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雛鷹的榮耀正文卷48,財力支援在瓦萊夫斯基伯爵的刻意討好下,埃德蒙迅速地就和這個身份特殊的年輕人建立起了交情。
平心而論,瓦萊夫斯基伯爵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年輕人,他氣質不凡、受過嚴格的教育,所以當他甘願自居於下屬的地位的時候,確實可以做的讓所有人無可挑剔,至少大大超出了埃德蒙原本的預期。
在艾格隆的命令下,兩個人很快就準備妥當了,接著乘坐馬車,從楓丹白露宮又悄悄地返回了巴黎。
來到楓丹白露宮之後,艾格隆雖然沒有急著進巴黎蹚渾水,但是他卻一直都在努力地維護周圍的治安,和當地原本的官員們一起,恢復正常的生活秩序。
在他的努力之下,原本因為巴黎政府機能癱瘓而一片混亂的周邊秩序,正在慢慢地恢復,居民的生活和商業也開始重新恢復正常。
而在巴黎城內,由於奧爾良公爵和他的支持者們已經攻佔了王宮挾持了國王全家,城內的血腥戰鬥也宣告結束了,在王宮陷落之後,國民自衛軍總司令拉法耶特侯爵發布了命令,宣布城內嚴格執行宵禁令,除了國民自衛軍之外,任何膽敢使用武器破壞秩序的人都將被就地處決。
在他的強力彈壓之下,巴黎城也從一片混亂當中恢復了表面上的平靜。
於是現在出現了一個很詭異的場面,雖然嚴格來說法蘭西現在已經沒有了合法政府,但是巴黎內外卻恢復了秩序,奧爾良家族在內,波拿巴家族在外,共同維護了秩序。
然而,這種秩序是極其脆弱的,兩個家族之間不存在妥協的余地,非要分個高下不可,他們的支持者們,也都摩拳擦掌,等待著自己飛黃騰達的機會,更不願意在最後一步停下來;
更重要的是,法蘭西也不允許這種懸而未決的狀態一直持續下去。
巴黎不僅僅是法蘭西的政治和文化中心,,就經濟上來說,它也是最重要、最具有購買力的市場,它和周邊地區近百萬的居民一道構成了法國經濟最重要的消費市場。
經濟的意義就在於貨幣的流通,如果巴黎陷入癱瘓,那麽各地農民的糧食和家畜、漁獲都賣不出去;而巴黎的工人和市民們就有可能失業甚至挨餓。
雖然現在巴黎周邊暫時恢復了治安,但政治前景仍舊懸而未決,又有誰敢放心走出家門去大肆消費?誰敢去投資經營?
如果這種情況持續下去,那用不了多久,巴黎就會出現饑荒,到時候無論哪一邊都無暇顧及什麽王位,需要面對更加恐怖的革命大軍了。
正因為明白眼下形勢的焦灼,所以大部分人都希望盡快解決混亂的源頭,盡快出現一個合法政府——對大多數有產者們來說,比起最恐怖的往事重演一次,到底是哪個家族坐在王位上,反而是最不重要的問題了。
在這種人心浮動、焦躁不安的環境,沒有人比塔列朗親王更加熟悉了,也沒有人比塔列朗親王更加懂得利用它來給自己牟利了。
在這些天當中,他仿佛找回了往日的風采,以超出於自己年紀的行動力,到處溝通串聯,拉攏脅迫,賭咒發誓,以一個“專家”的身份,悠然自得地展開自己的陰謀活動,把一個個心存疑慮又或者野心勃勃的人拉到自己這邊來。
對塔列朗來說,推翻波旁王室的熱身賽已經結束了,他是旁觀者;而決定誰統治法蘭西的正式比賽才剛剛開始,而這一次他將是重要的玩家,甚至成為裁判。
當然,他也知道,法蘭西能夠等待的時間有限,自己能夠左右逢源的時間自然也就有限,哪怕他90%的時間都在為自己謀取私利和富貴,但10%的時間裡他也必須讓這個國家能夠存續下去不至於蒙受更大的災難。
所以他也準備好結束這一切了。
埃德蒙和亞歷山大-瓦萊夫斯基當天晚上悄悄來到了巴黎。
而他也顧不得回家休息,立刻前去拜訪自己的一位老朋友——龐塞納銀行的博旺先生。
不過和過去不同,這一次他不是前往博旺的豪宅拜訪,而是去了龐塞納銀行大樓。
自從巴黎開始動亂之後,博旺就明智地離開了豪宅,把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帶到了銀行本部避難。
龐塞納銀行的大樓在建造的時候,為了確保資金的安全,尤其考慮堅固性,在這個動亂的時節,它終於派上了用場,成為了銀行高層人員及其家屬們的避難所。
為了確保自身的安全,這些高層還不惜血本地雇傭了一大群人來守衛銀行,在他們的努力下,銀行簡直成為了堡壘一樣,在動亂當中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當然,這也是因為銀行地位超然,在國民自衛軍當中也有大量同情者和靠山,也得到了他們的保護,否則就算再怎麽堅固,難道還能強過當年的巴士底獄?
