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獨立世界線,艾格隆放棄出逃,留下和特蕾莎結婚並且隱居
隨著布谷鳥響徹各處原野的啼鳴,1833年的春季,也隨之悄然到來。
春天自然是萬物複蘇的季節,而地處於地中海沿岸的意大利,更是一番春光明媚的景象,無論是阿爾卑斯山脈腳下,還是亞得裡亞海的海濱,到處都是春遊的旅人,充滿了意大利人特有的慵懶閑適。
就在人們競相出門踏青、掃去冬日的陰霾之時,一支由多輛馬車組成的車隊,悄然從北方一路向南,來到了意大利境內。
這支車隊刻意低調,馬車上沒有任何身份標識,除了在沿途客棧當中必要的休息之外,也從不多做停留,更不與周邊旅客交流但是從車隊的規模、以及他們的用度來看,輕易就能看看出車隊的主人必然非富即貴。
一路上的閑人們都在紛紛竊竊私語,猜測車隊的主人和行蹤並以此為樂,然而他們絕對不會想得到真正的謎底。
就在春日的豔陽下,這些馬車一路南下,並且最終來到了威尼斯城下。
威尼斯湖邊聖馬可廣場入口處的小廣場,有兩根威尼斯著名的兩尊白色石柱,這就是威尼斯城門,一根柱子上雕刻的是拜佔庭時期威尼斯的守護神聖托達羅,另一根柱子上雕刻有威尼斯另一位守護神聖馬可的飛獅而飛獅恰好也正是威尼斯的城徽,飛獅左前爪扶著一本聖書,上面用拉丁文寫著天主教的聖諭︰“我的使者馬可,你在那裡安息吧!”
每一個來到威尼斯旅行或者經商的異鄉人,都是從這兩座石柱中間,進入這個美麗的城市的。
威尼斯,這個名字直到200年後仍舊充滿了地中海的浪漫氣息,她也確實是古老而又富麗堂皇的城邦。
這個古老的城邦共和國,其歷史比歐洲大陸上現存的絕大多數王朝都還要古老許多,他們以商業立國,並且依靠自己堪稱可怕的行動力,擴張著自己的實力。
在巔峰時期,她的商人和戰艦曾經密布於整個地中海世界,控制了當時世界上利潤最高的貿易路線,並且和幾乎所有強大的對手都爆發了戰爭。
哪怕是尊貴顯赫的東羅馬皇帝,有時也不得不對他們俯首屈膝,允許他們在君士坦丁堡擁有租界地和貿易特權。
哪怕後來奧斯曼帝國強勢崛起,並且把整個歐洲打得心驚膽戰,威尼斯也未曾屈服,而是多次與土耳其人交戰,屢屢挫敗蘇丹們的野心。
可是,一切的輝煌終有落幕的一天,曾經看似能夠永保強盛的威尼斯共和國,也在世界經濟趨勢的變化當中,不可避免地同地中海世界一起沒落了,最終退出了世界歷史舞台。
甚至,在沒落之後它連獨善其身都做不到隨著拿破侖進軍北意大利並且一路橫掃,古老的威尼斯共和國也最終喪失了獨立。
它先是被法國人佔領,而後又被法國人作為交易品給了奧地利,成為了奧地利帝國的一個組成部分。
在1833年的此刻,除了那些鼎盛時期留下的精美建築之外,還能從哪裡能夠看出這座城邦當年縱橫四海的富有與輝煌呢?
也許是得到了關照的緣故,這支車隊沒有經過任何阻攔,一路來到了聖馬可廣場外,而後,裡面的乘客們紛紛走下了馬車。
這些乘客,大多數都是傭人和護衛打扮,他們簇擁在一對青年夫婦的旁邊。
這對青年夫婦,看上去不過二十幾歲的年紀,男的一頭金發,長相俊美;女的也非常漂亮,穿著華貴,兩個人站在一起,看上去極其和諧般配。
夫人留著時興的卷發發式,
頭上戴著一頂絲絨圓頂小帽,一走下馬車,她就四處好奇地打量著聖馬可廣場。“好漂亮啊……”片刻之後,她忍不住發出了感歎。“威尼斯真是一座漂亮的城市。”
接著,她又轉過頭來,滿面春風地看著自己的丈夫,“親愛的,你覺得怎麽樣?”
“我也覺得挺不錯的。”青年人只是略微掃了幾眼,然後點頭回答,甚至有點像是敷衍了。
夫人察覺到了丈夫的心不在焉,於是她的笑容也禁不住僵硬了起來。
“怎麽啦?艾格隆?我們好不容易才能夠出來旅行,為什麽這麽不開心呢?”
