩把長劍上,想藉此變更劍尖所指的方向。
賀禹才的功力較淺,長劍經此一砸,登時偏斜了方向,整個人也被劍勢所牽,一個不穩,朝一旁撲滾過去。
而柳浩然功力較高,雖不及蚩熯深厚,但相差亦不多遠,只見劍身受大刀一砸,雖是微微下沉,卻未曾改變劍勢,仍是一往無前的刺向蚩熯胸口!
蚩熯厲聲大吼,索性不理胸口劍勢,左手猛然一抄,細長刀狠狠砍向柳浩然的頭顱,妄以圍魏救趙,逼迫柳浩然回劍自救。
面對襲來的冷冽刀勁,柳浩然面不改色,右腕倏地繞了一圈,手中長劍如同銀色靈蛇,迅速翻攪上細長刀的刀身,頓時響起一串悅耳的噹噹交擊聲,並同時迸岀點點猶如星光的火花。
細長刀經柳浩然這麼一攪翻,猛烈刀勢瞬間熄火,變得緩慢無力。然而,柳浩然並未因此作罷,持劍由下而上迅速一揮,劍尖沿刀身劃過,濺起一條火光,猛地削向蚩熯那握住刀柄的四指!
為了保指,蚩熯只能撒手棄刀,可他也不想讓柳浩然好過,便在撒手的瞬間,將內力灌入細長刀之中,使刀受力變向,
猛地橫翻,朝柳浩然的脖頸旋飛斬去。 只見柳浩然毫不遲疑,登時偏頭一側,旋飛的細長刀如同流星,擦過他的臉頰,劃下幾根鬢髮,朝擂台下疾射,不偏不倚,正好射向墨築。
刀勢來得又快又急,公孫月兒位在墨築身後,待發現想救時,已經太遲。
唰!
一柄長劍猛地破空而來,劍尖精準擊中細長刀的刀身,將其彈開。
一刀一劍,在半空中各自向兩邊翻轉數圈,最後鏗噹一聲,摔落在擂台外面。
擲劍之人正是賀禹才,此時的他一手前伸,身子前傾,維持著丟擲時的姿勢,待見墨築平安無事,這才露出微笑,身形一晃,朝自己長劍的方向趕去。
另一邊,柳浩然因蚩熯棄刀,為了閃躲,停下了追擊腳步,蚩熯見機不可失,刀也不要了,急忙轉過身,施展輕功,拔腿逃離,幾個騰挪,人已在數丈之外。
柳浩然冷聲喝道:“追!”隨即施展輕功追了上去。
而剛到自己長劍前的賀禹才一聽,忙隨手撈起長劍,馬不停蹄的施展輕功跟了上去。
這時,遠處傳來一陣喧譁,和一連串雜亂的腳步聲。
也不知道誰先大喊道:“官府來了!”
眾人一聽,紛紛大驚失色,俗話說的好,民不與官鬥,就算是江湖中人,面對官府能迴避就迴避,畢竟官府池水之深,渾水中好壞參雜,時不時就傳出官兵為了掙錢, 羅織罪名,將無辜老百姓,關押大牢,嚴刑逼供,黑牢中枉死之人不在少數,一年到頭,甚至比江湖仇殺死的人還多。
因此,不少人連忙扛起受傷的熟識人,拔腿就跑,並放開喉嚨的大喊,提醒其他人道:“官府來了!快撤!”
“走!咱們快跑!”
人人如同驚弓之鳥,四處逃散,深怕速度一慢,落到官兵手上。
公孫月兒二話不說,一把拉住墨築手臂,頭也不回,跟著人群,撒腿就跑。
本是熱鬧喧嘩的比武招親會場,眨眼間變得冷清清的,留下的只有被血染深的破敗的擂台,和滿地的屍體、殘肢。
噠噠噠噠!
墨築一邊跑,一邊問道:“公孫姑娘,我們不用等你父親嗎?”
公孫月兒哼道:“別理他,就他那貪生怕死,又愛財如命的個性,見苗頭不對,早就腳底抹油,跑得不見蹤影了。”
墨築臉上尷尬一笑,不禁欣慰想著:“還好師父嘴巴雖壞,可至少不是這樣的人。”
兩人就這麼跟著人流,四處逃竄。
跑了一陣子後,墨築轉頭一看,見官兵仍在身後追著,心知繼續這樣下去,遲早會被抓到,於是指著一旁小巷,道:“跟著人群走,目標太顯眼,我們走小巷!”
公孫月兒一聽,嗯了一聲,立馬拉著墨築回身一轉,衝入右手邊的小巷中,並時不時左拐右拐,意圖甩開追兵。
不過兩人也因此完全失去了方向,只能像一隻無頭蒼蠅般,隨意亂衝,直到身後再也沒有腳步聲傳來,兩人才放心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