經過了幾十年來的發展,這些金融家們已經逐漸深入到了整個國家的經濟命脈當中,他們融資興建運河和礦山,主導著產業的興廢,不管風雲如何變幻,不管哪個家族登上王位,都需要得到他們的幫助,也都會成為他們的庇護者。
而這些人之間,為了自己的權力和威望,也經常會互有鬥爭,這些鬥爭也許看不到刀光劍影,也許也沒有血肉橫飛的慘境,但是那些黃金的權杖互相敲擊的時候,足以讓整個國家都感受到震動。
在博旺先生的心腹的帶領下,埃德蒙和亞歷山大悄悄地進入到了龐塞納銀行大樓當中。
很快,他們又被帶到了博旺的辦公室裡。
時隔這麽久再見到博旺,埃德蒙發現這家夥還是和以前一樣胖,滿面和善。
顯然,雖說國家陷入到了動亂當中,但一點也沒有影響到他的胃口。
“好久不見,我的朋友。”埃德蒙主動走上前去,和他握了手,“看到你毫發無傷,我總算放心了。”
“看見您,我也同樣高興,伯爵先生。”博旺謙遜地笑著,“您比我更需要保重自己,因為您面臨的危險要比我多上太多……”
“唉,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差距啊,為了討陛下歡心我不得不在險境當中到處奔波,而您只需要坐在這裡,就能夠讓數不清的金幣滾滾湧來。”埃德蒙半開玩笑地歎了口氣。
“您對我們有太多誤解了,先生,我們和您一樣要拚殺,只不過是用筆和帳簿來戰鬥而已,如果輸了的話,也同樣會家破人亡……我想您已經見識過了。”博旺仍舊微笑著,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您別看我坐在這裡輕松,但如果我稍有松懈的話,我立刻就會被別人取代,我辛辛苦苦半輩子得到的一切,也會被人輕松笑納。”
“那我很欣慰,這一次我們是站在同一邊戰鬥。”埃德蒙點了點頭,然後再問,“對了,你的老板呢?”
“老板在混亂之初,就已經他帶著自己的子孫到家鄉的莊園避難去了。”博旺回答,“在臨走之前,他把這裡托付給了我,讓我來維持銀行的經營。”
埃德蒙瞬間就明白了什麽。
他第一次見到龐塞納的時候,是拿著呂西安親王的介紹信過去的,因為親王過去對龐塞納有恩,所以龐塞納沒有把他拒之門外,但是很明顯不想參與其中——已經年事已高的龐塞納已經厭倦了繁雜的事務,也不想再冒險,隻想要安安穩穩地享受晚年。
所以他把博旺介紹給了自己,然而對一切都不加過問,也不進行干涉。
而野心勃勃的博旺,則看到了飛黃騰達的好機會,積極地參與其中,與波拿巴就在合作。
而現在龐塞納自己離開巴黎,把銀行托付給了博旺,這恐怕也就意味著他已經選好了自己的繼承人,準備退休了吧……這樣也好,帶著大筆財產回故鄉安度晚年,告別巴黎的風霜與刀劍,也不失為一種最理想的退場方式。
“看來這裡很快就會是博旺銀行了。”埃德蒙打量了一下裝飾豪華的房間,“恭喜你,博旺先生。”
“這麽多年來,我一直都是他最得力的助手,我很感謝他認清了這一點。”在這一方面,博旺從來都不是一個謙遜的人,他只是攤了攤手。“能接手這家銀行當然值得慶賀,但是我接下來的路還有很長,不值得為此開心太久。”
“接替龐塞納先生之後,你都已經成為這個國家最有實力的銀行家之一了,卻還如此不滿足嗎?”埃德蒙反問。
“滿足?我從來不明白什麽叫做滿足。”博旺理所當然地回答,“我還有太多事情沒有做,我還沒有真正掌握自己想要的權力,我怎麽可能滿足?”