“大概是因為這旅途是被恩賜的吧。”青年人露出了微微的冷笑,然後以略帶嘲弄的口吻回答。
“對不起……”她一邊小聲道歉,一邊緊緊抱住了丈夫的手臂,“我應該更加強硬地為你爭取的,艾格隆,原諒我吧……”
這對夫婦,自然就是艾格隆和特蕾莎這對小夫妻了。
雖然他們兩個現在都還很年輕,但是自從1826年正式結婚以來,到今年他們已經結婚七年了。
人常說結婚七年之後,夫婦雙方原本的感情會日漸消退,然而這對夫婦倒是打破了這種常見的定律,即使已經生下了幾個孩子,但是他們之間的溫情卻已經保鮮,彼此之間充滿了柔情蜜意。
尤其是對特蕾莎來說,家庭已經成為了她整個人生的中軸線,她全力以赴,要為自己心愛的丈夫創造更加舒適的生活環境,以便他能夠心無旁騖地在紙筆上揮灑他的才華。
夫妻兩個一起結伴出遊,就是她通過父親的關系,向梅特涅首相申請後得到的成果這也是他們結婚之後,第一次離開維也納旅行。至於他們的孩子,自然是留在外祖父母那裡照顧了,不會干擾到他們的旅途。
出於政治方面的顧慮,奧地利政府雖然答應了他們的旅行要求,但是不允許他們離開國境,而且要派“護衛”來一路護送他們,所以特蕾莎左思右想之後,決定把威尼斯當成了旅途目的地。
在兩方交涉的過程中,艾格隆和梅特涅鬧得很不愉快,特蕾莎夾在中間也不禁有些心驚膽戰,好在最後兩邊還是做出了讓步,旅途終於得以成行。
對於特蕾莎來說,這自然是一場歡快的旅途,畢竟她一直都對這座城市充滿了好感,書上對它的描繪更是讓她心馳神往;而也許是因為和梅特涅爭吵過的緣故,一路上艾格隆卻有點鬱鬱寡歡,直到今天抵達威尼斯也沒有開心起來。
看著特蕾莎泫然欲泣的樣子,艾格隆禁不住心軟了,他小聲安慰自己的夫人。
“特蕾莎,我不是怪你,我只是知道一個事實雖然我是皇帝的外孫,雖然我是帝國的萊希施泰特公爵,雖然我娶了一位公主,但是我永遠都是波拿巴先生,我不會是你們的自己人。”
“什麽叫做‘你們’?!”特蕾莎小聲抗議,“是‘我們’才對啊!我現在也是個波拿巴……”
“好吧,你除外。”艾格隆聳了聳肩,向特蕾莎道歉,“那些人不把我當自己人,我的自尊心也不允許我低下頭來向他們諂媚討好,所以就這樣吧,我倒樂得當一個帝國的看客……我倒要看看他們的好日子能過上多久。”
“艾格隆,別灰心。你我都還這麽年輕,我們還有太長太長的時間,長到足夠讓那些對你心懷惡意的人統統都退場。”特蕾莎安慰自己的丈夫,“終有一天人們會忘記之前的一切,然後承認你的才華和你的尊嚴有多麽崇高……”
“也許會有這麽一天吧,不過我倒也不是很在乎,我有你和孩子們在身邊就夠了。”艾格隆隨口回答,“特蕾莎,你不用管我,你好不容易來這裡一趟就好好玩吧,這裡確實很漂亮。”
“很漂亮很好看,符合我心中的想象,我感覺我一定可以逛得大開眼界,而且我已經滿懷期待了……”特蕾莎笑容滿面地回答,然後她突然話鋒一轉,“不過……艾格隆,只有你陪在我身邊看的時候,它的漂亮才有意義呀,不然它和巴比倫的廢墟又有什麽區別呢?”
說完之後,她踮起腳來,親吻了一下丈夫的臉頰。
然後她微微紅著臉,看著面前的青年人。“如果你不高興起來的話,我也高興不起來的。”
看著妻子的面龐,艾格隆頓時心生感動。
這段時間積累的所有不快、委屈和憤怒,也在一瞬間煙消雲散了。
沒錯,這個世界上是有人會無條件地愛我包容我的。
只要有這麽一個倒也值得了。
所以他不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並且決定繼續堅持下去。
於是,他一把抱住了特蕾莎,然後旁若無人親吻了她。
身邊的傭人和遊客們都紛紛側目。但是他卻渾然未覺。
一會兒之後,兩個人的雙唇才重新分開,而這時候,特蕾莎已經羞得雙頰通紅了。
但是她眼中蕩漾的神采,足以透露出她心中的興奮。
“我愛你。”她又一次說出了這句話。
接著,兩個人一同遊覽聖馬可廣場。
很快海潮開始上漲,淹沒了聖馬可廣場的地面,於是他們一起走上了拱橋,繼續欣賞沿途的美景。
不過,很快,他們就收到了來自於總督府的邀請。
於是他們乘坐小船,在威尼斯密布的水網當中穿行,向著總督府漂了過去。
在1815年之後,隨著拿破侖帝國的崩塌,奧地利重新奪回了米蘭為中心的倫巴底地區,並且在自己的意大利領地上建立了倫巴底威尼西亞王國,以奧地利皇帝為國家元首。
雖說倫巴底和威尼西亞被並入了一個國家,但是實際上兩個地區還是有著各自平行的一套政府,奧地利皇室則派出一位總督來監督這個王國的運行。
現在的總督,就是萊納大公。
他是先皇利奧波德二世的第十二個孩子,自然也是弗朗茨皇帝和卡爾大公的弟弟,自從1818年開始,他就一直呆在倫巴底威尼西亞王國擔任總督,代表奧地利皇帝統治這一片意大利地區。
作為總督的他,和自己的家人一般都呆在米蘭,不過有時候也會來到威尼斯執行公務,而今天因為這對夫婦的到來,萊納大公理所當然地接見了他們。
沒過多久,他們就沿著水道來到了威尼斯氣勢恢宏的總督府當中,在遙遠的過去,這裡曾經是威尼斯共和國的政治中心,多少影響整個歐洲的決定就在這裡做出來的。
即使是威尼斯已經衰落成為奧地利一個省的今天,這座總督府依舊足夠恢弘華麗。
早已經等候在這裡的萊納大公,親切地接待了這對夫婦。
雖然對波拿巴家族並沒有好感,但是他對他的哥哥卡爾大公非常尊敬,所以自然不可能怠慢哥哥的女兒和女婿。
艾格隆夫婦得到了極高的禮遇,並且和總督共進午餐。
吃完了午餐之後,他們又開始繼續他們的觀光之旅。
首先他們自然要去總督府不遠的聖馬可大教堂,這座建築是威尼斯整個輝煌歷史的濃縮品,裡面還裝飾有來自拜佔庭的藝術珍寶,這是威尼斯人帶回的戰利品的一部分。
教堂的牆壁和穹頂上,貼滿了富麗堂皇的金色馬賽克,這同樣也是威尼斯從拜佔庭那裡吸收到的建築風格,而宏偉的金色祭壇,以及到處鑲嵌著的寶石,更是讓這對夫婦大開眼界。
兩個人邊走邊看,一邊閑聊著,彼此都滿意多年來第一次遠行出遊。
艾格隆沿著教堂長廊一直默然往前走著,直到片刻之後,他突然停住了腳步。
“怎麽了,艾格隆?”特蕾莎有些好奇地問。
“沒什麽……”艾格隆搖了搖頭,然後回答,“我要去方便一下。”
接著,他讓特蕾莎留在了原地,然後沿著長廊的另一邊走向了盥洗室,而正當他經過一間房間的時候,裡面突然傳來了一聲輕響。
艾格隆立刻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這裡是一間告解室,光線非常昏暗,很明顯是信徒平常來和神父告解懺悔的地方。
此時,房間裡正呆著一個人,她穿著修女的服裝,面孔有些模糊不清。
艾格隆靜靜地看著對方,然後走到了她的面前。
“夏奈爾,果然是你”他略帶著點驚訝,發出了感慨。
沒錯,這就是他之前的女仆夏奈爾。
在他決定和特蕾莎結婚並且要永留奧地利和她長相廝守之後,夏奈爾受到了天崩地裂一般的打擊,她拚命勸諫,希望艾格隆改變心意,不要為了區區一位公主而放棄命中注定的大業。
可是艾格隆心意已決,說什麽也不肯改變。
絕望的夏奈爾向艾格隆提出了告辭,她希望能夠去其他地方尋找帝國複辟的機會,艾格隆答應了她的要求,並且贈送給了一大筆錢禮送她離開。
從那一天開始,艾格隆斬斷了自己和帝國的一切聯系,從今往後隻為自己一個人而活。
夏奈爾就此杳無音信,他卻沒想到,今天在威尼斯卻碰到了她。
剛剛在教堂裡看到她向自己做手勢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花了眼,但還是決定去看看,結果果然是她。
艾格隆仔細端詳著面前的夏奈爾。
她依舊還是那麽俏麗,不過也許是在外闖蕩、久經歷練的緣故,她的臉上多了幾分堅毅和從容。
此時的她,看上去非常激動,碧藍色的眼睛裡沁滿了淚珠。
“陛下……您還好嗎?”她顫聲問。
“我……還不錯。”艾格隆點了點頭,然後再問對方,“今天發生的一切是偶然嗎?難道你真的跑到威尼斯來當修女了?”