接著,他又問埃德蒙,“陛下那邊,有什麽事情要您轉達給我嗎?”
“陛下需要從您這裡得到資金的支持。”埃德蒙也不想兜圈子,直接回答了對方,“現在他急需,越快越好。”
沒錯,這就是艾格隆現在最緊迫的需求。
平心而論,他現在拉到巴黎的人馬並不多,比起1815年的拿破侖不可同日而語,但即使如此,這麽多人的消耗對他來說仍舊是難以承受的支出;而且,來到了楓丹白露宮之後,為了重建帝國的秩序,恢復自己的權威,他必須盡快重建宮廷和自己身邊的親信圈子,並且拉攏所以對他有幫助的人。
上面這些都需要錢,而且絕對不是小數目。
更加令人難以承受的是,因為此時王朝政府已經癱瘓,政府的債券無法兌付也同廢紙沒有差別;艾格隆自己發行債券也不可能有人買帳。
所以他現在最需要的是現金,也就是金銀幣和鈔票,在非常時期,只有這些“乾貨”,才能夠真正地打動人心。
正因為清楚這一點,所以艾格隆把籌錢當成了自己當下最急迫的事項,甚至比拉攏塔列朗親王還要更加重要。
而博旺,就是他此刻最大的希望——他相信,這個有頭腦又有手腕的銀行家,知道應該怎樣來幫助自己,也知道能夠從自己這裡得到什麽回報。
而博旺也非常清楚自己的“作用”到底是什麽,所以他也沒有躲閃,馬上就表態了。
“我理解陛下目前的處境,這是非常合理的需求,而且,我非常樂意盡我所能地滿足陛下的需求。那麽——他現在需要多少。”
“越多越好,最好先來個一千萬。”埃德蒙眼睛地不眨地回答。
“這是一筆很大的數目。”聽到了這個要求之後,博旺沒有驚訝,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
“這確實是很多的數目,能夠壓死絕大多數人,但是對龐塞納銀行來說應該沒有那麽難以想象。”埃德蒙回答。
“即使對我們來說,這也不是什麽輕松的數字。”博旺仍舊堅持自己的說法,“更何況,現在陛下需要的是現金,那就更困難了。”
埃德蒙知道,博旺並不是個小家子氣的人,既然他叫苦,那就是真的有困難了。
好在他本來就是漫天要價,所以現在倒也可以退讓。“那您現在能夠籌集多少資金呢?”
博旺沒有立刻回答,而且用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桌面,似乎在心裡計算著什麽。
“雖然巴黎的混亂,讓我們銀行蒙受著慘重損失,但另一方面來說,現在我們的業務量大大萎縮,也意味著我們金庫裡短期內能夠調動的資金變多了——雖然這是不可持續的。”片刻之後,博旺重新開口了,“我估計了一下,在維持我們最低程度的運營情況下,現在我可以給陛下五百萬的支持。”
“那好吧,我相信您是竭盡全力了。”這個數字和陛下交代的數字差不多,所以埃德蒙也就沒有再討價還價,而是接受了對方的提議,“請您相信,您所花費的一切都是物有所值的,陛下不會忘記您的功績。”
“在報恩之前,還有另外一個問題——”博旺的表情依舊嚴肅,不為埃德蒙的許諾所動,“我該怎樣把這筆錢交給陛下呢?現在可不是什麽太平世界,任何人都有可能在路上把這筆錢私吞掉,我固然相信您,但是我認為其他人都不太可信,包括我自己這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