“不……當然不是,帝國還沒有複興,我怎麽能避世隱居呢?”夏奈爾笑著搖了搖頭,“我們打聽到了您的行蹤,知道您要來威尼斯,所以先來這裡等您。”
“等我,做什麽?”艾格隆平靜地問。
“我們可以帶著您離開。”夏奈爾回答。
接著,她的呼吸變得越發急促了起來,“陛下,您沒發覺嗎?現在就是您逃離的最好時機,在威尼斯有無數個地方可以供您躲藏,只要離開威尼斯之後,您就可以獲得完全的行動自由了!”
雖然她說得振奮,但是艾格隆卻依舊冷靜,沒有任何被打動的跡象。
“逃離這裡……做什麽?”他再問。
“做什麽?”夏奈爾愕然地笑了,仿佛她覺得這根本不需要追問。“當然是去複興帝國了!雖然是住在奧地利,但是您的消息肯定不閉塞吧?波旁王朝已經完蛋了,奧爾良家族雖然登上了王位,但是他們的位子並不穩,現在人民無不在懷念帝國,法蘭西在呼喚您,難道您沒有聽到嗎?”
“抱歉,我不關心這個了。”艾格隆冷靜地搖了搖頭,“我記得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在我和特蕾莎結婚的那一天開始,我跟法蘭西已經沒有什麽關系了,她願意變成什麽樣就變成什麽樣吧。”
夏奈爾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了。
“您怎麽能這樣說呢?”她小聲質問艾格隆,“您是先皇唯一的兒子,是波拿巴家族的繼承人,是帝國當仁不讓的皇帝啊……您怎麽能拋棄您的義務,拋棄那麽多願意為您出生入死的追隨者呢?”
“他們要複辟帝國,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而我要過我自己的生活,也是我的選擇,既然我尊重你們的選擇,但我也希望你們尊重我的。”艾格隆有些不愉快了,冷冷地回答,“你們想要為帝國做什麽都行,但不要來找我了……你在我身邊呆過那麽久你應該明白,我是一個多麽執著的人,所以當年我是什麽想法,現在我就是什麽想法,我是不會改變主意的!”
頓了頓之後,他又問,“你剛剛說‘我們’,那是誰?”
“我找到了您的堂兄們,他們……他們都非常樂於複興帝國,”夏奈爾回答。
接著,她不死心地再追問了一次。“您真的不改變主意了嗎?”
艾格隆冷冷地回答,“我說得已經夠清楚了吧。”
“您……”一股巨大的悲傷,突然讓夏奈爾泣不成聲,她捂住了臉,一時間話都說不出來了。
艾格隆只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她哭泣。
片刻之後,夏奈爾終於控制住了情緒,她抬起頭來,以混雜著愛憐、責備和無奈的眼神,看著面前的俊朗青年。
“陛下,我愛您。雖然以我的身份來說,我不配去愛您,但是我確實愛上了您,您是世界上第一個對我那麽好的人,也是才華橫溢讓我打心眼裡佩服的人……呆在您的身邊的那些日子,是我此生最幸福的時光。”
說到這裡之後,一股幻滅感,讓她禁不住閉上了眼睛,“可是我沒有想到,那麽野心勃勃的您、那麽渴望權力的您,卻在一場婚事之前就選擇退縮了!難道一個奧地利女人就如此輕易地蠱惑了您?!難道您竟然會這麽嘲弄自己曾經的志氣嗎?您明明可以成為一位皇帝,卻自己把自己縮在了蝸殼裡……”
“對我來說,這就是最幸福的蝸殼了。”艾格隆打斷了她的話,“你們想要一個皇帝?是的你們想要,但是你們更想要的是一個偶像!一個響應你們的期待,貫徹你們的志向,為你們復仇的偶像,你們把自己所有的幻想和狂想都強加在我身上,逼迫我去放棄我想要的生活,去為一個已經失去的幻夢而戰……不,我選擇為自己而活,夏奈爾,很遺憾,但這就是我的決定。”
夏奈爾知道,既然說到這份上那再說什麽也沒用了,她低下頭來,坐在椅子上默默哭泣。
又哭了一會兒之後,她紅腫著眼睛問艾格隆。
“那您能寫一封親筆信嗎?您允許您的堂兄波拿巴家族的名義行事,並且允許您的追隨者效忠於他。”
艾格隆愣了一下。
這時候他明白了,夏奈爾他們也做了兩手準備最好的結果是把自己帶走,實在不行,就從自己討要一個授權,獲得獨自起事的名義。
既然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他當然不至於還要再為難夏奈爾。
“好吧,你們可以放心大膽地去做你們想做的任何事情,只要不牽涉到我就好。”
艾格隆讓夏奈爾拿出了準備好的紙筆,然後在昏暗的光線下寫好了簡短的信。
夏奈爾收過了信,但是臉上卻沒有任何高興的神色,相反淚水仍舊在不斷流淌。
“陛下,您……您隨時可以改變主意。”她小心地收好信,然後留下了這樣一句話,最後消失了。
帶著一種恍惚的虛幻感,艾格隆走出了房間,然後沿著剛才的走廊回到了和特蕾莎分開的地方,而這時候他的妻子還在那裡靜靜地等待自己。
一看到特蕾莎,艾格隆的心裡陡然變得寧靜了下來。
他勉強打起精神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後走到了妻子的旁邊。
“抱歉,特蕾莎,讓你久等了。”
“沒事的,艾格隆。”特蕾莎淺笑著,然後伸出手來,撫摸了一下丈夫的臉頰。
接著,她又小聲問,“剛剛同夏奈爾聊得還愉快嗎?”
艾格隆陡然臉色一變。
“剛剛其實我也看到她了,只是當時比較模糊不敢確定而已……不過從你的神態和舉動,我自然也已經猜出來了。”特蕾莎小聲對丈夫解釋。
接著,仿佛是害怕丈夫擔心,她又補充了一句,“放心吧,我沒有對任何人說……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沒有存在過。”
艾格隆頓時安下了心來。
他倒不是擔心自己出什麽事,而是擔心夏奈爾他們被搜捕,既然特蕾莎沒有去揭破這件事,那一切就都無所謂了。
“剛剛,我們發生了一點點爭吵。”他輕聲對妻子解釋,“不過現在爭吵已經結束了,她已經離開了。”
“她還是沒有死心嗎?真是執著啊……這種忠誠心,還是挺令人敬佩的。”特蕾莎輕輕地點了點頭,“你又一次拒絕了他們?”
“是的,和當年一樣……”艾格隆點了點頭,“既然我已經做出了決定,那我就應該堅持到底。”
“有後悔過嗎?”特蕾莎突然小聲問。
艾格隆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打量著自己的妻子。
“要說一刻也沒有後悔過,那當然是騙人的。可是不知道怎麽回事,當看到你,撫摸到你的時候……”一邊說, 他一邊伸出手來,輕輕地撫摸著妻子的頭髮,“我就沒有後悔了,我覺得這樣挺不錯的,至少我能夠滿足。”
“是嗎……?”特蕾莎驚喜交加地反問。
接著,她一把抱住了艾格隆,然後將頭埋在了他的懷中,傾聽著他的心跳。“艾格隆,我知道你為我犧牲了很多東西,所以我也樂意犧牲一切來回報你,我隻恨我回報得還不夠,讓你有時候不開心了……所以我很擔心,很害怕。”
“害怕什麽?”艾格隆有些意外。
“害怕你收回當初的決定。”特蕾莎在他懷中悶聲悶氣地回答,“有時候我會做噩夢,夢到你被那些野心家蠱惑,突然離開了我們的家,跑到了一個我找不到的地方,然後我們就此分別……上帝啊,要是真的碰到了這種事我該怎麽辦?”
接著,她重新抬起頭來,淚眼婆娑地看著自己的丈夫,“艾格隆,答應我……無論怎麽樣都不要拋開我?哪怕你想要逃離這一切,也一定要告訴我,因為我寧可當個背叛帝國的罪犯,也不願意就此和你分離!我是站在你這邊的,我也是波拿巴啊!”
艾格隆聽得差點哭了出來。
他輕輕地撫摸著她的後背,就像撫摸一隻受驚的小貓一樣。
“傻姑娘……我不會收回的,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就跟一直以來的那樣。你說得對,我們還有太長時間,足夠我們慢慢享受和回味,好了……我們繼續旅行吧。”
“好的,親愛的。”特蕾莎破涕為笑。
四周寂靜無人,只有聖馬可大教堂恢弘的穹頂,回蕩著這對青年夫婦的柔情。